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治天下,不可失民心。
徐福全也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还会有其他法子的。”
“来不及的。这里是子稷的天下,他不在,我当为他守好。”
林闫将徐福全从地上扶起来,“更何况,即便今日,子稷不登大位,我与子稷全无关系。我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这座城的人陷于火海。朕乃大齐君主,百姓有难,不当龟缩于人后。”
徐福全猛地握住林闫的手臂,“你不是!老奴知道你不是!”
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不该承担这样一份责任!
“朕是。”
他不只是林闫,他还是祁衍。
林闫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徐福全泪眼婆娑得仰头望着他。
从未发现,王妃竟然这样高。阳光照进他泛着泪的眼睛里,像一对闪耀着光芒的宝石。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凛然之势,如今气势逼人。
徐福全张了张嘴,再难相劝。
他知道,王妃也是舍不得的,下这样的决定也是痛的。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林闫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我演技那么好,祁镇都被我忽悠瘸了,还怕骗不过一个绑匪?”
林闫从穿书的那一刻就知道,演员这个职业的经历,能让他在任务当中取巧,但同样的,也给了他莫大的限制。
可以说,除了演戏,他什么都不会。
不会斗酒诗百篇,
不会妙想创新器,
他想过,普普通通也很好。平淡闲适,能和祁镇在一起,就很好。
但这一刻,只有他能做。
需要他去演,
只有他能演,
那么现在,他就是君王,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去将朕的龙袍拿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就这么去了。朕得抓紧时间做一些部署。”
宋铭之前并不知道小皇帝不傻。
绑匪肯定也不会知道。
所以,林闫决定在绑匪面前继续装傻,降低绑匪的戒备,没准还能从绑匪口中把藏匿孩子,以及埋藏火药的地点给套出来。
“莫询,所有影卫当中,你的轻功是最好的,速将京城情况告知前线。以免祁镇不知,被回鹘人打个措手不及。另外你再告诉他,不可表露太多对我的不舍,越是这样,我越危险,反而难以自保。”
林闫静了两秒,觉得自己情况说得不够严重,补了一句。
“没准儿,他们大逆不道,想尝尝祁镇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莫询:“……”
所有影卫:“……”
徐福全:“……”
“请他把握好分寸,不可贸然相救。”
莫询领命,嗖得一下子没影儿了。
“其余影卫速去准备,暗中跟着我。”
“是。”
影卫散去。
林闫走到桌前,拿起笔,快速写下两封一模一样的信,一封交给了徐福全,一封交给了年纪最小的影卫。
“若我真有不测,此信件务必交给祁镇。”
徐福全拿着那封信,几张纸的重量,此刻却犹如千钧。他抬头去看林闫,林闫平静镇定,眼眶却是红的,像是写信的时候哭过。
林闫又写了遗诏,立祁镇为帝。
林闫换上龙袍。
“城内也有不少人见过我,但不知我是祁衍,所以还是用马车送我去城楼上。也不必说是我的主意,一个傻子有这样的主意反倒叫人生疑,就说是祁镇的意思,说他临走时说了,百姓为重,无人能越过。”
王妃不仅选择去交换,还如此为王爷思虑。
徐福全喉咙像卡了一根鱼刺那样难受。
“王妃,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在家里不要乱跑,守着我的信,护好遗诏。信等我死了才能给他,我没死就不必给了,不然我就离死不远了。”
徐福全闻言,立马道:“王妃放心!老奴在信在!老奴不在了,信也会在!”
林闫拍拍徐福全的肩膀,“靠你了!”
马车备好。
林闫上车,最后看了一眼摄政王府,义无反顾地钻进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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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由王府府兵押上城楼,直接在城楼上喊话。
这简单粗暴的法子也是林闫想的。
他做了这么大一个牺牲,可不能憋着不说,一定要说!
拉大齐与回鹘的仇恨!让所有人都看看,回鹘人有多阴险!
让他们看看,是谁,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为黎明百姓考虑!
好让祁镇顺顺利利的登基。
喊话效果很好。
城楼底下聚集了好多百姓。
此刻他们都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将民族大义看得无比重要。好多人在骂,骂回鹘无耻,骂回鹘阴险。夸祁镇深明大义,夸祁镇是个好王爷。还有好多人,哭着高喊陛下。
林闫坐着马车往城外走的时候,还有人要突破官兵的阻拦,哭着追着,喊陛下。
那个撕心裂肺。
林闫掀开帘子瞅了一眼,
要不是官兵拦着,估计杀出来干了绑匪都是有可能的。
交易在城外完成。
一手交人,一手交换京城中的火药藏匿地点。
至于那些孩子的藏匿地点,要等到绑匪离境,与大部队汇合,才肯给。
交易完成后,那个绑匪就驾着马车往前线赶。
他的任务,就是把小皇帝带到前线,增加他们谈判的筹码。
绑匪想得美,这一路上把小皇帝吓得破滚尿流的,等到了前线,就会很听话,到时候加官进爵不是梦。
绑匪正想着,要个多大的宅子比较好的时候,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把他给踹傻了,饶是身上有武,还是被踹下了马车,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拽着缰绳,停下来。
马车也停了。
绑匪大怒,吼道:“你活腻了?!出了京城还当自己是个皇帝呢!”
小皇帝立马吼回去,“你会不会驾车!我要吐了!”
绑匪立马拔剑相向,“吐就吐!老子不伺候你!给老子滚回去安分待着!当老子好脾气,惯着你?!”
小皇帝被吓得嘴巴一瘪,“哇”得一声哭出来。
不仅哭,还撒泼得蹬腿。
一脚蹬到马屁股上,踹的马差点跳起来。
绑匪连忙去拽马,又大吼,“不许哭!”
一时间手忙脚乱。
小皇帝越哭越来劲。
绑匪恼了,一下子把剑插在马车上。剑扎进木板里,震出嗡嗡嗡的声响。
“再哭,老子他妈的砍了你!”
小皇帝不哭了,老实了,擦擦眼泪,爬回了车厢。
绑匪得意得不行,拔下剑,继续赶路。
没走多远,小皇帝忽然爬出来,吐了他一身。
绑匪大叫。
尖叫声在整个山林里回荡。
“你他妈!他妈的咽回去!”
“咽,咽不回……呕!”
“啊!!!!!!!!!”
暗中跟随的影卫们,被林闫的操作吓出一身又一身冷汗。最后看着降速的马车,感慨,难怪王爷当年会栽。
真的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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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身骄肉贵,干粮咽不下,野外睡不惯。
绑匪为了看着他,夜里还和他睡在一块,结果被尿了一身。醒来以后大怒,愤怒问他在家是不是也尿床。
小皇帝摇头,“都在外面尿的,可我们不就是在外面吗?”
绑匪闭嘴了,骂骂咧咧的拽着小皇帝到小河边,让他帮自己洗衣服。小皇帝差点一脚滑进河里,绑匪手忙脚乱得捞他,最后彻底没脾气,带他去了客栈。
怕他病,给他叫大夫。
怕他饿,问他要吃什么。
小皇帝报了一大串。
绑匪额头青筋直跳,“你属猪吗?”
小皇帝无比真诚的点点头,“嗯,是属猪。”
祁衍还真就是属猪的。
绑匪哑了。
房顶上的影卫笑得差点摔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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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的祁镇,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忧心忧虑。
他家卿卿要吃苦了,风餐露宿的,不知道身子骨能不能扛得住。
实际上:一路吃香喝辣,睡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