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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凑合活 三碗过岗 6300 2024-09-22 07:49:41

赵红玫死的突然, 仙门目前掌握的最清晰的一条线索忽然断了。见赵红玫确实已经没了呼吸,老孟脸上愤怒与失望交叠,不由埋怨起老孙治疗不利。

老孙也在自责,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展开治疗,赵红玫就好像油尽灯枯似的消沉下去了。

薛清极并不在意这俩人的争执,他踱步至窗边,回想起刚才严律电话里说起的妖那边的两个死者, 似乎和赵红玫的死法十分相似。

而这死的模样和严律所说的“气味”, 令薛清极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跟着老孟一起来的青年插不进这俩老头的对话,在屋内环顾一圈,目光扫过薛清极, 开口却是问隋辨:“怎么那位没来?”

隋辨小声回答:“你说严哥?老堂街那边儿好像也出事儿了, 他先去那边儿看情况去了。”

“那你不是白跑一趟?”青年似笑非笑地又看一眼窗边的薛清极,“哦, 倒也不算是完全白跑,还捎带上了个傻子。你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仙门里基本人人都见过薛小年, 隋辨跟他基本上就是把仙门当托儿所长大的。

“三哥,年儿的疯病已经好啦。”隋辨也没多解释,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从严哥那儿接到的年儿?”

叫“三哥”的青年笑道:“他脖子上还挂着严律那条戴了好多年的银链儿呢。妖皇倒是有心, 难道是看他爹妈没了,搁这儿送东西哄孩子呢?”

隋辨这才看清薛清极脖子上那条链子,确实眼熟, 可不就是严律平时戴着的么。

但这到底是哄薛小年还是哄这位薛剑修的, 隋辨就分不清了。

三哥把薛小年当傻子,说话并没怎么避开, 薛清极听得到,但懒得搭理, 只在余光瞥见老孟又站到了床前朝赵红玫伸手时才抬起眼皮,开口道:“做什么?”

他这一声让老孟等人愣了愣,记忆里的痴儿忽然说了完整正常的话,多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孟看这傻子好像是真应了老太太算的命,不再痴傻了,就是感觉还迷迷瞪瞪的,但到底是仙门的孩子,他还愿意耐心解释解释:“检查一下她的死因,咱们就这么一个线索了,这么死也太蹊跷了。等我查到东西,也好帮你爹妈报仇。”

“她是因为心脏破裂而死的,”隋辨道,“刚才年儿和孙叔都看过,年儿说不让碰,静置一夜后再搬走。”

老孟不悦:“净说胡话,不检查检查我不放心!”

薛清极负手而立,温温地笑道:“最好不要再碰,此人生前被寄生颇深,体内或许还有古怪。”

老孟八成是不想跟个刚治好疯病而且说话比他这老头用词还古的人纠缠,没再多言,直接上手掰了一下赵红玫的头。

薛清极也不恼怒急躁,慢慢地又从窗边离开,拍拍隋辨的肩膀,对他扬扬下巴。

隋辨迷糊地看他,随即便被薛清极一把揪住,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身后病床上的尸体头一歪,口中流出夹杂着内脏碎片的浓稠血水,一股气味随之传出,极快在病房中弥漫开。

隋辨几乎立刻就捂住了鼻子,睁大眼:“什么味道?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儿?”

薛清极赞赏地看他一眼,这孩子颇有些天赋,心也正,不受这些身外物的蛊惑,难怪严律肯放心他的转世和这小子整天混在一起玩儿。

可惜天赋是有的,脑子却不大好使,薛清极指了指前方走廊:“你说的是这种不对劲儿么?”

隋辨抬头看去,只见昏黄的走廊灯光下不知何时多出几道垂头而立的人影儿。

那些影子无一不是形销骨立,身上挂着件病号服,脑袋垂到了胸口,正用脚尖站着朝散发着气味的病房汇聚。

“还得是这些医馆才能见到这么多病鬼,”薛清极感叹,“生前病痛折磨缠绵病榻,才能留下如此强烈的执念怨气,凝成这种类的孽灵。”

隋辨哆哆嗦嗦道:“啊?那咱们要不先回病房等会儿吧,我起阵镇压也要时间呢,你可以趁那时候再感慨。”

薛清极笑道:“病房内的气味才是引来这些孽畜的源头,现在回去,你要陪着屋中那几位一起被啃吗?”

