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以余迢现在的样子,不难猜到这是他自己留下的。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路款冬离开不到两个小时,余迢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不了多少人,哪个alpha会帮他疏解?何况宴会上大部分宾客都知道余迢是路款冬的人。
一向理智的路款冬居然会被眼睛下意识传递给大脑的讯息蒙骗。
余迢只记得谁把他放到车上,车窗紧闭,隔离了一切。一路开着,忽而来到雨林,忽而又登上雪山。
周遭气温骤降,暴雪如针刺刺落下,击打在他每一处皮肤上,落下一块块泛红的痕迹。
身上的高热让余迢嘴唇变得干燥,意识混沌不清,余迢想,不该这么莽撞,独自一人从那里跑出来,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雪山之巅了。
更冰凉的指腹顺着他脊背的那些疤痕划过来,他听到一个梦中怀念过无数遍的声音,但又不是那么像,“为什么突然这样。”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过是把他留在那屋子一会,就露出如此饣几 ke的一面。
还一个人跑到外面。
宛如困在沙漠里的人类终于寻到了一片绿洲,余迢模糊睁开眼,拉住那人的手腕,顺势将这位走失在雪山的旅人也拉入怀中,他的体温比落在肩头的雪花还冷,余迢抱着很舒服,而后发出求救:“救救我...我好难受...”
那人慢斯条理地拿出自己的水杯,让余迢喝下自己从山林打捞的泉水。
来之不易的清甜,让余迢tan*婪地畅饮,缓缓从干裂的唇角流出,流到脸颊、耳垂、后颈。
体力有所恢复,余迢想起身去拿雪仗。
那人又迅速握住了他的脚踝,问他:“身上,为什么有其他alpha的味道?”
“除了我,还有谁这样帮过你?”
雪山荒原,方圆百里寥无人烟,余迢求救许久都无济于事,摇头说:“只有你,只有你...”
“很好。”
寒风不断刮过,余迢眼角被吹得泛酸,从眼尾落下泪珠。
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托着,原本平静的四周突然震动起来,余迢嗓音干哑,想提醒这个人快点走,这动静似是雪崩。
可之前攀山的伤隐隐作痛,他稍微动一动,疼痛就传递到每一根神经末梢。
“余迢,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对,不对,这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大量的积雪从山顶倾泻而下——不,这更像是这座雪山后的雨林,那片还下着雨的云被大风吹过来,混杂着某种花蕾的芳香。
岩石、树枝一并压在余迢身上,想要逃窜,想要破雪而出,余迢慌乱地扭动起来。
那位给予他绿洲的人对他说:“记住,救你的人是我。”救我的人?
他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救过他...所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夜,路款冬不愿去深思自己为何会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决然地放弃去医院,并因为自己找到了余迢而感到庆幸。
余迢也没力气再去深思,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拟,是太想还是太像。
两人都放弃理智,当一个由心支配的笨蛋。—
“糜性发忄青?”
“对,也可以称作假性发忄青。”
上次余迢给何柳明发了一条无厘头的消息再无回音,这两天也没来医院复查。
受段氏抑制剂感染的患者越来越多,他下周被派去支援,心里放心不下这位患者,只得打电话询问。
电话接通,听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何柳明眼皮止不住跳了起来,而后就来到了路家。
路款冬见他第一面就带着敌意,眼神扫过来像刀刃剐过,问他和余迢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调查户口。
“先天性疾病,多半出现在beta身上,只能通过手术治愈。症状就如你所见的这般,因为闻不到信息素,只能靠自己撑过去,或者服用药物。”何柳明为路款冬解释,“余迢来看病的时候说过,他高中的时候做过手术,最后失败了。”
路款冬一直是板着张脸,闻言偏过头去,看向床前的余迢——后颈发肿的腺体映入眼眸。
他知道余迢动过手术,但从没听他提起过,手术失败这一件事。
“失败了就会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陷入发忄青么。”路款冬轻轻眨了眨眼,缓解许久未合眼的酸涩,“可之前余迢没有。”
“因为术后养得比较好吧,复发的因素有很多,情绪占很大一部分。患上这种病不像正常beta,他的腺体不是摆设,反而要精心护养。简单来说,其他beta腺体有损失,就跟摔伤蹭破皮肤一样,包扎好了就没什么关系,余迢的腺体要是有事,是能要他命的。”
管家敲了敲门,躬身走进来,戴着一次性手套:“少爷,这是从房里垃圾桶找出来的。”
路款冬颔首:“给他看。”
“这是什么?”何柳明接过,眯着眼看清了包装纸上的字,“阻隔贴...抑制剂...”
无声地叹了口气,何柳明垂首摇头,两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俯视着他:“看来他是知道自己的情况,路先生是吧?你作为他的丈夫,都没发觉他其实对自己很无所谓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强调过,他这种情况不能忽视,但迟迟没来复诊。”
周围几个人站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多说一个字。
之前那位把汤洒在余迢腿上的佣人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心道,本来就是替身,能有多上心?
