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3章 现实:缚灵

血色罗生门(无限) 八分十二 2823 2024-04-19 16:18:49

酒至微醺时,很多不想说的话,都会如洪水般倾斜而出,滔滔不绝。

谈妥了一起去下个无间世界的细节,池子鹤激动地咕咚咕咚干完了杯子里的黄金酒液,举着左手说起胡话来。

“这个是婚戒,看到没有,三年了!”

他又举起右手:

“这个是孩子,两个了!”

他左右手刷地伸到两人面前,崩溃地说:

“凌霜她还是没跟我结婚啊!她要怎样才愿意结婚啊……为什么我领个证这么难啊,小孩现在上学都填‘父母离异’,她好狠的心啊!”

明仪阳的关注点却是:

“未婚妈妈也是填‘父母离异’吗,我以为是‘非婚生子’。”

他的话显然狠狠刺激到了这个陷入悲伤的醉酒道士,道士埋在桌上呜呜耸肩:

“好惨啊,我和孩子都好惨啊,我上个月就回家晚那么一点点,她说我死外面别回家算了,你们说她还爱我吗,她是不是有别人了。”

言祈灵温柔劝解:

“没事,以她做的那些傀儡的品质,外面的人她看不上。”

池子鹤爬起来,恍惚地看着空掉的杯子:

“你说得好有道理……唉,我之前是想单身,但不代表我不负责啊。她怀孕的时候我让师父帮忙写婚书,婚书都写好了,她说没打算办婚礼领证……”

他又呜呜地趴桌上:

“我好想办婚礼啊,钱都攒好了,我要在观里办,师兄肯定也帮忙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就是不让!凭什么啊……她怎么就这么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啊……”

明仪阳听得脑子嗡嗡的:

“你回三清山一趟跟她当面说话很难?这话你跟我们说有屁用。”

“我不敢……万一她把戒指丢了跟我离婚怎么办……”

青年冲他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吐出冰冷话语:

“你们结婚证都没领离什么婚。”

池子鹤一听直接情绪崩溃,话都说不清楚了。

言祈灵含笑看他,神情似樽悲悯的观音像: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喝醉了,客房在一楼,你送他过去吧。”

明仪阳把这个醉鬼扛进客房,出来的时候,言祈灵还坐在沙发边喝酒。

池子鹤属于又菜又爱喝,醉得整个人都是红的,明仪阳自认为酒量不错,但喝到现在也稍微有些上脸。

而那人被窗外的光线圈住,明明是那样苍白的皮肤,却连半分绯红都未上眼角眉梢,冷静得叫人害怕。

明仪阳当然不会害怕,他只会好奇。

客厅里的灯关上了,唯有阳台上的昏黄壁灯从落地玻璃外透进来,折出男人和物件的浓淡灰影,渐次交叠中,自成画面。

“不睡?”

青年的嗓音因饮酒而略带沙哑,在浓稠夜色中被赋予些许燥热的质感。

言祈灵黑凌凌的眼瞳中含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我再喝一会儿,暂时不睡。”

明仪阳走过去。

这次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

腓骨碰到男人的膝盖,他才停下。

这是他第一次排除外界的干扰,

諵碸

以纯观察的角度,与这个人如此靠近。

因为太近,对方不得不高高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噙着流光的瞳被室外灯光晕出朦胧的散射辉芒。

明仪阳伸出双手捧住这人的脸颊。

拇指轻轻落在对方透着凉意的眼角,无意识地摩挲过滑腻得有些虚假的皮肤。

是柔软的触感。

温度不算炽热,但也不会太冰,一如这人外在展露的性格,温柔里掺着不动声色的疏离。

仿佛不需要他人的温暖和关心,即使离群索居,也能过自己的日子。

言祈灵没动,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们都收敛了应有的表情,只余受酒精熏染的冷静。

他在观察言祈灵的同时,言祈灵也在观察他。

酒意上头的绯红已经从青年的脸颊上褪去。

神态略带几分朦胧醉意,低下来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在转动间泛起细小发光的涟漪。

如果不是稍微了解青年的秉性,这样的距离,言祈灵几乎以为这个人想要拥抱自己。

明仪阳深深弯腰,目光一点点在这人面庞上挪移,看得仔细。

良久,他问:

“你的猫儿眼呢?”

他指的是那对异瞳,因为猫咪常见这种样貌,有些地方就会称呼为猫儿眼。

整个过程中,言祈灵都没有眨眼。直到这时,他似乎反应过来,轻眨了一下,说:

“这里没有。”

什么意思?

明仪阳的内心升起些许猜测,但没有深究。

他直觉地认为言祈灵还有别的事情找他。

于是从容地以这种掌控的姿态,低声问:

“有事找我?”

“你确定我们要这样说话吗?”