说罢也不等隋辨回神,手中已握上了剑,随性挥出数道剑光,这些低级的孽畜们便被清理小半,腾出一条路来。

病房中的老孟等人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对,这气味古怪异常,体内灵力运转得也过于快速,再看门口,早已没了薛清极和隋辨的身影,走廊闪烁不定的灯光下病鬼已涌了进来。

薛清极边走边砍,十分惬意地将隋辨拽出了医院,直到隋辨把自己那辆小面包车开来,这才想起来:“卧槽,那孟叔孙叔他们怎么办?”

“小孩子总要摔打才能成长,总像严律那样惯着,只会养出来些废物。”薛清极撑着伞来到车边,“摔打之后才会长记性,知道不该碰的不要碰。”

隋辨想了想老孟的那张老脸,怂怂地没敢细问薛清极“小孩子”指的是谁,伸头对要上后座的薛清极道:“你到副驾来吧,等会儿估计孟叔他们要上来,我看你也不咋喜欢他们,还不如跟我坐呢。”

这小子平时看着不大精明,却很照顾薛小年,哪怕现在这壳子里已是薛清极了。

薛清极也没拒绝,笑着坐上了副驾。

“严哥要是来了就好了,他不在我心里老没底儿,”隋辨还在絮叨,“刚才我开车过去接你俩的时候看他脸色不咋地。你俩吵架了?不能够啊,谁吵架了还把戴好多年的链子送人?”

薛清极也不打断他,反正等着也是无聊,雨夜里除了雨声能听到这种不惹人烦的聒噪也挺有意思,倒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在六峰时,他师兄印山鸣拉着他絮叨的时候。

至于是不是吵架,薛清极也说不明白。

临睡前他跟严律的争执并没有什么结果,也不会有。

那些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话曾在他心里过了无数遍,千年前就已经在无数失眠的夜晚回绕在脑海,他一方面对严律的没心没肺恨得牙痒,一方面又期盼对这没心肝的老妖怪来说,自己或许是特别的。

那时他被这两道情绪纠缠困扰,做梦都恨不得用剑把严律劈个稀巴烂,但真梦到自己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竟然又在梦中惶惶起来。

他本就因被寄生过留下的后遗症而整夜失眠,难得睡着做了这倒霉梦,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只能出门练剑。偶尔遇到夜起的严律,这老妖竟然还嘲笑他天生是个没福气做好梦的人,把年少时的他气得头疼耳鸣,真恨不得掐死这王八蛋算完。

隋辨絮叨得差不多了,薛清极才将自己那点儿年少时乱糟糟的回忆收起,看一眼车窗外,见并没有什么孽灵四散或者惨叫哀鸣,便闲适地靠在座椅上道:“你从小就和严律熟识?”

“那可不,小时候我跟你、呃,跟年儿,家里都忙,要么就把咱俩丢仙门,要么就丢严哥家里,”隋辨竟然还挺自豪,“我肯定是仙门除了年儿之外严哥最看好的崽,真的,他那时候还夸我来着。”

薛清极:“哦?”

隋辨拍拍胸脯:“他说:‘能跟个傻子撒尿和泥,你真牛逼’!”

薛清极微笑道:“有时候你脑子不多思多想也是件好事。”

“啊?你是夸我吗?”隋辨摸摸脑袋。

薛清极没回答,反问道:“严律右臂的纹身,是以前就有的么?”

“是啊,反正我小时候他就有纹身了,”隋辨想了想,“但我一直看不懂纹的是什么,问过他他也没搭理我,也不知道哪儿纹的。”

薛清极还要说话,却听见车窗传来一声响,扭头看去,只见一张苍白的老脸贴在车窗上,眼神犀利地看这里头。

隋辨怪叫一声,差点发动车就跑。

后车门被拉开,老孟擦着身上的雨水坐了进来,身上带着股药味:“嚷嚷什么!没大没小的,你俩倒是跑的飞快,我跟老孙废了半天劲儿才把那帮畜生按回去!”

