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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7.Cesare Deve Morire-30

鉴罪者2 吕吉吉 2645 2024-09-04 09:02:50

离开市一之后,柳弈和戚山雨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好安心家政”位于城西的办公室。

他们今天约了在这里跟“某人”见面。

与大部分家政公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门面就能营业一样,这间“好安心家政”号称有五十多个经过专业培训的资深雇员,实际上办公室却只有不到九十平米大小,晚间时段也只留了两个雇员值班。

戚山雨昨天就以警察的身份来“好安心家政”调查过,值班的年轻业务员兼客服小姐姐还认得他的脸。

看见戚山雨带了另外一个她没见过的俊美帅哥来了,连忙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热心的招呼道:“戚警官,秦阿姨已经来了,在会客室里等着呢。”

“谢谢。”

戚山雨朝姑娘微笑点头。

女孩领着二人穿过狭窄的过道,将他们领到一扇贴了“会客室”的木门前,开门让两人进去。

仅有五六平米大小的会客室陈设十分简单,一套可容四人落座的皮质小沙发,一张长方形的胡桃木茶几,角落里还有一个带饮水机的简易吧台,就是全部的装潢了。

此时能看到门那侧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中年女人。

听到开门声,女人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盯着柳弈和戚山雨的目光看起来闪烁又慌张。

“秦阿姨,请坐。”

戚山雨朝中年女人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说话,“我们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哦、哦!”

姓秦的中年女人一叠声地答应着,小心翼翼地坐下,神情举止皆十分忐忑。

其实仔细看,这位“秦阿姨”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有一张五官周正的脸,若是仔细拾掇拾掇、打扮打扮,收拾出来的样子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好看”。

然而此时她将一头及肩的半长发胡乱地在脑后挽了个低髻,刘海和鬓角部分翘出好几绺乱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不安,明明在十二月的冬季额角还布满细汗,没梳好的乱发黏在脸上,显得邋遢又狼狈。

同时她还穿了一身棕灰色的工作制服,尺寸明显比她瘦削的身材起码大了不止一个码数,更衬得她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瘦削伶仃,整个人土气且毫不起眼,属于丢在人堆里压根儿不会被任何人留意到的类型。

“秦丽珍阿姨,你入职这间‘好安心家政’多久了?”

戚山雨问面前那个低着头的女人。

秦丽珍撩起眼皮迅速地瞥了柳弈和戚山雨一眼,又立刻低下头,“今年四月到现在……有大半年了吧?”

戚山雨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翻早上抄下的记录,“秦阿姨,你入职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仅仅只接过十八次清洁任务,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三次……”

他的目光停留在秦丽珍的脸上,仔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这工作强度,应该不太能赚到钱吧?”

“这个……”

秦丽珍的目光明显地飘忽了一下,下意识地左右四顾,然后像是怕被旁人听去了回答似的,上半身前倾,凑到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这个嘛……我自己有点熟客,所以有时候就、就不一定从公司接单了……”

仿佛是害怕柳弈和戚山雨不相信她似的,秦丽珍努力挤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谄媚的尴尬笑容,“从公司接单还得抽成……不如私下里自己‘那什么’赚得多嘛……”

柳弈笑了笑,“能麻烦你给我们看看熟客名单吗?”

秦丽珍额头细密的冷汗汇成了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个……警察同志……”

她勉力维持着那种刻意的讨好笑容,“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那让我来猜猜吧。”

柳弈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对面的女人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你的‘雇主’名单里一定有闫雪闫女士,对啊?”

秦丽珍:“……”

她很想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可惜她不是专业演员,也没有事先看过剧本。

饶是她再聪明再冷静,自问是个老谋深算的牌局高手,也对柳弈在她还毫无准备之下突然丢出的“炸弹”感到了手足无措,不知应该用什么牌来应对。

“还有,秦丽珍女士,你在去年六月份以前的名字应该是秦红叶,对吧?”

