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不适合打孩子,遂谢砚行指使人去办买卖田地的案子。
熊孩子没事儿干先把案子结了,商队一事牵连众多,哪儿能是现在碰的!
甭说上折子,这话一出,被人听了过去,就是众矢之的,永无宁日!
韩昭鸿定然会落井下石,届时南康府一众经营不过给人做了嫁衣,哪儿还有日后可言?
等伍陵与韩昭鸿争个你死我活,趁两势力元气大伤,再行入局,才是易事。
如今这形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这么闲得慌,查案去吧!
江无眠麻溜地吃完饭拿上年糕回家,这事儿说来说去,就一个法子,等他身居首辅之位,得皇帝信任,可大肆展开手脚,同时要培养自己势力,与自己同心并力往一处使劲才行。
当然,还有另一个方式,武力掀起改革,战争从来是势力洗牌的最快手段,少说几年,多说十几年,必然能顺着自己心意建立新政权。
但是新朝廷无人可用,或还是这一批世家大族出来的人,背后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控制。
再者,战争从来不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它意思是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妻离子散、血流成河……这非是江无眠本意,还是以改革之法徐徐图之最好。
以建元帝的年纪和自己的本事,大概自己能发动改革时,建元帝早当上太上皇或是人没了,新皇性格中正平和,难说会不会同意此事。
但也不一定,万一新皇想做些功绩,或是看清制度弊端,势必要改动积弊,那改革一事也不是没机会。
虽有人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难免不会培养自己势力,但当利益一致时,还是有商议的可能性。
早前江无眠被韩昭鸿针对,建元帝也不愿为一个初入官场的前科状元说话出头,在韩党恨不得置之死地的情况下,他最终还是凭借实力打出翻身仗。
新皇登基时,他那时应能凭借手上资本让整个大周的运转离不开自己,即便是要找莫须有的罪名发罪,也要看现实情况是否允许。
他积极发展如此之多的东西,拉高科技水平,拓展海外,一是要奠定自己的立身之本,二来改善百姓的生活环境,三来便是要利用大周这一国家机器将矛盾指向海外。
近来几年,大周算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年份,农业商业也在上升期间,一些矛盾纠纷经过韩谢之争已经处理,虽说埋下下一场党政的隐患,但明面上确实平静不少。
接下来便是拔除毒瘤,扫清宇内,将视线放在海外。
江无眠盘算得清楚:自此之后,大周将进入新一轮的资源整合之中,土地兼并的矛盾已是露出端倪,为使大周内部较为平缓地渡过这一期间的问题,必须有更重要的事件转移矛盾。
海外正是个好说法,也是个恰当时机。
水师已在蓄力发展,在海上有一战之力,且可通过此事建功立业,给武将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前军中已显露颓势,二代子弟不成器,新将不露头,大多是随建元帝开国时期的老将顶着,也是时候让人看看新将风采。
此外,大周当前的造船业在蓬勃发展,航海差些火候,适时磨练一番,掌握周边海域信息,为之后的开疆拓土做足准备。
江无眠算的很好,只是当前还有个拦路石,伍陵何时能将韩党一脉清算完,待到那时,就该他们岭南登场。
“先将水师操练起来,有兵力在手,才有应对的底气。”计划写完,他命人雇来短工,将应送往南康卫的一应器具搬运至船只上,趁着近日无雨,将训练展示用的演武场先做出来。
恰巧碰上日常过来催促江无眠做沙盘的卫补之,他乐得一招手:“快快快,咱们江宪副给的好东西,还不快搬船上去!”
说的好似土匪进村一般,动作也很利落,直接上手从库里抬到卫所开来的船上!
“豁!”卫补之上手一掂量,入手沉甸甸地,格外有分量,掀开油布一瞧,红彤彤一片,乍然一看,好似过年年礼。
“这是钢铁?”卫补之拿起来耍了两个不像样的棍花,好似抱着柱子砸人。
江无眠解释道:“工部来人铸造的,试试手艺如何。别扒拉了,这一船全是钢铁打的,另外两船是木制,用的造船实木,实心还沉,外头刷一层桐油防水防雨。”
岭南的大风大雨大浪天不少,岛上高大乔木大部分是近来十多年生的,一些灌木草丛倒是活的好好的,造南康卫所时挖出来一看,根系发达,抓地极紧,可见本地风浪之大。
因此江无眠还让师傅做了些钢铁制的东西,用以加固木制器材。
一到岛上,卫补之喊人来卸货,“正好今年新兵营要考核,让人过来热热身。”
“水师考核?”算算时间,要过了春耕时才会开这类大型模拟考核,今年要提前?
