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美人哥儿没送出去,乡绅很是失落。别看他现在家里富有的很,金钱和土地都不缺,比宋家好的不止一点半点。
可那又怎么样?千万家财也比不过人家当官的,现如今虽然宋声只是个举人,但人家以后肯定是要做官的,这个时候不巴结,等以后人家手里有了权柄,那可就不是他想能巴结就巴结得了的了。
乡绅们看得通透,所以这才来半道上截住宋声又是送钱又是送人的,可惜通通都被宋声拒绝了。
宋声坐着马车先回府城一趟,一路上都没在县城里停歇,直接朝着府城去了。
府城里他那座宅子他打算先留着,万一到时候家里头有人到府城里做生意,也能用得上。
还有就是铺子的生意,虽然已经关门了,但当时走得急,还有一些账没算完,得把欠的工钱给人家结了。
他先前跟盛博文约好了一块从府城出发的,都要去京城赶考,咱们一起走,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回到乔家巷之后,他把账本理了个清楚,该给工人结的钱都结了,牛婶儿特别可惜这个麻辣烫的铺子,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继续经营?
如今一关门,她也无处可去了,只能再重新找活干。
宋声和陆清从府城里回去之前,要把铺子关了的时候,牛婶特别伤心,还说如果他们真的没空管,她可以代为负责所有的事,她可以多忙一些,这么好一个铺子关门,她觉得太可惜了。
陆清也没空开铺子了,他现在有了身孕,只能在家先安心养胎,不过牛婶的话他也有听进去,只是当时走的着急,没空安排这些事。
现在宋声回来了,趁着离跟盛博文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几日,干脆把这铺子的事儿也都料理清楚。
宋声决定他们家这个铺子接着开,就由牛婶代为负责,还有道观附近的那一家也接着开,全都找帮工的过来负责。
至于这麻辣烫汤底的熬制方法,宋声拿给了牛婶,让牛神熬了之后负责给另外一家铺子送过去。
一则他跟牛婶签订了契书,熬制汤底的方子不能泄露出去,如果泄露出去,不仅要赔钱,还有可能下大狱。
二则牛婶在他们家干活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而且对陆清有感恩之心,为人朴实厚道,人品很好,能让人放心一些。
宋声想了想,打算让牛婶做他们麻辣烫铺子的管事,每个月按收益给她分成,只要卖的多,她挣的也就越多。
牛婶本来因为他们把铺子关了,伤心了几天,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热泪盈眶的,直接就跪了下来感谢宋声这个举人老爷给她这个机会。
还有隔壁的郑昀,宋声本来想着他也教了他不少知识,会认字会算数,以后谋生不是问题。想着他可以给铺子里当个账房,记个账算个钱等等,反正这个门面房也不大,他应该可以胜任。
但郑昀听了之后却不同意,如今宋声也算是他的半个师父了,他知道宋声考上了举人,是很了不起的,看他要离开府城去京城赶考,便想跟着他一块儿去。
郑昀想,旁的读书人身边都是有个打杂的书童的,他如今十二三的年纪刚好合适。
现在弟弟慢慢长大了,在巷子里街坊邻居的监督下,他爹虽然不敢怠慢他,但对他也不如对弟弟好。
他早已经对他这个亲爹死了心,就算留下来待在这个府城里面,以后也是出去找活干,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在宋声哥身边,既能学到东西,又能报答他跟陆清哥的恩情。
反正他为这个家是毫无留恋了,他爹巴不得他早点出去不回来呢,少了个拖油瓶,说不定很快就能再娶了。
宋声看着郑昀黑亮黑亮的眼睛,眼睛里透着希冀的光,也有几分心软了。
他这一路去京城赶考,有个书童的确更方便一些。如果郑昀以后想一直跟着他,都是知根知底儿的,反倒更好一些。
正好家里也没有什么仆从丫鬟,事事都得陆清亲自操心。不如培养一下郑昀,也能帮他分担许多事情。
就这样,宋声答应了郑昀的请求。
将府城的事情料理妥当之后,宋声便跟盛博文一道从府城里出发了。
路上依旧是春生赶的马车,宋声带了郑昀一道去的,而盛博文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南哥儿也跟着他一块来了。
去京城赶考,路途遥远,南哥儿在家待着不放心,反正他现在还没有身孕,出门在外倒也方便,就一块跟来了。
四个人两辆马车,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再说宋家这边,虽然宋声走了,但家里面的客人却没断过。
如今瞧着宋声考上了举人,一个两个的都来上赶着巴结了。
时间倒回到八天前,宋英从小刘大夫那里回来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捡回来的那个人。
