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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御状

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不问客 2747 2024-10-23 12:10:08

岭南如火如荼展开清查时,一封封奏折摆在建元帝御前。

自从入夏以后,京中好似火炉一般,建元帝早早入了行宫避暑,再度留太子等人监国,若是没有要事,一般留与太子处理即可。

建元帝此番态度,也让朝臣见到天家父子权力过渡的平和期,尽管早知有今日,但谁也想不到建元帝会如此放心将大权交给太子,这等信任态度难免会影响太子与朝臣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建元帝心知肚明,天家无父子,他能如此轻松放手还是因为江无眠催债催得太急,恨不得借着避暑就此消失,留太子面临巨大欠款。

他承诺给江无眠的本金尚未说定,今又有水师大营建立在即,又是一笔大钱出去,江无眠真是不花自己钱就可劲报,听听这上百万的账目,建元帝本人都不敢置信。

今年盐课的钱呢?

没让南康府本地全上交啊!

此刻正是用钱之时,它难道不翼而飞了?

江无眠回信中写道,今年盐课的钱还了去年的欠款,若陛下要问前些年的钱在何处,那便是还了前些年的欠款而已。

建元帝不给钱,他总不能自己垫,能不能垫付得起还要另说。关键在于作坊越发兴盛,公账私账要分明,每一笔进出都要明明白白找出来。

盐课上也写的明白,用于还某年欠款,欠款数目如下,然后是建元帝看了大喊“败家子”的数目。

正在他为此发愁时,又接到江无眠的公文,以为是再度催他建水师大营的,打开一看,竟是告御状的!

告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江南安置的皇商,有名的钱袋子王家。

上书累累罪状,近乎是要将皇商背靠大周吸食百姓血汗为生的事实甩在建元帝脸上,后面更是直言王家生有二心,勾结海寇意图不轨。

都勾结海寇了,这意欲何为,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是要反了天了!

建元帝正要着锦衣卫私下再探时,朝中百官竟是齐齐上奏弹劾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兼松江府都指挥司水师都指挥使白楚寒,罪名是突袭江南织造局,私自关押江南织造郎中王涛。

还有江无眠,于南康府处大肆抓杀无辜商人,已是造成巨大损失。

有鉴于两人全不在朝中,朝臣上奏是怎么狠怎么来,怎么严重怎么说,仗着当事人没办法立刻跳出来和他们对峙。

面对朝中众人如此齐整的弹劾,太子一时之间拿不住主意,事关手握大军的都督、一兵备道按察副使以及背靠建元帝的皇商三方势力,他这个太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万一被认为试图结交权臣,早登大宝之位,被建元帝猜忌一通,岂不是太过冤枉?

尽管他有借此时机和人交好的意思,但不能这么显露出来。

于是,建元帝收到密信次日,见到了慌里慌张的太子心腹等在行宫之外,瞧那模样,还是连夜紧赶慢赶过来的。

“参见陛下!”

“免礼,太子唤你过来何事?京中可是有事?”建元帝因接到江无眠密信,心下情绪不好,说话时带了两分出来,书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齐总管等人低头侍在一旁,不敢在此时触建元帝霉头。

心腹忙将奏折呈上,“近来多有大人弹劾白都督、江宪副,奏请陛下严加惩处。事关重大,太子不敢妄动,连夜整理事件原委呈于陛下,诸多奏折公文皆在此处。”

齐总管看了一眼建元帝,亲自将一封封奏折捧到建元帝面前,打头的就是首辅韩昭鸿,翻过头篇又是伍陵的奏折,两位阁老的字迹他眼熟得不得了,看了一眼脸色郁沉,让其他人退下。

江无眠走南康卫的路子,八百里加急才送上的密信,而朝臣却在同一时间拿到岭南消息,其中信息他不得不多想。

京中与岭南相隔甚远,岭南之地出事,他一国之主也是昨日刚从当事人信上得知,那余下的人自然也可能是从当事人嘴里知晓的。

江无眠总不会宣扬此事,那就只有一个说法——被江无眠白楚寒两人清算的人与朝臣相关,甚至就是他们培养的自己人。

再从江无眠信中看,被他清算的人里都是谁,皇商王家、伪装成商队的水贼、与两者勾结的海寇。

建元帝面色陡然阴沉,大周多年养出的商队,就是这群人?!

