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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名为正义的恐惧

致四千年后 祈耳喵 1790 2024-03-09 09:55:57

“听说了吗,亚瑟?扼颈杀手又出动了。”

多伊尔头也不抬的随口嘟哝着:“这次真的是大新闻,我不骗你。”

他抱着自己所爱的白貂,用自己每日精心打理、上油抹膏的山羊胡像是毛笔一样轻轻蹭着白貂的下巴。那动作看起来,甚至比他当年疼爱他的独生女时更为亲昵、更加小心翼翼。而在他的脚下,蹭着一只年幼的薮猫——他一边撸着貂,眼里还在看着院子里那只漂亮的孔雀。

这位拥有两家重工厂和九家造船厂的大工厂主,唯有在自己朋友们面前才会暴露出自己的温柔之处。

——并且顺便过来撸个貂。

他对外所营造的人设,是一个理智到冷漠的智者,一个威严公正的管理者。他对女儿训话时,也从来不假辞色,经常把她骂哭……直到现在她对她的父亲依旧心生畏惧。

只有在他的朋友,法兰克共和国税务部部长格里菲斯·克伦威尔家聚会时,才能放松下来,和他所爱的可爱动物们亲近亲近。

格里菲斯家中养了许多宠物,甚至多到了能开一家动物园的程度。除了鹰隼、雪貂、狐狸、薮猫、猎狐犬这类相对比较常见的,还有孔雀、毒蛇、黑熊、猕猴、梅花鹿、丹顶鹤、狮子之类常人不会养在家中的稀有动物……甚至还有一公一母的一对狮鹫。

他的家传灵能让他能够和动物对话,因此很多难以驯养、甚至难以养活的稀有动物,他也能理解它们的诉求。去年那对狮鹫夫妻在他的细心照料下,终于生下了三只小狮鹫。

它们一家子被格里菲斯当做宝贝,没事的时候就往养着狮鹫的那座小山里钻。要知道,一天这五头狮鹫加起来起码要吃两头成年公牛,他还担心营养不足、专门买来了上好的鳟鱼混着胡萝卜蒸熟喂给了小狮鹫,另外还有每天半斤的鱼眼作为零食。

贵族圈子里,人们每当在嘲讽格里菲斯的时候就会把这事捞出来讲:二十多岁还不娶老婆,天天就知道往野兽堆里蹭——那小狮鹫他爹指不定是谁呢。

亚瑟只是笑眯眯的撕下鸡腿肉喂给他寄养在格里菲斯家的猎犬,随口应和着:“能有多大啊?他是杀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还是杀的人多的要死?”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杀人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还和他聊了聊呢。

亚瑟心中嘟哝着。

“都有。”

多伊尔严肃的重复着:“昨天一天,加起来死了得有两百多人。‘海外派’的核心成员几乎死绝了,死者中甚至有他们的护卫、仆从和妻儿。”

“……这么多?”

亚瑟递肉的手一顿,他顿时愕然的抬起头来:“灭门了?”

他印象中,被杀的护卫大概也就是十七八个。这个数字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汪!”

看着那递肉的手在空中定住,亚瑟的猎犬不满的汪了一声,提醒他赶紧喂自己。

“那样的话反倒还好了。至少能确定这次扼颈杀手的目标是谁。”

多伊尔将貂放到腿上,一边轻轻捋着毛,一边低声说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死的人最少的地方,也就是旅馆或者酒吧,只有他们和他们的情人、保镖被刺杀了……而在庄园或者家中,那只能说是一场屠杀。”

“也就是说,他没有刻意去杀目标的亲人,但也没有刻意规避。”

亚瑟简单的总结道:“这说明扼颈杀手的目标并非完全指向这些贵族的家系。他没有复仇欲望,但却有斩草除根的行动……”

“我想那或许是因为扼颈杀手认为,‘在那个时候和他们在一起的人’就并不无辜了。”

一旁的卡洛斯·奥古斯丁如此答道。

亚瑟闻言,装作好奇的看向他:“您这像是有点内部消息。”

“算是吧。”

小奥古斯丁沉声道:“我父亲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一批的死者,似乎都与一种名为‘痕迹’的新毒品有关。”

“贩毒?”

多伊尔挑了挑眉头:“那样的话根本用不着杀啊。只要举报不就好了?昔日国王的‘迷魂汤’人们可还没忘呢,告他们个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谁知道。总之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又在做什么,但肯定是招惹上了什么是非。”

小奥古斯丁嗤笑一声:“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他所杀的人,有几个是无辜的?为被他杀过的人找公道?万一事后调查清楚,他们犯了什么弥天大罪,那么这些给他们说话的人岂不是惨了?”

这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那时候米凯罗特的名字还没有被调查出来。有一位平日人缘很好的老贵族被扼颈杀手所杀,一时引起义愤。许多人为他仗义执言,打算在全国内发起通缉——是的,在那之前,甚至米凯罗特身上甚至没有通缉。毕竟通缉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东西”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就在那之后不到三天,有匿名信将关于那位贵族的诸多罪状和证据寄到了所有的贵族家中,并通知了议员、警方还有报社。

一夜之间,舆论倒转。人们不仅立刻失去了对那位老贵族的怜悯,甚至之前所有维护那个老贵族的人也都受到了同样的怀疑和鄙视——

而贵族和商人,没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随即在人们的自发行动下,那几个敢于维护死者的老底也都被人翻了出来。

从那之后,凡是被扼颈杀手所杀的人,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怀疑: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他是否藏有什么隐秘的罪行?要不然他怎么会被扼颈杀手找上门来?

武器本身不足为惧,令人恐惧的是武将的武艺;正义本身也不足为惧……但令人恐惧的是煽动家的雄辩。

毫无疑问,不管扼颈杀手被掌握在谁手上,他本身都是一柄凶兵——

名为正义的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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