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亮的晚些。
昨夜,祁镇就说了,今日不上朝。
又因了昨晚徐公公的嘱咐,早晨的一些侍驾准备也就随之推迟。宫婢们在廊下走动,忽然听到一声又短又急的压抑的哭叫。
一闪而过,随后又没了动静。
廊下的宫婢,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都当没听见,继续手上的事情。
等太阳爬得高些,徐公公才来传膳。
只传膳,未传人进去梳洗伺候。布膳的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往里头瞧的。里头倒是传来了声音。
“早膳送来了,先用些。”
是陛下的声音。
陛下平素声音很冷,没有起伏,句句皆显龙威,这一句听着倒是平静,却能称得上温和。
没有回话。
大概是太小声了,听不到。
“我先出去。”
“别。”
这句听见了。
有个宫婢按捺不住好奇,往里头瞥了一眼,床帐未动,里头的人影也没有动。
出去?
起床应当说起床才是。
出去,是从哪儿出去?
宫婢的脑子逐渐变了颜色,放下碗筷要退出时,余光瞥见了陛下坐起身,一只手掀开了帷帐,不过片刻,便有个人起身,搂住了陛下的脖子,吻住了陛下,然后两个人齐齐倒回去了。
那帐子也随之飘合。
!!!
宫婢低着头,却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位?竟然这样大胆?!
我滴妈,好刺激!
这消息不得和小姐妹分享分享!
林闫起床的时候,陛下临幸了一位容貌绝佳的公子的消息已经传到宫外了。
林闫被搞狠了,懒懒得吃了些东西,还是提不起劲儿,想睡。他问祁镇要不要办公,得到肯定答复后,决定抱枕头跟到御书房睡。
祁镇没同意,命人将折子搬到了寝殿,还挪了桌子,离床近了些。
林闫躺在床上,看着祁镇,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却是在祁镇怀里。
祁镇坐在床上,抱着他看折子。
林闫啼笑皆非,坐起来亲亲祁镇的脸问他怎么这么黏人。这架势是不是走到哪儿,要把他抱到哪儿?
一国之君的脸面怎么办?
祁镇脸红,声音倒还是稳的,“抱到哪儿就抱到哪儿。”
还真有这打算。
林闫被他甜得心软乎乎的,又明白祁镇这是没有安全感。
一时间,又甜蜜幸福,又内疚心酸。
奖励得亲了亲他,便开始黏着他。
祁镇走到哪儿,他就主动跟到哪儿。有时候跟得不够紧,不需祁镇提醒,只要他望过来,林闫就立马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到了晚间,便有消息传出去。
陛下幸的那一位是个狐狸精,很会勾引人。且,陛下并不太把他当回事,只由着他跟着。
这消息传得快,传到了各国送来的那些美人耳朵里。
那些小国都快急死了,
他们送人来,结果陛下不肯见,忙于公务。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除夕夜宴之后,便要停朝,正月十五才会复朝。
他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就有人打歪主意,想自己私底下去偶遇皇帝。
毕竟他们听说,陛下临幸的这位公子,就是夜秦这边跑出去的。被陛下一眼看上,既然他可以,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胆子大的说干就干。
贿赂宫中内侍,打听皇帝的行踪。
祁镇今日与周续冬见了面。周续冬的婚期在年后,现在像个待嫁的姑娘一样焦躁。进宫和祁镇下棋,舒缓一下心情,结果吃到了林闫回来的瓜,大为震撼。绕着林闫烦了两个人半天,喝了两壶酒,喝得林闫有点儿微醺,走路都打飘。
祁镇本想扶他,林闫表示自己能走。
祁镇就由着他,跟在他身边,时刻注意他别摔了。
两个人走在宫道上,远处忽然有个边跳舞边唱歌的女子闯入了视线。
衣着性感,舞姿妖娆。
林闫扶着宫墙,盯着看。
祁镇蹙眉,冷声,“看什么?”
林闫收回视线,看着祁镇,“跳得不错。”
祁镇冷漠,“宫廷大内,唱些靡靡之音。哪国送来的,如此不知礼节。”
徐福全听了这话,立马领悟,高声让那人停下,赶紧过来。
那女子闻声立马快步走到了祁镇的面前,施施然跪在地上。
“奴参见陛下。”
林闫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夜秦的那个超级性感的姑娘。
胸大,腰细,
穿得少。
徐福全也认出来了,低声提醒这是夜秦的人。
祁镇瞥了一眼林闫,“宫里给夜秦安排的地方不合适?”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地方很好,很清静,就是住着的人有些多了。奴家想练练舞,所以出来了。不想在这儿偶遇陛下。”
祁镇很不给面子,“不是偶遇吧。”
女子一愣,尬笑,“自然是,奴家可没有这位公子的好福气。公子好久不回去,我们家大人可急坏了。”
祁镇声音微沉,“掳我大齐的人,还说你们急坏了?”
那女子一惊,赶紧磕头请罪。
祁镇懒得理会她,往前走。
那女子埋首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即便在寒冬腊月,她穿得也少,后背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这才知道,大齐的皇帝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好勾引。心里也有了一点儿猜测,那位公子能被临幸,应该是因为那一副皮囊。实在是生得太好。
她自认比不过。
不过那又如何?
陛下生性冷淡,和其他人仿佛不处于同一个世界。站在他面前,都还要抬头仰望着他。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为人折腰,为人涉足凡尘。
她刚刚远远的就看见,那公子喝得有些醉,微仰着头看陛下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温柔和宠溺,但陛下看他,神色如常,倒是说了句什么,但眼神有点冷。
想来,入宫中传言一般,并不上心。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平衡了。
她凝神听着脚步,只等祁镇走了,自己好回去。
祁镇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回过头。
林闫蹲在地上。
祁镇走到他面前,“干嘛呢?”
女子眼睛微微睁大。
都以为这公子死皮赖脸得黏着陛下,原来,他不跟了,陛下是会掉头找的。
林闫答:“歇会儿。”
祁镇把手伸给他,林闫握住,借力站起来。
“抱你?”
跪在地上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她没听错吧?
林闫摇头,“不要。”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
拒绝了?!
林闫:“那太不像话了。”
祁镇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像话过?”
“你这样说,我是很不高兴的。”
“那要怎么说?”
“你要说,我的亲亲小宝贝真乖,真贴心,这么会为朕考虑。”
隔了一会儿,久到没有人以为陛下会复述的时候,陛下叹了口气,无奈却又纵着,“我的亲亲小宝贝真乖,真贴心,这么会为朕考虑。”
陛下问:“高兴了?”
“高兴!”
女子在寒风中彻底凌乱。
难不成真的是狐狸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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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林母:昨晚梦到小闫说爱我,想我。
林父:我也梦到了,还非要亲我一口,叫我等放下心,等他回来。老大,你有没有梦到弟弟?他和你说了什么?
大哥回忆:梦中林闫在耳边大喊,你的表是假的!他跳起来和他打了一架。林闫抱头鼠窜,大喊,“哥,别拔我氧气管!”
说不出口。
于是大哥喝了一口茶,掩饰:梦到了,也就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