他揉了揉额角,闭目沉思。

作为开国皇帝,建元帝深知这群人的本性,大周建立之初,他早早敲打过跳的够高的几人,还以为他们得了教训就此沉寂。

还是他高估了这群人的下限,竟还能和海外之人勾结,多年下来,真是养出了叛主的东西!

此刻,建元帝已是生出诛连九族的心思,连带为此上书的一种朝臣也怀疑起来。

就在建元帝怀疑时,京中留守的朝臣也聚集在一起,怀疑此事背后因由。

此地聚集着上奏的十几人,仔细一看,怕是太子又要慌忙遣人去找建元帝报信去了。

庭中十几人显然御前经常出现的身影,还有六部重臣参与其中,至关重要或者说是最为核心的一人,正是一人之下的首辅韩昭鸿!

能让如此多的朝中重臣聚集在一起,还心甘情愿听从安排,也只有韩昭鸿能做到。

他的目光沉稳扫过众人,微微颔首,轻咳一声,场中声音顿消,皆俯首听他道来:“诸位,我等奏折已呈送陛下面前,再过不久便能御前对峙。”

闻言,在场之人露出微妙笑意,御前对峙,然一方不在场,还需陛下派人取证,这等速度自然是快不了,其中的时间差足以让他们动动手脚,罗织罪名了。

尽管有一方手握军权,但今年的军费还未批下,粮草辎重未给,只要他们说成白楚寒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就能军心不稳,以至营啸。

且到那时,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拿下右军都督、松江水师,他们也能顺理成章入主江南最大码头!

白楚寒失了军权不足为虑,下一个就是远在岭南道的江无眠,同样手段再来一遍而已,诬陷江无眠心生反意、残害百姓、搜刮民财、侵占土地、百姓苦不堪言,不得不逃出岭南方才敢说出实情。

正巧现在岭南大肆清理商队,便是铁证如山!

与之一道的吏部尚书捋着胡须,连表赞同,“如今白楚寒在江南大肆行动,朝中也无人,正是我等行动之时。时间略拖上一拖也无妨,只是不能等他二人收手,届时我等处境怕是不妙。”

顾家小将军也是赞同道:“不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有大好时机,我等必然不能放过,若是错过,不知下次又是何时!”

上次他顾家所受的侮辱还未洗清,这次他要让白楚寒百口莫辩,遗臭万年!

在场多半的重臣表达了自己态度,多半是与韩昭鸿共进退,打定主意要让两人永不翻身,建元帝即便是想保人,也要看天下、看百姓答不答应!

韩昭鸿满意于众人态度,趁机道:“诸位既有此意,不若直接面见陛下,为百姓请命,诛杀逆贼!”

在韩昭鸿看来,白楚寒直接动了建元帝的钱袋子,与直接宣告自己拥兵自重,当场登基为帝无异。

只要将他与王家商量好的托词拿出来,将王家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白楚寒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江无眠的罪名,也能借王家之口宣告而出,到时让拿下土地的那些人出面哭诉一二,再让当地官员指认出罪魁祸首,江无眠就是百口莫辩。

你江无眠自诩民心所向,这可是岭南当地人自己说的,从上到下,从官员到百姓,从人证到物证,一一俱全,哪儿还有退路可言?

但他想不到的是,江无眠早早掀了摊子,他所谓的人证物证全成了江无眠揭发王家皇商的证据,眼下这些证据已是整理成卷宗,正要送往京中让建元帝定夺!

江无眠争分夺秒,先是审问了水贼为何要侵占土地还要出海远航,这好似是不想干的两件事。

若说是要出海避避风头,那也应是在事情结束后再跑,现在事情做了一半,他人就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石武起先还有力气叫嚣,“江大人,小的是王家下人,江南皇商王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无名无姓之人,您这般大胆行事,莫非不怕陛下怪罪?”

江无眠充耳不闻,他浏览过石武罪状,除却侵害他人财产以外,手上竟还有几十条人命,可以说是死刑立即执行也不为过。

他看了一眼底气十足的石武,对押解过来的南康卫道:“带人去地牢深处,最下方的石屋里头,无有门窗,厚重青石板垒做的牢房,先行关押一两日再说。记得日日送两餐过去,咱们这位可是皇商王家出来的。”

他淡淡说着,苏远不由眉头狂跳,那石屋他是看过的,四面无光,人一进去便失去视野,加之厚重青石板隔绝声音,半点风气不透,放在岭南,是又闷又热又黑,人进去一日都要心神恍惚乃至精神失常。

这还两日?

怕不是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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