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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情不可藏

渡魔成圣 慕沉歌 3467 2025-01-01 10:57:23

圣人的心思藏的深。世人理解的他, 不过是一个圣贤君子的模版,与真正的谢云霁相去甚远。

谢衍修儒道,却不师古, 不法常可。

他执仙门牛耳,儒宗鼎盛之时, 旁人以为其千秋万古,他却想到下一代如何激流勇退。

谢衍披衣而坐, 伤势未愈, 他的仪容却显得惫懒许多,阖目养神。

“圣人何其大公无私, 可惜想得太简单了。”

殷无极起身, 衣摆垂地,长发松松挽着,青丝散落如烟云,勾勒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他抬手解下挂在悬钩上的纱帘,回眸一视, 当真是锋利无双, “仙门暗流隐于水面之下。圣人若是卸任, 儒宗当真能退下来, 成为一个寻常学派?”

“圣人在其位,谋其政。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成仇。怕不是儒门在退下的那一刻, 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届时,若是圣人不亲自看顾着些徒子徒孙,可别指望本座帮衬……”

他嘀咕一声,“等您退下来那日,都多久了, 指不定我都不在了。”

“胡说什么?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谢衍先斥他一句。

他模棱两可,“正如陛下设想过禅让帝位后如何闲云野鹤,悠游天下,吾为何不能把宗门丢给弟子,泛舟五湖,寄情于山水呢?”

谢衍斟茶,以袖掩唇,却见美人双眸莹莹,凝望来。他一笑,“届时,别崖与我同行否?”

殷无极毫不介意这虚无缥缈的画饼,喜滋滋地拢袖,矜持几句,“既然师尊都这么相邀了,弟子若说不肯,岂不是不解风情?”

他似乎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了,一点也不得体,忙给自己澄清:“这可是圣人金口玉言,并非本座上赶着求来的。”却是越描越黑了。

玉山雪松般的圣贤君子定定看他半晌,向那卷帘的美人伸出手,淡声道:“来。”

殷无极不情愿,甚至埋怨着,“被您一喊,就凑到您身边,岂不是很不值钱。”

一转眼,魔君嘴上说着不要,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挪挪蹭蹭,站在离他三尺外,矜着这一点距离,偏头不瞧他,好生别扭。

谢衍盘膝端坐,本是如圭如璧,清雅绝尘。

此时他见山久久不来,径直拂衣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竟是执住他的手,温雅宽慰,“陛下千金之子,哪里不值?”

“圣人惯会哄人。”殷无极被他拉着手腕,温柔小意地哄着,他自觉有了台阶下,是谢衍主动,不算他掉价,才转恼为笑,促狭道,“这可不像圣人。”

他似乎从早已成为无情天的男人身上,看到昔年笑傲天下的天问先生的影子。

殷无极说不上是怀念还是惆怅,只道过往的影子已经风飘云散。

如今些许流露,也不过是偶然所至,转瞬即逝。

却不知,他窥见了封闭七情六欲的圣像裂开一隙,谢衍抛却已久的人性一面,正渐渐跋涉千年的时光,回归这早就剥离情感的圣人之躯,再度回到他面前。

谢衍揉过他的手骨,格外强势,把与自己身量仿佛的情人拥在怀里,温声道:“别崖能开心,这有何不好。还是,我说几句体己话,难道就不是圣人了?”

“圣人不徇私情。”

殷无极半推半就从了,指尖在他心口画圈,“这私情,足够天地不容。您这圣人,当的可心虚么?”

谢衍轻咳一声:“陛下取笑。圣人也是人,不是苦行者。几分懈怠,几分逾越,几分情不自禁,都是情理之中。”

“大节无亏,俯仰无愧,难道还不够?”

他辩解,“上古时‘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实在违背本性……”

圣人应当践行的道德标准,反倒成了情人相处时的枷锁。

他纵情忘情时,这不伦之恋刺骨锥心;难掩多情时,又得端着姿态。越压抑越受罪,越禁忌越刺激。

殷无极看着谢衍低低地说情话时起伏的喉结,觉得性感,于是大着胆子凑近吮咬。

他掰过谢衍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轻声低喃,“既然圣人有懈怠,有逾越,有情不自禁……那么,圣人且看着我,眼中映的出我的影子么?”

