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弗朗西斯才从无梦的深眠中苏醒过来。
“……唔。”
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脸上,弗朗西斯低哼一声,睁开眼睛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侧头望去,只见窗边阳光绚烂。
弗朗西斯感觉自己的精力异常充沛,伸手轻轻抓握,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中又充满了力量。
……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身上一件都没有脱的衣服,有些困惑的思索着。
之前的记忆有些断片——弗朗西斯只记得自己跳上了马,跟着那个叫菲尼克斯的女骑手在街上疾驰。
再往后的事,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难不成我回来后又喝了两斤麦酒?
“看来你休息的不错,弗朗西斯。”
一个悠然的声音在房间角落中冷不丁的突然响起。
弗朗西斯顿时吓了一跳,抬眼望了过去。
那是莱昂纳多——他像只猫一般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他怀里抱着一本书、安静的翻阅着。
莱昂纳多的呼吸轻到几乎没有声音,以至于弗朗西斯刚刚甚至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已经睡了二十个小时了。”
莱昂纳多抬头看了一眼座钟,补充道:“确切的说,是二十个小时零四十分钟。”
弗朗西斯翻身下来,坐在莱昂纳多身边,趁机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的封面——好的,看不懂。
“说实话……我有些饿了,莱昂纳多,”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填饱肚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有许多的话想跟莱昂纳多说,但饭可以一桶一桶吃,事总要一件一件做——
“我知道。”
莱昂纳多低下头去,一边翻书一边以他那标志性的平淡而从容的语气答道:“所以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女仆给你准备食物了。”
“啊,那么我想来一份香煎小牛排,一份羊肝布丁,最好再来……”
“——一份奶油蘑菇鸡汤,两片白面包。除此之外,你到中午为止不能吃其他的东西。你中午的食谱是一份小麦乳酪浓汤,一份洋蓟番茄沙拉。”
莱昂纳多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一天半基本没怎么吃东西,不能吃太多的东西。”
“喂,莱昂纳多,你不知道我昨天吃了多少番茄!这种奇怪的水果我已经完!全!吃够了!我现在感觉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其实也吃过些东西了,现在也……嗯,好吧。”
弗朗西斯刚想分辩两句,但他立刻看到莱昂纳多变得凌厉的目光,顿时怂了下去:“你说了算,莱昂纳多。你是为我好的。”
“早安,阁下。”
就在两人说着的功夫,韦罗基奥大师的男仆过来向两人低声行礼问好。
之后他将端来的两份食物放在了房间正中的小圆桌上。顺便把弗朗西斯的被子一并收走。
弗朗西斯注意到,除了一份烤鲟鱼和一杯蜂蜜酒外,莱昂纳多的其他两样菜和自己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察觉到了自己可能会醒。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对。更重要的是昨天那个……
“我猜你想问关于菲尼克斯的事。”
不等弗朗西斯开口,莱昂纳多便突然说道。
“咳,咳咳……”
弗朗西斯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呛得他不轻。
他有些怨念的端起调羹,看向莱昂纳多:“你应当给我留些话来说。”
“所以你还不赶紧把昨天见到的事跟说我一遍?”
莱昂纳多眯着眼睛看向弗朗西斯:“你怎么突然被人追杀了?”
“我也不想——话说关于菲尼克斯小姐的事呢?”
弗朗西斯对那位英姿飒爽的女骑手念念不忘。
“这是一件事,你快说。”
莱昂纳多催促着他。
他年轻的叔叔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捏起一片白面包,撕下一块塞进嘴里。又像个小孩一样,撕了一块丢进了自己眼前看不到鸡肉的鸡汤里。
他一边对莱昂纳多讲着昨天发生的事,一边慢悠悠的撕下一片又一片面包。
等他讲完的时候,他手中正好只剩下了一些面包屑。
他又嘀咕了一句:“‘白星’工房的白面包就是不够白啊。”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加明矾。”
莱昂纳多随口答道:“面包增白剂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什么?”
弗朗西斯有些困惑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
莱昂纳多叹了口气:“没什么。你不用在意——反正你也用不到。”
“我当然不会去当个面包师傅。”
他不满的嘟哝着:“所以你倒是帮我想想看,佛朗切斯科那边是什么情况啊。还有——菲尼克斯小姐哪去了?”
莱昂纳多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佛朗切斯科不是没有办法知道你的确切身高和体重。他之所以给手下们报了一个很有可能抓不到人的粗略数据,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指望那些蠢货能抓到你。”
“……是因为他请了那个‘灵能者’刺客?”
“是时间差。”
莱昂纳多答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佛朗切斯科虽然是个疯子,但他不是一个蠢货。他之所以会在警署长面前,让自己的手下散出去抓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要做出表态,杀人放火的那个人与自己无关。”
莱昂纳多看着弗朗西斯,问道:“如果你是那位警署长,你在赶到一位‘刚刚被入室劫匪袭击,女仆被杀、房屋被焚毁’的富豪家中的时候,富豪却告诉你‘不用着急去查,反正你们也查不到的’。而你们灭火之后进去搜查,发现他的书房中缺失了大量的文件……你这时会怎么想?”
“我会想——为什么劫匪会特意拿走他的文件。以及被拿走的文件又是什么东西。”
弗朗西斯略一思考,便开口答道:“既然是劫匪,他应当找的是那些值钱的东西才对;而如果佛朗切斯科以其他的名义投案,他就必须向警方解释,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文件会被犯人拿走……而他找不到借口。”
因为佛朗切斯科被偷走的文件中,一大半都是关于他的走私及叛国等罪名的罪证。剩下的那些,仅仅只是日常书信而已。
弗朗西斯没动藏钱的、藏东西的柜子,没有动那叠最值钱的、涉及商业机密的重要文件——当然他也不认识。而这就给那位帕齐家的年轻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无法解释,自己到底有什么东西被偷了。那些白靴子们,也就没法针对他丢失的文件类型而去寻找可能针对他的人。
所以佛朗切斯科无法报警,甚至警察最好离这件事越远越好。
但火已经升起、半个夜空被照亮,警察署和消防局的人都被惊动,他已经不可能“小事化了”了。
那么就只好装蒜。
假装自己很愤怒,决定自己用私刑和私人武装来处理这件事——警署长还没碰到案子本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自然会给自己的合作伙伴这个小小的面子。
“所以他只好装傻,也只能装傻。”
莱昂纳多开口解释道:“因为他要以此证明——在书房杀了女仆、销毁或是偷走文件、放一把火消灭证据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他也不需要警察帮他寻找这个人……”
“因为他有着比‘红手套’更为有力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