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谈何喜欢。
宿幼枝不爱看小王爷故作无害的样子,欲伸手捏他脸,又怕他想起要贴, 只好忍住, 问:“殿下可知这为何?”
盛延辞还真晓得。
莫名之物, 要送到阿又面前, 自要好好检查过。
也是瞧过了, 发现有点意思。
但说出来就少了趣味。
盛延辞难得未点名, 去握阿又的手, 道:“阿又要不要自己打开来瞧?”
宿幼枝一听有猫腻,狐疑地看看盛延辞,又看看那箱中残卷, 心道让那素衣公子失魂落魄的友人遗留还能是什么宝贝不成。
但这么瞧又觉得怪怪的。
宿幼枝顿了顿,才试探着去拿,盛延辞看着他,眸中是全然给他的鼓励和纵容。
眼睛被烫到似地, 宿幼枝转开视线。
看看看。
看不烦你!
宿幼枝干脆拿出那残卷, 因着泛黄破旧, 他也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展开。
一眼瞧过,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只觉无语。
因那残卷上的字太狂野,狂到没朋友,宿幼枝就又瞥向小王爷。
盛延辞以为他没读懂,心下懊恼, 挪到他旁边,软声道:“我想念给阿又听, 阿又让我念吧。”
你想就想?
不准。
忍着。
宿幼枝铺开残卷自己看。
开始还漫不经心,看着看着神色渐渐凝重,最后惊诧震惊都写在了脸上。
这……
不是这。
这残卷上的东西为什么瞧着那么眼熟!
一定是他的错觉。
再看看。
宿幼枝瞧得愈发快,投入的都忘了旁边还有个小王爷。
盛延辞看着阿又认真的模样,心中暖意鼓胀,忍不住地心动。
只是看着。
只要能这般看着阿又,他就好满足。
他伸手,将阿又垂落在脸侧的发丝撩起,手指擦过暖嫩的肌肤,悸动得指尖颤动,反倒畏怯地不敢靠近,悄悄收回,握在掌心。
阿又突然转眸看来,盛延辞眼睫快速眨动,有些慌乱地不知该落在何处。
“殿下!”宿幼枝声音略高。
“嗯……嗯?”
盛延辞绷直腰背,就要张口与阿又认错,却被他握住了小臂。
阿又漂亮的桃花眼因太过吃惊而睁大,晶亮晶亮的:“我没看错吧,这是清山郎君的手稿!”
清山郎君!
那位不知让多少人心系惦念了许多载的清山郎君!
一本《江湖十艺》风光时,连街边小儿的未来都是张少侠的模样。
宿幼枝激动了一下下,转瞬想到才看到的那奇奇怪怪地终画,又梗住。
盛延辞忍着笑意点头,要说什么,被宿幼枝先捂住嘴,心情复杂道:“等等别说,让我再看过……”
那是画本。
而眼前的是故事手稿。
也……也许不一样呢。
宿幼枝快速翻到最后,停在那卡了他许多年的地方,想看又有些畏惧。
这么啰啰嗦嗦做什么。
宿幼枝心下发狠,逼着自己正视。
几息过去。
宿幼枝一动不动。
盏茶工夫。
宿幼枝毫无动静。
一炷香后。
宿幼枝还是未动。
盛延辞担忧起来,可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小心去唤:“……阿又?”
然而宿幼枝跟没听到似地,没有任何反应。
盛延辞终于慌了,起身揽住阿又肩膀:“阿又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好什么好。
宿幼枝似被惊醒,缓慢地眨下眼。
哪里好了。
一点都不好……
是想要将那未明生死的清山郎君找出来凑一顿的糟糕。
那素衣公子又是因为什么那么悲伤啊。
宿幼枝难过的想哭,抿着唇不出声。
盛延辞看他表情,心中大恸,比阿又还要难过,只恨自己太笨又做错了事,忙蹲下身将人抱住:“阿又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好不好。”
他手足无措,恨不能替代阿又去承受那不知何来的苦。
宿幼枝原还有些难过,被小王爷抱住腰身,勒得呼吸一窒,那点愤恼的情绪被切断,他低头看着盛延辞埋在他胸口的脑瓜顶,墨色柔顺地发丝似乎都纠缠到了一起。
他听着盛延辞快要碎掉的声音,感觉小王爷似乎比他更伤心。
宿幼枝不明所以地看他,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想叫叫人,想了想又闭上嘴,可惜看不到小王爷表情,迟疑地抬手悬在盛延辞头顶,要落不落。
不是。
他看个残卷……算了,不提它。
就这会儿工夫,盛延辞是怎么了?
宿幼枝疑惑。
小王爷的地盘,总不可能有人能招惹到他。
今天的拍卖会虽有点讨厌的人掺和,但总的来说结果都是照着盛延辞的安排来的。
人不是回来时还欢欢快快的……
难不成小王爷也看清山郎君的画本!