说着从身上揪下来一直浑身冒着灵光的蝎子,从车窗里丢了出去。

蝎子一落地,便自觉地朝着医院爬去,一头从门口逃出的孽灵被蛰了下,浑身便跟散了架似的瘫软在地,与雨水融为一体。

“孙叔请出来‘药王娘娘’啦?”隋辨看了看,“三哥呢?”

所谓“药王娘娘”,其实是医修们的一种术,将调配好的灵药常年喂养一些有灵性的昆虫或动物,这些被喂养的东西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药”,放出来压制这种低级孽灵还算有效。

隋辨刚说完“三哥”,便见老孟带来的那个青年自五楼一跃而下,落地时手中还带着一头病鬼,已被他的灵力压得无法动弹,一脚踩过便没了动静。

“有些能力。”薛清极坐在车内低声道。

隋辨跟他小声说:“孟叔带出来的同族子弟都挺厉害的。”

老孟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很好使,这话也听到了,招呼青年上车,自己脸上带出些许得意,心情似乎也好了些,竟然还有空闲聊:“你孙叔等会儿也出来了,那死了的女人回头我们联系她家里收拾,不过听说她家里人不怎么样,再不行就我们孟家出面给办下后事,到底是可怜人。”

“到时候喊我一声,我也想送送。”隋辨有些低落。

老孟道:“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不对,大有问题,等你孙叔到了咱就先去找老太太说这事儿。”

说完又问:“刚才你们聊啥呢,我听到什么纹身?你要纹纹身啊?不行!我跟你爷爷老伙计了,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要折腾这不正经的东西我可不答应!”

薛清极没吭声,隋辨接口:“没有,就是说起严哥那个花臂了。”

“哦,他啊。”老孟撇撇嘴,“那纹身早就有了,你说说,他也一把年纪了,到底活了多久咱都不敢猜,他就是长的嫩点儿,还学人家年轻人赶时髦呢。”

薛清极听到“一把年纪了”没绷住,无声地抿嘴笑了。

隋辨问:“严哥那么早就有纹身了啊?”

“可不咋的,搞得我们家小孩儿们看他都以为他是地痞流氓,”老孟道,“不过我记得我年轻那会儿,他那个纹身只到手背,也不知道哪天再见忽然就连指头尖都带上了,上边好像都快蔓延到脖子了。”

薛清极眉头猛地皱起:“他的纹身变动过?”

老孟现在也不把他当傻子看了,但还是挺别扭:“嗯,好像是。但没人见他去什么店里做纹这玩意儿,他那胳膊颜色也一直那么重,你说奇怪不?我都不知道他折腾这干嘛,妖的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啥!”

薛清极没有回答,倒是三哥笑了:“叔,也不能这么说。年轻人有不少喜欢这些,我兄弟暗恋的一姑娘觉得纹身酷,他就纹了个那女孩儿名字的变异字体在身上了。妖皇虽说是妖,但人和妖除了种族不一样,感情总是一样的嘛。”

感情总是一样的。

薛清极看着窗外的雨帘,心想这可不一定。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严律几分钟前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片透明碎片,半弧形的,看起来有些眼熟,仿佛与之前赵红玫塞给严律的胶囊外壳有些相似。

薛清极慢慢打字回复:胶囊?

那边很快回:我也怀疑是,先解决完这边,就去仙门汇合。你情况怎么样?

薛清极看看医院大门,里边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灯光不再闪烁,之前逼人的孽气和不适感也消散了,只剩下一股药味在雨中弥漫,老孙冒雨走出,对车内几人摆了摆手。

“解决了?”老孟问道。

老孙坐上车叹了口气:“差不多吧,我让我儿子来盯着了,不会出事儿。”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薛清极,“小年好像早就知道赵红玫的遗体有问题?”

薛清极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机,只淡淡“嗯”了声。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老孟也反应过来,有些警惕地问道。

薛清极终于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俩,露出了一个再温和不过的笑容:“不过是比二位多见过许多这模样的死者罢了,在千年前。”

天上划下一道闪电,将他本就白皙的面孔映得格外苍白,这温和的笑容在这句话说完时竟透出点儿疯疯癫癫的鬼气儿,跟脏东西上身了似得。

车里顿时没了动静,隋辨默默地发动小面包,车在雨帘中行驶起来。

薛清极换了个姿势,轻松地打着字:尚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觉得你的纹身酷吗?