谢衍觉得喉上温热湿润,不觉得这是被控制命门,反而顺势屈从于这引诱。

他抚摸他的脑后鬓发,手指缓慢梳理长发,让小狗啃的更肆无忌惮些,

谢衍叹息一声,低眉垂目,与攀着他身体的魔四目相对。

好似有一簇星火从冻土破开,在此燎原。

“我究竟是不是两眼空空,别崖,你看的见。”

“是,我看的见。”

性命双修过的修士,做不到斩情丝。强说是师徒或是知己,竟是欲盖弥彰。

情到浓处,他们连指尖偶尔相碰,都会魂悸魄动。

殷无极的手臂不知何时绕住他的腰,谢衍也不知何时扶住了他的背。

如此,从师徒的距离,变成情人的缠绕。

灯烛摇曳,疏影横斜。相拥的身影映在山水立屏上,揉皱了衣摆,纠葛了长发。抵死缠绵。

光影如同水波横渡,在屏风上勾勒出摇晃的弧;又是漫涌的海浪,冲刷过交叠的身形。

丝履长衣弃置,腰封环佩滚落。真是多情。

殷无极触碰谢衍时,未曾将他的雪色外袍完全褪下,只因那遮住他带伤的肩背。

相拥时,他们或许会彼此舔舐伤口,却不会向对方真的示弱唤痛。

圣人有他的骄傲,殷无极也有。他不会触及禁区,正如谢衍不会逾越雷池。

“陛下,当真过火。”谢衍抚过他的耳廓。他似乎在笑,凑近,又有些鼻音,“满意了?”

“圣人简直坏透了。”

殷无极咬着朱唇,鬓边汗湿,两颊微醺泛红,连垂下的眼睫都是湿漉漉的。

他吞下谢衍细碎的喘息,眼眉蕴着欢情,却半恼半笑,“我都要被您折磨哭了。”

谢衍扳过殷无极的脸,抚摸他满是咬痕的红唇,怜爱,又不乏掠取之意。

在帝尊还因为元神刺激双眼迷蒙时,谢衍轻笑,俯身给了他一个近乎刮骨吸髓的吻。

……

双修后,殷无极懒得挪动自己,心满意足地抱着师尊,合衣慵睡在榻上,好似一束含愁带露的花枝。

他伸手环住躺在他肩上的师尊,闻到些许血腥味,“伤裂开了?”

方才,他温柔缱绻,小心避开了他的伤,此时忧悒地蹙眉,“我弄疼您了?”

谢衍也在享受如水波翻涌的绵长余韵,闻言,嫌他不解风情,“在愈合,不妨事。”

美人在怀,吃他家漂亮徒弟才是要紧事,这点伤碍不着半点。

相拥片刻,谢衍支起身,才觉不适。他随手捏了个清洁术,圣人无暇的道体再度不染纤尘,疲倦一扫而空。就连他松散披在肩上的白衣,本来浸染了血痕,此时也无影无踪。

殷无极见他情动时欢愉,与他悱恻缠绵;抽身时还是一身清冷高洁,好似不沾染半分欲情,实在不爽。

魔君修长的身体藏在或白或玄的布料间,隐隐绰绰,在灯下看不分明。

他曲起一条腿,脚踝勾住谢衍的膝弯,把他引到身边,言语间促狭道:

“圣人光风霁月,是皎皎君子。倒是本座,被圣人采补了魔气,百般折磨,您吃干抹净了,倒是负一负责呀。”

谢衍披着外袍,半敞着胸膛,被帝尊勾着转过身,似笑非笑,“陛下真是嘴上不饶人。”

他也不恼,看着占了便宜还卖乖的魔修,修长合度的手如弹拨琴弦般落下,轻拂过他的弱处,竟是掌控力满满。张扬着表现美貌的帝尊登时惊了一跳,紧绷着身体,像是小兽般蜷缩起来,不敢闹腾了。

谢衍哼了一声,转身笑道:“你倒是学不乖。”

殷无极唇边蕴着着笑,眸底流横波,轻快地撩他一眼,又状似无辜地垂着眼睫,委委屈屈,“难道我表现的不好,教您不快乐?”

他又开始翻旧账,说起谢衍当年斥他这等功夫“一塌糊涂”“再回去练练”的事儿来。

谢衍不肯听那些臊人的,揉了下他的唇,道:“我是亏待别崖了?”