路款冬沉默良久,捏了捏余迢发烫的指尖,最终只问:“如果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要让他有安全感,他这种情况和omega发忄青差不多,也会有筑巢行为。”何柳明觉得路款冬可能听不进去那么多,言简意赅,“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满足他的忄生欲。”
路款冬掀起一眼,暖黄色灯光随着眼睫跃动,问:“如果没有感情呢?”
“没有感情你结什么婚?就是养一只猫你都该有感情了。”何柳明舌挢不下,“他对你开口,就说明是有需求的。”
路款冬冷笑问道:“这不是随便一个alpha就能完成的事么。”
“ao之间还有信息素契合度呢!”何柳明肺都要气炸了,他现在巴不得世界上每个人都去学医,掌握一点医学常识,“余迢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可以饿了不吃饭,渴了不喝水,有自主选择权,这下你能懂了吗?”
也就是说,患上这个病的beta,只对自己有yu望的人发忄青。也许自己还没意识到,但本能不会骗人。
“我要再提一嘴,之前没和余迢说,是因为还不确定。但现在....路先生,你夫人这情况,很可能是手术失败的后遗症,重新进入分化期,我建议你再带他去医院做一次详细的检查。上次我劝他他不听。”
路款冬这下皱起眉:“分化?”
“对,一定要重视。不过你最好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愿不愿意变成一个omega。如果愿意,需要长期打催剂、喝药,然后通过手术帮助分化。和之前那场手术不一样,他不需要植入腺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排异反应,他自己的腺体已经成长了,失败率也没那么高。”
“只是喝药打针的过程会比较痛苦,如果不想受这份罪,像我说的那样满足他就行。”
“分化成omega对他有帮助?”路款冬问。
“当然有,如果发忄青太频繁,纵 谷欠 过度,对身体也是不好的啊!”
“......”
“看样子你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应该很高,标记后能让余迢有安全感,你也能放心些不是。”何柳明苦口婆心地劝道。
如果他知道余迢和路款冬的婚约只是一张冷冰冰的合约,估计会后悔说出这些话。路款冬当初想找个beta结婚,就是因为beta不能生育,没那么多意外。
“很晚了,”路款冬把余迢的手塞到被子里,“送客。”
没享受到一点客的待遇,何柳明也不想在这待了,他拿起医药箱,说了句有事情可以再找他,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路款冬简单洗漱,随后躺到了余迢旁边。后半夜被余迢烫得惊人的温度扰醒,他本就没睡着,面露不耐地起身,掀开被子,将余迢揽到自己怀里。
他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体温很凉,余迢烧得神志不清,眼睛都还没睁开,巴巴地贴到了路款冬身上,嘴里呢喃:“好热...难受...”
几个beta佣人一直在门外等着,是路款冬吩咐的,有什么动静就马上进来帮忙。
忙碌地端来几盆放着冰块的水,来来回回将额头的毛巾换了三四次,酒精在他胳膊、脖颈、小腿擦拭,又喂了退烧药,体温才降下来些。
司机这时候回来,外头不知何时下了雨,肩头浸了雨水的痕迹。
在路款冬示意后进房间:“这是监控,按照您的吩咐,夫人单独出镜的画面都毁掉了,这里是备份。”
“少爷...你把夫人留在那个客室后,他...”司机轻轻咳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路款冬听懂了他隐晦的言语,沉声问:“你看了?”
“没有!我第一遍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立马关了!”司机赶紧辩解。
“嗯。”路款冬指尖轻抬,“视频给我,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音量按到最小,路款冬面无波澜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直到屏幕都暗了下去,才慢慢回过神。
脑海中有两个字一直缠着他的思绪——标记。
这个念头不是没有过,比如上一次的易感期。
和往常一样,他戴着止咬器去Feeling找了omega释放信息素安抚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的易感期不常有,一旦来了就很凶猛。
可往常明明都能忍受,那次也不知怎么的,omega散发的信息素绕在他身边,他只觉得厌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契合度不高的原因。
能和路款冬信息素契合达到80%的少之又少。
最终稀里糊涂地回了家,余迢在梦里睡得不安稳,朦胧之间,路款冬听到了他叫了其他男人的名字,没听清楚。
忍耐许久的 谷欠 望在此刻尽数涌出,易感期带给他的高热使他神志不清,人大概永远臣服于氵敫 素飙升带来的忄夬 感。将余迢弄醒,yao在他白皙的后颈。
路款冬心里扎根的种子慢慢生长,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扭曲——为什么不是omega?为什么不能标记?
可以为他挡刀,是不是也有一点点感情?
这些很不像路款冬的心理,他本人也没意识到不对。
直到第二天摸到余迢滚烫的体温,看到自己在他身 亻本 留下的红红斑痕,他猛地回神——他对余迢似乎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
可是为什么?不该这样,路款冬穿上衣服,匆匆离开房间,只剩余迢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佩子的审核我只能到这了orz...最近甲流住院,更得慢慢的,非常抱歉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