那边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符号:?

*

“严哥,那味儿不对!”佘龙放下三杯热茶,再次强调。

老堂街现在仍在沉睡中,附近的店铺只有佘龙家的小咖啡店亮着灯。

离开事发地,翅族和赤尾两边都要处理死了的同族的事情,答应了严律近期有叫必到后便先行离开,仙门那边也还没什么消息,严律就在佘龙的提议下先来咖啡店坐坐,喝点东西。

严律放下手机,还没说什么,对面对着份儿泡面埋头苦吃的胡旭杰立刻抬起头道:“这还用你说?你没看雪花他爹带的小伙计,闻到味儿人都傻了。”说完又看了眼严律,犹豫犹豫,“哥当时也不对劲儿……”

佘龙在桌下踩了他一脚,自己却也问严律:“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严律喝了几口水,尝不出什么茶的滋味。他跟薛清极交换了一些信息,之前的焦躁稍微降下去了一些。

如同在四周白茫茫的大雪地里见到了另一个同行的人,即使依旧没有改变眼前的天寒地冻,但却感觉雪落下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严律搓了搓脸:“我以前闻到过类似的味儿,那是‘淬魂’过的人才有的味道。”

佘龙和胡旭杰面面相觑:“淬魂?”

严律没想到自己的嘴里竟然还能秃噜出这个词儿,他半麻木地说道:“千年前灵气还充盈的时候,一些修士和妖妄图成仙成神就用了歪法子。起先是一个世家琢磨出个玩意儿叫‘淬魂术’,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只知道用了这法子的人灵力暴涨,修为也大有进益。不健康的转脸儿就能活蹦乱跳,健康的就长命百岁,所以大批修士和妖族私下里用起了这个术。”

对面俩小辈儿一时间听住了。

严律其实很少对他们提起千百年前的事情,这回难得说那么多,两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胡旭杰泡面含在嘴里都忘了嚼,含含糊糊道:“那这不是很牛吗!延年益寿啊这个!”

“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佘龙皱眉,“肯定有代价。”

严律抽着烟看着窗外的雨帘,低声道:“淬魂术,要用到孽灵和活人。”

“活人?”佘龙惊道。

“将活人的魂儿抽出,和孽灵融合之后供给另一个人,这本来就是没人性逆天而行的术法。”严律道,“为了一己私欲,连这种术都愿意用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神与仙本就该斩断尘缘,有执念尘缘者又算什么神仙,这种人这种妖要是有了比肩神灵的能力,倒霉的只能是没有能力的凡人,更何况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供给自己得到的这能力。”

胡旭杰一时语塞,挠挠头不说话了。

说到这儿,严律却忽然也打了个磕绊。

千年前薛清极是最有望飞升成仙的仙门弟子,倘若他真能有此大机缘,那自然也是要断掉凡尘与他相关的一切的。

严律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会是被断掉的那一个。

他口中一片粘腻,心中也粘连不清,只能又喝了几口水压下这乱七八糟的念头。

佘龙问:“你的意思是又有人用这法子了?”

“不知道,”严律吐出个烟圈儿,“千年前……后果很严重,为了将这些走火入魔已经算不上是活物的修士和妖处理干净,妖和当时的仙门都付出了很大代价。薛清极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儿,他对这些非常敏感,也觉得今天的事儿和当年很相似。但千年前我们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了。”

胡旭杰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问一句咋处理的不?”

严律的眼被烟气熏得眯起,却掩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全杀了。”

使用一次这术,就意味着牺牲过一个无辜生魂,哪怕是偿命,那帮该杀的都补不上该偿的数量。

他说这话时杀意犹存,似乎千年过去仍不解恨。

佘龙问道:“当年用过这术的人,下场都什么样?”

严律:“今天你已经看到了。”

佘龙苦笑起来:“哎,虽然亲眼目睹了这惨状,但说实话严哥,光听你说这些‘好的一面’诱惑确实挺大的,那个做买卖的翅族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严律抬眼看他。

“我打听了,这哥们平时生活压力就大,前段时间送走了重病的老娘,早倾家荡产了。”胡旭杰道,“自己天赋也不怎么样,在族里接不到活儿,女朋友状况也不好,需要钱。前段时间忽然说接到活儿了,原来是靠这邪门歪道提升了能力才接的。”

佘龙叹道:“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如果这什么鬼的术能让老佘身体健康,我或许也会一时头脑发热给老佘用上。我就这么一个爹,哪儿受得了他死呢?”