戚山雨配合柳弈的手牌,丢出了另一个更大的“炸弹”:

“你以前曾经在夙成文和鹿云合作创办的杂志社里当过一年多的编辑,据说跟鹿云先生关系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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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丽珍脸上那介于震惊和僵硬的表情缓缓收敛了。

她坐直了身体,下意识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鬓角,将黏在颊边的乱发捋到了耳后。

“是啊,年轻时有个文学梦,想给喜欢的作家当责编……不过后来国家对编辑的规定严格了,要考编辑证又不容易,加上杂志社也倒闭了,我又没有别的专长,可不就只能来当保洁阿姨了嘛!”

收起了方才那刻意为之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之后,秦丽珍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说话时吐字清晰明了,逻辑条分缕析,整个人都显得利落和干练了起来。

“怎么能说‘没有别的专长’呢?”

柳弈笑了起来:

“秦女士,你大学和研究生时代学的应该是药理吧?还是C大的硕士……假如你那时没去做编辑,以你当时的学历和成绩,进一间不错的研究所或是药企应该绰绰有余了。”

秦丽珍抿住嘴唇,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在“秦红叶”这个本名被两人叫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过去已经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了,不管是狡辩还是抵赖都毫无意义,还不如沉默以对。

“从鹿云的自杀案开始,我们就一直有个疑问——他是怎么想到用山莨菪碱拖延敌敌畏的发作时间这么‘专业’的一个方法的。”

柳弈也收敛了唇角的笑意,认真地对秦丽珍说道: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鹿云以前有个关系很好的编辑,她是药理学的硕士。”

鹿云的自杀让这个“过气”了许多年的老牌悬疑推理小说家忽然爆红,名声大噪,曾经在旧书店都不一定能找到全套的遗作在短期内连刷了几个新版,还冲上了书刊热销排行榜,“补文”者甚众。

这其中就包括了柳弈。

在抽空看完了鹿云的几本悬疑推理小说之后,柳大法医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况。

虽然鹿云将他的小说背景设定在了民国时,但与同类作品经常瞎掰个独创的奇毒,或是随随便便查个现成的毒药名就套上去不同,鹿云“用毒”用得很专业。

他文里不管是毒物的剂量还是药性都十分符合实际情况,甚至连中毒后的症状或是死状都描写得很是写实,一看就是要么自己懂行,要么就是有高人指点的。

鹿云是个典型的文科生,理化知识也就够应付高考的水平,不太像是“懂行”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指点他该怎么用毒。

有了这个推理之后,再想调查情况就不难了。

秦红叶与鹿云的交情当年曾经和他们共事过的同事人人皆知,甚至还有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儿,还疑惑俩人为什么不结婚的。

然而事实上,鹿云确实对秦红叶没有男女之情,但他却很珍惜这个朋友,把她当做红颜知己,不止在写作上时常仰赖对方的指点,也会把自己生活中的烦恼、忧愁、瓶颈或是苦楚全盘倾倒给秦红叶听。

“鹿云的‘自杀’,是你帮忙设计的吧?”

柳弈说道:“我们查过你的快递信息了……最近半年时间,你曾经好几次批量订购过小白鼠,几批下来,足有三百多只。”

秦红叶平日一个人住在鑫海市郊区的一栋自建房里,不管在里面折腾什么都不会有人过问——这大大方便了她用大批量的小白鼠反复试验,调整山莨菪碱和敌敌畏的用药比例和使用时间。

“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帮鹿云的‘忙’吗?”

柳弈看着面无表情的秦丽珍,态度恳切。

他一直都想不通,以秦编辑对鹿云的仰慕崇拜之情,为什么会答应帮他布置这么一场轰动的“自杀”?

然而秦丽珍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压根儿不打算回答柳弈的疑问。

三人沉默地对峙了足有一分钟。

“好吧。”

柳弈无奈,只能换了一个问题,“那么这次夙成文的哮喘发作,也是你安排的吗?”

秦丽珍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唇线拉成笔直的一条,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知道,柳弈和戚山雨私下约见她,而不是把她“请”到警局问话,就是因为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没法将夙成文的急病发作定义成蓄意谋杀,也没法将她、又或是涉案的任何一人当做嫌疑人来审讯。

只要她保持沉默,夙成文的急病就是一个不幸的“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此被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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