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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满盘皆活

渡魔成圣 慕沉歌 3241 2025-01-01 10:57:23

程潇带来的人以暗杀见长, 不过照面,死士就迅速将门口的金吾卫屠戮干净,未能惊动魔宫驻扎位置稍远的金吾卫。

死士熟练地将金吾卫毁尸灭迹, 然后扒了他们的盔甲, 套在自己身上,重新列队把守魔宫。

今夜沉黯,只要戴着这盔甲遮住脸,足够以假乱真。

“程相前来救驾,开门吧。”殷无极想起他在叛乱前夜以替身支开他的举动,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程潇无论打着什么主意,但毕竟挂着“救驾”的旗号前来, 可以利用一番。

不同于凡间帝王, 他是不需要救的。但魔宫的叛军没有清理干净,宫人与这些文臣都是人质, 他无法放心离开, 只得在此僵持。

金吾卫叛军为了达成这一目标,面对万人非敌的君王, 只能用精锐将他牵制在魔宫, 而不是妄图挑战他。

甚至, 金吾卫叛军的指挥使表示:如果陛下不离宫,金吾卫不会动魔宫内的无辜之人。

“陛下, 今夜不是叛乱, 而是兵谏。”指挥使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逆臣死后,北渊再无忧患,陛下仍旧是陛下。”

金吾卫的甲胄明明是北渊标准的玄,却在紫微殿的灯光中泛着金。

指挥使单膝点地, 手中却握着腰间刀柄,冷肃道:“今夜臣冒犯君王,罪该万死,待事成之后,臣愿自裁于陛下面前,向陛下谢罪。”

当然,他已经没有机会自裁谢罪了。程潇刚才一刀结果的金吾卫正是这位指挥使,现在睁着怒瞪的双眼被钉雕花门框上,血淋满门,甚至渗入了大殿中。

程潇抖去猎刀上的血,封回鞘中,望向洞开的门。

殷无极端坐于金銮殿上,支着下颌,玄袍端华尊贵。

他微微阖眸,在王座上养神,姿态随意而慵懒,似乎并未把今夜的叛乱放在心上。血色的眸再睁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着座下欲望横流的群臣,各自露出狰狞丑陋的一面,然后勾起冰冷又嘲讽的笑。

“程相,觐见吧。”有人轻声宣布。

知道自己拖累了陛下,六神无主的文臣们,看见了直属上司之一,连忙退到殿边两侧,将铺着赤红地毯的路让出来。

程潇没有穿朝服,而是启明城时期的打扮。他已经几百年没有以游商的身份活动过了,如今带刀疾步上殿,在殷无极座下站定,当即就拜。

“陛下,臣救驾来迟。”

他似乎忘记了,他们这些肱骨重臣,在进入紫微殿前都是要卸下刀兵的。

“程相一片忠心,本座见识到了。”殷无极淡淡笑了。

他放下支着脸的手,掀眸,似笑非笑,“来,再近些,上来觐见。”

君王召见,当然必须上殿。程潇似乎没有料到,他刚刚杀了人,带着刀,殷无极竟然召他近身。

在叛乱这么敏感的时候,带刀上殿会招人误会,可若是刻意解刀,又显得太做作。

程潇是个千年的狐狸了,这种错误往常他不会犯。

如今,他却慑于君王威压,满眼都是君王瞳孔中的血色,竟然鬼使神差地向殿上踏了一步。

他立即意识到不对,顿时全身紧绷,犹如冷水泼身,想要立即倒退。可是,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碰到腰间猎刀,一片冰凉——他没有及时解刀!

下一刻,殷无极倾身,径直握住了这位常年蛰伏于府邸,徜徉于丝竹笙歌间的名相的手腕,只是一扭,令人惊惧的压迫力瞬间袭来,让他扑通跪在了君王脚边,腰间的猎刀末端触地,发出脆响。

“程潇。”玄袍魔君低下头,语气低沉,带着微微的笑意,“你如今还忠于本座吗?”

“还是,效仿当年事,仍然在做双面间谍?”

殷无极暗示的,当然是当年程潇在旧主圣人与他之中,选择背弃圣人,投向他麾下的事情。

此事,他已经数百年缄口不言,却不代表忘记了。

程潇登时冷汗淋漓,无法面对这等看似平静,实则尖锐的质问。

他垂头,道:“臣忠于陛下,百年如一日,从未更改。”

“调虎离山,是谓忠心?”

“……臣提前得到了消息,冒死提醒陛下‘逆臣在君侧’,何来调虎离山?”程潇很快收敛思绪,解释。

“若是逆臣在君侧,难不成,程相也打算来清君侧?”殷无极似笑非笑。

“商贾重利,最怕满盘皆输,所以总喜欢两头押注。程相如此摇摆,是觉得将功折罪,能从本座这里全身而退?”

程潇背后汗湿,面上却不显,淡淡笑道:“凡事论迹不论心。此前,臣虽然行事效率至上,也是陛下默许,为陛下排忧解难,大是大非上从未出过错。”

他弯起眼眸,依旧在狡狯地辩解:“陛下,您纵然心里认为臣有不臣之心,臣却未真正做过背叛陛下之事,反而冒死前来魔宫救驾,如何称得上是不忠呢?”

程潇的行事主打一个实用,当殷无极需要提振北渊经济,鼓励商贸,程潇就聚集北渊各地的大魔,许以重利,要他们配合发展,也会酌情抛出一些饵。

此外,他还在魔宫之外养皇商,做一些魔宫不适合做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他游走在灰色地带,才能短期内将经济拉抬上来,但贪腐问题难以避免,只是在魔宫发展早期,高速的增长仍然能掩盖这些问题。

程潇行事在北渊律法边缘反复横跳,在泥沙俱下的环境中,他当然也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他若是酒色财气一点不沾,狡诈的大魔们,谁又会把他当做自己人呢?