严律想起佘龙他爹那病歪歪的身体,心里叹了口气儿。他并非不能理解佘龙的想法,哪怕是他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也仍有看不开的事儿。

但面儿上仍道:“少往这上头想,平时多给你放放假,你替老佘多干点儿活。”

“哥,你平时就挺给我放假的,还老给我钱什么的,”佘龙无奈地笑了,“你自己都没多少存款,连老棉都说你是个穷鬼,跟‘皇’半点儿不挨着。”

严律哼了一声。

胡旭杰将泡面呼噜呼噜吃完,放下时打了个饱嗝:“要是那什么术能改良改良就好了。说不准是那翅族哥们儿自己窝囊受不了呢?这办法既然已经出了也不是不能钻研……”

严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胡旭杰拍得蹦了两蹦。

“什么狗日的‘术’,不过是欲念化成了个清晰的东西罢了,你用了那东西,就迟早被自己的私欲生吞活剥。”严律厉声道,“你俩给我听好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千年前同样的东西,要是真是,你俩谁都不能沾!我以前怎么跟你俩说的,活在世上要堂堂正正,绝不能被自个儿的欲念吞没了,听懂没?”

胡旭杰和佘龙见他真发了脾气,赶紧点头。

“哥,别生气,”胡旭杰想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你这连气带饿的哪儿受得了。”

严律缓了一口气儿,捏了捏鼻梁,抬手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

胡旭杰乖乖缩回原处,严律放下手,慢慢道:“当年许多修士和妖走了歪路,人不人鬼不鬼,根本就是行尸走肉,放任不管只会为祸四周,只能灭掉,就跟想要伤口愈合必须挖去腐肉一个道理。所以许多修士亲手解决了同门,世家的孩子彼此之间沾亲带故,也要下手,妖族也一样。”

两个小辈儿不由想象了一下这情景,顿时再也说不出什么。

“那些灵力暴涨后的人和妖也不好对付,我们折损了很多人手,我的弥弥山本就死伤了不少妖,后来又遭了暗算……仙门六峰,到最后剩下的人数还不足以前两峰的人数,当时的掌门最得意的弟子也死在了混战的时候。”严律的喉咙发干,他停顿了片刻,又说到,“不要再这样了,活在世上,可以有执念,可以有妄念,但绝不要被它们裹挟。”

佘龙和胡旭杰默默地看着他。

在他俩的记忆中,严律从来都是强悍的存在,对大部分的事情似乎都已不再在意。他们从没见过严律这模样,尽管表情仍旧带着一贯的不耐烦,但语气中的沉重却无法遮掩。

佘龙轻声道:“知道了,哥,我俩再去给你弄点儿吃的,等仙门那边有了消息,咱们就去见老太太。”

说完和胡旭杰一道去了后边折腾吃食。

严律吃不吃的无所谓,但这会儿心情确实糟糕,便任由两个小辈儿去弄。

从事发地离开时严律已经和董鹿联系过,老太太还在休息,严律等她彻底醒了再过去就行,他想再确认一下那个赵红玫给他的胶囊和自己今天看到的碎片是不是一样的。

手机忽然又“叮”地响了一声,薛清极又发来一条信息。

这人现在打字的速度比王八爬快不了多少,让他用手写还不愿意,严律等他一条短信等的烦得要死,皱着眉打开一看。

薛清极:妖皇的纹身,我看着总像是手臂没洗干净。

严律:“……”

他看看信息,又看看自己的右臂,原本满心的焦躁烦闷,气急了竟然硬生生憋出一个笑来。

千年前的麻烦好像找回来了,但千年前跟他一道麻烦缠身的人也回来了。

真奇妙。

这世上竟然有走了之后还能掉头回来找他的人。

气他的方式都跟以前没什么改变。

严律咬上烟,打字:有病吧你,闲着没事儿回家去厨房拧煤气灶玩儿。

那边又慢腾腾地发来几个字:正好,我在仙门等,你接我回家。

严律的目光在这几个字上停顿了半晌,猛地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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