殷无极咬着他的食指,竟还用舌尖勾了勾,得寸进尺,“好嘛,不说了,圣人恼了。”

他着实磨人又多情,谢衍看了又看,觉得不够,随意笑道:“真该画下来,教陛下时时回顾,你这折磨人的情状。”

他本是随口一言,殷无极却来了兴致。

他道:“圣人要摆在天问阁里?如果这样,本座也不是不能认真作些姿势,给圣人画上一画。”

殷无极笑着挽谢衍的手,从身侧凑上去,与他鼻尖相碰,眼波迷离,声调也低下来。

“您若是想我了,就展开画卷,瞧上一瞧,也可聊解相思。”

“……”

长夜消磨,殷无极登时拿出几分认真,竟是在窗边找了一处景致静美、背景和谐的地方,敛起襟袍,施施然落座,试图让自己更端正些。

却未料,魔君容颜秾丽,眼眸流波,正是余韵未销的模样。

哪怕他摆出端然的姿态,却别带一种独属于情人的风姿。

“圣人,这样可以么?”殷无极撩过一缕发,瞧过来,看着磨墨的圣人,笑意盈盈。

“侧些脸,向左。”

谢衍用笔蘸取檀墨,平铺纸张。

他善丹青,风雅妙笔,自是知道美人以何种角度作画,最是风情万种。

虽然,帝尊的美是没有死角的。

他们难得这样闲暇无事,又不欲再提仙魔政事,那风花雪月就是消磨长夜最好的手段。

一切都归于安静。

画中人微微笑着,似秋水凝睇,看着画外人。

画外人的墨笔,描摹着画中人的轮廓与眉眼,落笔都是温柔。

“不知圣人笔下,本座是个什么模样。”

殷无极点检回忆,却发现了不对,登时不高兴了,“当年,师尊画过山川市井,草木花鸟,却是独独没有画过我,这算是个什么事。”

谢衍正在用心描摹他的轮廓,还未绘上他的面容,此时提笔一顿,道:“还翻旧账?”

殷无极果真耐不住寂寞,虽然还维持着仪表风姿,眼眸却流转。

“翻肯定是要翻的,圣人作画时也是能一心二用的,不如与本座聊聊,当年您怎么就不画人像?难道,是因为不擅长?”

“不对呀,圣人在画艺上亦是大家。在工笔描绘市井风物时,寥寥几笔,就能将人物画的极为传神,怎会不擅人物呢?”

谢衍沉默片刻,没答。

他并非没有画过别崖。

相反,在红尘卷的试炼里,他凭借记忆,绘过他的工笔画像,简直纤毫毕现。

只不过,这都是用于塑造躯体的禁术而已。

面对帝尊毫无戒心,满心欢喜的容颜,他将一切冰冷阴暗藏回心底。

谢衍垂眸,淡淡地道:“先前觉得别崖不会离开,看着真人就好,何必看着画像呢。”

殷无极的笑容微僵,然后渐渐消退了。

“……以后,可能就要看画像了。”

魔君静静呆坐在那里,良久,他轻声细语,“也对,现在赶紧留下画像,教圣人还能记得我的脸。”

谢衍落笔,才渐渐地发现,他当真画起别崖时,与往常绘画时的不同。

藏不住。完全藏不住。

或许他可以敛去神情,伪装心硬如铁,但是他落下的每一笔勾画,都蕴着无限的温柔情丝。

丝丝缕缕的线条,极为流丽地勾勒着昳丽多情的魔君。

他落笔至情,用心至深,好似在描摹着一朵盛开的、极为灿烂的花,永远地凝固在这一刻。

帝尊藏在他的阴影里,是他不见天日的情人。但他坐于暗室,点着幽幽的烛灯。

在谢衍的笔下,他的风姿,却是这无限的春光。

“……画完了?”

看着圣人静静肃立,搁笔。殷无极以为他画好了,拢着袖凑过来,玩心不减,似乎想看看自己在他笔下的模样,却在看到的那一刻,忽然屏住了呼吸。

他是谢衍教出来的儒门君子,琴棋书画都是必修课。

只要他不瞎,他就能轻易看出,这幅画与谢衍往昔作品的不同。

每一道笔触,都好似情丝织成,绵绵如细雨,勾勒出宛如春花秋月的美人。

殷无极展开画卷,看着阖眸叹息的圣人,忽的笑了。

“谢云霁,在你的眼中,我竟是这般漂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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