倘若让陆机来评价,他纵然会皱着眉,看着尤带铜臭的游商,不肯与之为伍,却也会在史册上秉笔直书,说“程潇重利轻义,但不失为治国能吏”。

“论迹不论心。”殷无极却听出了程潇藏在笑面下的真正含义。

他阖眸,浅浅地微笑了,“爱卿原来是心中怨本座的,才会带刀进谏……”

殷无极突然换了亲昵的口吻,让方才还淡定反驳的程潇也一时间看不懂。

他虽然言语间带着软刀子,但实力上是不能正面触及君王锋芒的,只能跪在君王膝下。

但他隐隐觉得,今日之局面似乎要失控了。

“程相自污多年,助本座团结北渊诸多力量,居功至伟。爱卿是担心,当本座要厉行改革时,会彻查过去的账面,杀一祸首抵罪。”

“程相该不会是在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会如商君那般,被本座‘车裂于市’?”

当年,殷无极的剑下,屠过大魔公卿氏族,也杀过地方割据势力。

但他可以杀十姓,不能灭百门、千家、万户。

何况,他就算杀尽了每一个成型的魔修大族,也断不了其根,因为欲望永不灭绝。

所以,当旧时公卿死去,三百年后,与他有同样目标的臣子,也成为了权力中心,隐隐然变成了新的勋贵。

人皆有欲望,何况顶级的大魔。面对强盛的力量、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力……谁又能克制谨慎,保证自己不腐化、不堕落呢?

“让本座猜猜看,若是挑动了大魔叛乱,本座有了诛杀对象,铡刀就不会再对准你。再站对了队的程相,又会是肱骨重臣,罪名也有死人来担着,岂不妙哉?”

程潇知晓这可糊弄不了陛下了,只得向地上重重叩了一个头,苦笑道:“陛下圣明。”

殷无极面对着满朝大气不敢出的文臣,却是视若无物。

他温言细语地对跪在他膝下的程潇说:“……先下手为强,所以,你才暗中引导本座‘砸钱罐子’,先表忠心,再把自己摘出来,现在又来挣这个‘救驾之功’,程相一如既往的……嗯,伶俐的过分了。”

“酒色财气,无底洞啊。”

墨绿色猎装的游商抬起头,仰望着君王神威凛凛的容色,叹而笑道:“臣本来,只想在为陛下做完事后,功成身退,隐于市中,做一个富贵闲人而已。”

殷无极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些悲悯地看着他。

这等近乎神性的漠然,让程潇有种如临深渊,得见真神当面的错觉。

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中,君王凝视他片刻,却弯起唇,笑了。

他本就风姿凛然若神,此时一笑,威严与容华让人移不开眼。

殷无极扫了一眼他落在地上的猎刀,程潇忙捡起,双手捧起递给君王。

他伸手一拂,向这猎刀中注入魔气,道:“此乃本座魔气,无论是谁,此刀皆可斩。”

“程潇听旨,即刻起,代本座镇守魔宫。如见叛军,不必请示,杀无赦。”

“臣,接旨。”

魔宫有人把守,殷无极终于从被牵制的局面中脱身。

他玄袍浸入夜色中,不多时,就消失了踪影。

如今,魔宫暂时可以交给程潇。他有所谋,就会替他尽忠,将他交代的事情办到妥当。

八重天外的将军府,他先前就给过凤流霜旨意,一旦将军府有变,她就得即刻带风雨楼精英支援。

就算是叛军围城,萧珩并没有伤到要害,战力仍在,又有凤流霜从旁压阵,即使一时无法突围,也将立于不败之地。

将夜调军一事可能不会太顺利,驰援魔宫大牢,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但就算他下狱的魔被放出,也只是局面更焦灼,不至于速胜。

玄袍魔君不过几息间,就从九重天前往一重天城外。

他来到了城池边缘,站在城墙上,看向遥远平原的地平线处,奔起的旗帜,卷起的尘烟。

那是数日之前,接到萧珩命令,自天权城、天枢城两处大营悄悄开拔,随后千里疾行而来的大军。

“保命符都交了出来,将军和本座明里暗里作对多年,可从来没这么笨过。”

殷无极从袖中摸出一块虎符,隔着月色欣赏了一番,微微含笑,“……为人臣子,生死苦乐由他人。萧重明那家伙,现在还困在将军府里,是不是浑身难受,时时担心本座不救他,教他被生生熬死在那里?”

这些魔兵都是精锐,本来是萧珩入京的后手。

他若在九重天被困,君王要杀他,他自然会召亲兵入京畿,届时奔回大营,哪怕割据一方,以他的治军才能,够殷无极喝一壶的。

但是,谁料到真的深谈后,君王心伤,他亦悲慨,且道,这一生君臣如梦,到底不能无风无波亦无恨。

最终,将军为他低头俯首,后手也没有为自保动用,而是将腰间保命的虎符解下,奉于君王。

大军随后将至,轻骑快马靠近城墙的先锋将领勒马时,仰起头,看见城楼之上站着的,除了恭敬肃立的守卫之外,还有一个玄袍的身影。

他手中的虎符是极为稀有的材质铸成,全天下只有两块。如今,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璀璨至极,极有辨识度。

他们是先从秘密渠道接到元帅消息,又见虎符在陛下手中。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与元帅联盟稳固,他们这些老将可以放心听宣调,不必担心陛下猜疑。

他为表忠诚,立即翻身下马,倒头便拜,大声道:“见过陛下!”

“得元帅令,九重天帝京生变,急召天权、天枢二营大军入京勤王。”

“今有十万魔兵在此,为陛下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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