有可能。
他们这些少年谁不是伴着那番江湖少侠的故事长大的,哪怕是居于皇城的盛延辞,也、也……不对。
宿幼枝愣住。
若是小王爷这般身份,哪里需要辛辛苦苦等什么终话,教人寻来清山郎君按在案前画完又能怎样啊!
忽略掉心里瞬间涌起的那点羡慕。
宿幼枝将手彻底按在盛延辞发顶,用力地揉,揉得小王爷发丝散乱,才痛快地在心里哼道,小王爷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有发髻不整的时候。
盛延辞埋着头,任阿又发泄,想看看他如何,又不想教阿又不悦,便不出声,只将人抱得更紧。
能让阿又高兴,他什么都做得。
又何顾这点点。
宿幼枝揉够了,将小王爷推开,再去看那残卷,眉头又忍不住蹙起。
原本那点侥幸在看到清山郎君的手稿后彻底破灭。
这故事是等不了一点。
少年时的那点期待被彻底湮灭,宿幼枝心里苦。
但苦都苦了。
也不能只他一个人苦。
逮着时间他就先给谢翊寄封信去……不,就把画本终话全给他。
再或者他亲自拿给他,亲眼看着谢二崩溃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好。
就这么办。
如此想。
宿幼枝轻快了不少,转头看到盛延辞小狗似地巴巴瞧他,伸手又胡噜了他头顶一把,胡完一僵。
完了完了。
一时得意忘形顺了手。
但他还怕小王爷生气吗?
宿幼枝装成若无其事地模样收回手,瞥盛延辞:“那素衣公子是何人?”
既然为了清山郎君的手稿那般模样,势必是认得的吧。
可他当时是如何说的,唯一留下的东西?
盛延辞不动声色地观察阿又神情,见他不复之前那般悲恸,才将紧绷的弦落下,可还是带着小心,谨慎道:“似乎与那书生是……友人?”
书生是清山郎君吧。
友人这个说法可太笼统了。
普通友人何有那般真情实意的,有时还不如他们这些看客多些情绪。
盛延辞见阿又在乎,立刻招来杨一。
杨侍卫想了想道:“他们是江湖人。”
见两位主子懵懂看他。
杨一想到那清山郎君的画本内容,顿觉头皮发麻,可又不能不说,只好隐晦道:“清山郎君曾是江湖侠客,那素衣公子便是那会儿结识的。”
提到江湖的事,宿幼枝又来了精神。
清山郎君居然是江湖人!
怪不得画本绘就忒得好,真正的快意恩仇便是那般吧!
然后呢然后呢。
宿幼枝眼神催促,示意杨侍卫继续。
杨一去看殿下,可惜他们殿下全部心思都落在阿又姑娘身上,哪里知晓他的为难。
怎么这时候就不是周二和钱三当差!
不得已,杨一硬着头皮斟酌着用词:“清山郎君有个画本,记录了他的江湖生活,那素衣公子……便是他其中一位友人。”
嗯?
宿幼枝微愣。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杨一在说《江湖十艺》是清山郎君的亲身经历?
他去看小王爷。
盛延辞也看着他。
两人眼神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
宿幼枝有不好的预感。
那边,盛延辞也不确定地道:“你说……素衣公子是哪个角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杨一还能怎么办。
做侍卫也不容易的。
尤其是小王爷的贴身侍卫。
杨一拒绝不得,干脆破罐子破摔,光棍道:“就是张少侠。”
“?”
“……”
“………”
等等。
宿幼枝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张少侠……和谁?
素衣公子?
不是。
他们两个有哪点相像之处啊!
骗人的吧。
救命……
宿幼枝突然听到了自己少年梦轻轻碎掉的声音。
什么张少侠,什么江湖十艺,通通裂成碎片。
呜呜呜。
天呐。
简直比被小王爷抱回临王府时还伤心。
眼见阿又表情又要不对,盛延辞着急,杨一见主子慌张,也害怕,急忙道:“阿又姑娘不知,那素衣公子原不是这般,曾经也是江湖中备受推崇的少年侠士,连朝廷也有所耳闻,是后来……后来清山郎君出事,才颓丧起来。”
越说越离谱。
宿幼枝不想听,可又忍不住看向杨一。
再多的实在说不出口。
杨一让手下去将收集的资料拿来,恭敬地递给主子们,得他们点头后落荒而逃。
出得门来时只觉逃出生天,狠狠抹了把汗。
周二于旁漠眼瞧他,像在鄙夷。
杨一瞪过去:“我要休沐,之后由你当差!”
听出不对,周二面无表情道:“我会与殿下言明。”
“……玩笑话罢了。”杨一心很累,瞬间怂下,只希望阿又姑娘不会太难过,不然他们殿下可怎么办呀。
天爷。
这到底是什么灾难。
屋内。
宿幼枝与盛延辞挨坐许久,神情凝重。
小王爷几次想开口让阿又不要看了,但见他惦念,又无法说。
最后还是宿幼枝推他一下:“你来。”
“……好。”
盛延辞拿过那叠纸张,最上面就是杨一整理过最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