言祈灵温柔且坦诚:

“我脖子很酸。”

青年发出轻笑,呼出的暖风浅浅落在近在咫尺的肌肤上,融入不算冰凉的空气里,化作淡淡的橡木酒气。

他说:

“那你求我呀,言老师。”

稍稍与男人拉开距离,明仪阳的目光穿过浓郁夜色,想要看到更多藏在面具下的表情:

“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要怎么样?”

言祈灵笑了笑,说出一句与自己这副风轻月雅皮囊毫不相及的话:

“我会吻你。”

青年僵住,张口想说什么,又听到对方补充:

“伸舌头的那种。”

明仪阳立刻松手退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言祈灵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见他避之不及的惶恐样子,言祈灵终于卸下脸上面具,情真意切地笑起来:

“明仪阳,你不是很喜欢开玩笑吗?我的这个玩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笑。”

青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这人戏弄了。

默然几秒,明仪阳就近在沙发边坐下,拧开瓶盖,用琥珀色酒液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闲聊般略过刚才的话题:

“对了,你的缚灵索,好像有点奇怪。”

“嗯,它很亲近你。”

男人在阴影中发出柔和笑声,带着几分坦然的疏朗气息。

银色绞索果然如蛇般从袖里探出脑袋,有灵性地用“头”蹭了蹭男人瘦长的手指,然后就呲溜一下缠到了青年的腕间,紧紧盘住。

正在喝酒的青年不得不放下杯子,轻轻戳了戳它。

言祈灵目视那根绳索,瞳中掠过罕见的愁绪。

又或许算不上愁绪,只是对往日时光的某种追忆:

“它不是我的东西,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算是……代为保管吧。”

明仪阳逗弄着灵活的缚灵索,看似不经意地问:

“你的那个朋友跟我有关系?”

言祈灵没打算隐瞒,点头承认:

“他也姓明。”

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一沉:

“你认识我妈?”

言祈灵笑起来,嗓音极为悦耳,如跳脱的珍珠打在白玉盘上:

“我那个朋友是男的,他死了几十年了。”

明仪阳仔细端详他的脸:

“忘年交?”

言祈灵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原本隐在暗处的脸回到黄澄明光里,双手在腿间交叠:

“它跟你有缘,你拿着吧。”

“拿着也没用啊。”

青年重新端起酒杯转了转,看不同方向的光落在指尖的形状:

“我不知道怎么催动,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废物一条。”

言祈灵起身与他碰杯。

清脆撞击声中,男人含笑说:

“我教你,来。”

明仪阳对于学习新技术来者不拒,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

老房子的后院有棵长势不错的槐树。

言祈灵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发带,一抛一收,长长的发带就绑在了槐树的枝头。

“那是靶子。”

他说,然后拨开青年手腕上的袖子,露出那条安静蜷曲着的缚灵索:

“它本身有灵,催动不需要口诀,主要是沟通。只要能磨合默契,可以玩的花样只多不少,我先教你最基础的,让它捆住某个东西。”

男人苍白的指摸上银索:

“跟我做一样的动作,温柔点。”

明仪阳也将手指搭在了银索上,用指腹缓慢地摩挲过它。

“屏息静气,去感受它的存在。”

跟着这道声音的指引,明仪阳默念入定的心决让自己摒除杂念。

顿时,胸口突然淌入无数涌流,无声的隔阂被瞬间冲开,某种难以外道的羁绊形成桥梁般的链接,他产生了与缚灵索心神相通的感觉。

这感觉曾经在无间中数度出现,只是因为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感受,缚灵索就已经根据他的心意而动,所以被忽略了。

银索飞射而上,精准地捆住了发带缠着的枝头,而且不仅如此。

青年无师自通地在半空中延长缚灵索,让它继续往上攀,等攀到第二个枝头,他就将两个枝头齐齐捆住,竭力将它们合拢!

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脆响。

言祈灵打了个响指。

莫名的力量快速解开缚灵索,它咻地缩回到明仪阳腕间,不见了凶悍气势,安静如鸡。

已经与缚灵索建立了联系的明仪阳,意外地感觉到了它的……害怕。

它在害怕言祈灵的力量?

明仪阳还在思索,男人已经转过头来。

他脸上带着面具般的笑意,嗓音仍是温柔的:

“你试可以,不要损坏我的树,这树严格意义来说是公家的,要是坏了我得赔付。”

明仪阳:“……哦。”

他一时无语,想了想,说:

“这东西很贵重,你既然把它送我,我也应该给你什么。”

“不用。”言祈灵说,“就当是物归原主。”

“我又不是原主。”

青年有些不悦,银色的眉在阴影中微折:

“况且我只是恰巧跟你朋友一个姓氏,你都没调查清楚就随便把朋友的东西送人,他不会气得掀起棺材板来找你?”

言祈灵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

他没有回答,抽走自己挂在枝头的发带就率先进了屋内。

不知想到什么,他脚步微顿,隔着半开的玻璃门,回眸远望:

“他若能掀起棺材板。”

“那是再好不过。”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