卫补之道:“南康卫的考核!正好苏将军今儿也在,他道你来了便告知他一声,先去他大帐里说说。”
南康卫的职责颇为广泛,故而每年都在扩大规模招揽人,今年新兵营人数再创新高,连苏远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他年前忙得昏头昏脑,就是为了向朝中要多军饷粮食。
他手里的这点东西养活不了南康卫,只能向其他两司问问有没有其他名额周转一番。
卫补之喊人来给江无眠带路,他自行抬着东西给随船来的师傅们带路,仗着自己先行一步,计划把人带到自己的新兵营演武场里。
闻讯而来的其他新兵营教头不乐意,江无眠正要走时,就看到几个人争先恐后出来拦截卫补之。
“拦住卫补之!今天谁放他跑了我老朱看不起他!”这是打头第一个出场的。
“朱武你打哪儿呢!抢东西!东西!”这是看准卫补之肩膀上的器材,准备抢了东西就跑的。
“师傅往这儿走,演武场在这儿,您小心脚下,愣着做什么,带路啊!”这是抢不过东西就抢人的,主打的就是不能空手而归。
江无眠看着眼前一片混乱,面无表情地转向紧急跑过来的参军,“此事早在面前说过,过年多年,衙门已是上值,竟还未定下哪几个演武场改造?”
参军只是扫了一眼,语气淡然,面色不改道:“将军明言,谁抢得过放谁的新兵营演武场上去。江宪副您不必管,一炷香内分不出胜负,全抬到大演武场,一个不留。您这边儿请,将军已是等候多时。”
江无眠:“……”
你们就不怕全营新兵打出真火,以至最后一团乱麻。
这全是老传统了,白楚寒本人有时还带亲兵下场,和一众教头比划比划,要的就是这个随时能打能撤的反应能力。
苏远见到江无眠,快步上前引人入内,先是寒暄几句,便露出了真目的,“江宪副,南康卫与水师两方日渐成势,水师大营正在筹备之中,不知江宪副有何看法?”
江无眠身为宪副,头顶还有个按察使,无论如何,这事儿也轮不到先和他说,但谁让江无眠有钱啊!
建立水师大营的折子上去了,据白楚寒那边的消息可知,朝中也批准了,现在户部卡着给钱。
他们能拖,这边等不起,苏远想了想,决定先问江无眠能不能支取些钱财或是直接拿材料赊账,先把水师大营建起来。
要求不高,有盐禁城那等规模和防御就成了。
江无眠好似在听天书奇谭,他没和苏远掰扯期间有多少手续,跑了多少府衙县衙,调和了几家几县几府的矛盾才能建成盐禁城,只数用的银子。
“城门比南康府用料更实在,三层精铁,外部铜皮,精炼出的合金铜,硬度奇高,原料稀缺,至今还靠商队寻摸。城墙比一般城池高大宽厚,能安置诸多塔楼、火炮,此外海上也有防御设施,用的无一不是当前最好的配置。林林总总,少说几十万两。”
这一下掏空岭南几年攒下来的家底,现在还要赊账?
不成不成,岭南税收都能拖垮,经不起这等规模的赊账。
苏远好似就等他这话,话不打磕绊就说:“本将体谅宪副难处,不如这般,先借调来几条战船,先把水师大营搭建个框架出来,日后再慢慢规划?”
江无眠似笑非笑看过去,原来目的在这儿,重点不是船只,是船只上搭载的武器是吧?
铁匠铺、金不换与船坞三处合作推出的新战船,搭载了城墙用的重弩、新型火炮、投石机等物可以说是当前大周火力最为充足的战船。
前些日子刚刚下水调试情况,纠正部分参数,据说误差不大,就是减轻了航行速度,还能再改进一番,改进方案还没拿出来,这船就被人盯上了。
苏远这也不算忙,竟还有时间盯着船坞。
江无眠还是那句话,“给钱,钱到位就给定制船。”
没钱就没船,船坞也是要吃饭的,一直赊账算怎么回事?
苏远苦笑摇头,户部就算拨钱也是要年中了,到时岭南高热,大风大雨天不断,便是开工建水师大营,工期也是无限拖长,一年内怕是才出个样子。
江无眠给他出主意,“让陛下掏钱买下水军大营,户部的钱不必发向岭南,直接打给陛下内库,中间没有中转商,一个铜板不少地进陛下口袋。”
相当于建元帝先买,然后再按照价格卖给户部,至于建元帝的钱怎么发那是建元帝的事儿了,与朝臣无关。
他想二月给钱就二月给钱,想三月给钱就三月给钱。
而且建元帝在江南有皇商,先让皇商垫付也是个法子,总之有的是方法要钱,就看建元帝的意思了。
苏远:“……”
你别说,真别说,这真是个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