只是这个人受伤严重,虽然将养了好几天,但也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剩下的日子还是要好好养着,尤其是他的那条右腿,小刘大夫说要是再救治的晚一些,恐怕就要一辈子瘸着了。
只是这人有点不识好人心,宋英救了他,又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在医馆照料他,谁知这个人醒过来之后,一把抓住了宋英的胳膊,把人胳膊直接抓出了一片淤青,问她想做什么。
宋英被吓住了,断断续续道:“你、你受伤了,我在帮你换药。”
他这才松开了手,宋英的胳膊被勒的生疼,这会儿从他的手里解放出来,赶紧离他这个地方后退了几步。
刚好小刘大夫过来看他的伤口,看了之后说道:“伤口开始结痂了,腿也固定好了,这人可以带回家养伤了。”
住在小刘大夫这儿每天都是需要花钱的,可是这人受这么重的伤,还活着,宋英心善还容易心软,见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跟医馆结清了钱,宋平他们就把这人带回了家。
正巧宋声也在,特地过来看了看英子姐救回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人士。
听小刘大夫说他身上的伤,很多都是刀伤,还有一些是被碎石和灌木丛刮到的伤口,不过这些都是外伤,倒是没那么严重。
最严重的是他胸口的那一处伤口,距离心脏很近,也是这人命大,不然真可能一命呜呼了。
这人看到宋声过来,并没有说话。
宋声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昏倒在山上?”
来意不明的人自然要先问清楚,不然万一是个别有用心之人,一不小心就容易害了全家。
这人没吭声,在旁边站着的宋英道:“三郎,他说他叫薛四,是梧州人士,旁的没说。”
“他跟你说的?”
宋英点点头。
宋声也发现了,这两日床上躺着的这个人跟个木头似的,该喝药的时候喝药,其余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只有英子姐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简短的答上两句。
宋声双手背在身后,盯着他仔细看了两眼,半晌之后说道:“大夫说你身上的伤半个月就能好,就是这腿可能要多养一段时间,等养好了,你就走吧。也不用付什么医药钱了,我们只当从未见过你。”
宋声瞧不出来这个人是个什么来路,看着三十来岁,眼神透着寒光和冷意,好在瞧着对家里人没什么恶意。
而这人身上还有一身的疤,身材健壮,有胸肌有腹肌,身体结实的很,不然也不会撑着最后一口气被英子姐给救了。
这种人,宋声就怕是个什么亡命徒,家里人救了他,反倒招致灾祸,那就不好了。
仿佛知道宋声在担心什么,薛四突然开口道:“我并无恶意,多谢。”
接下来的几天,宋声一直都有关注着这个薛四,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很快,就连胸口那道最深的伤,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那一条腿,不过好歹能拄着拐下床了。
这几日他跟刚过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不再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了,不过也没笑就是了。
有时候他会坐在院子里帮英子姐剥豆子,也会帮逗家里几个小孩。尤其是当他冷着一张脸唬人的时候,家里几个女娃娃都能被他吓哭。
大毛现在已经八岁了,不能总是大毛大毛的叫他了,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名字,是宋声给起的,叫宋承业。如今已经上了私塾,每日下学会在家里背会三字经。
薛四这个人有点奇怪,平日里跟他们家的人说话并不多,但对着小孩倒是能多说几句。
宋声这日下午忽然听见他在跟大毛说话。
薛四道:“成日里光背这些文绉绉的话有什么用,还不如习武强身健体。”
大毛已经是个伶俐的小人儿了,听见这话不乐意了,话语里带着几分稚气道:“怎么没有了?我三叔说了,读书可以明事理知人事,你不懂不要瞎说。”
说完后他又小声道:“不过习武的人确实挺厉害的,打架肯定能打赢。你会打架吗?”
小孩子的语气浪漫又天真,跟他们聊天不需要动脑子费心思,薛四道:“会,我还很厉害。”
一听他很厉害,大毛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三字经,双眼放光的看着他道:“真的吗?那你能教教我不?每次跟村东头的柱子打起来,我总打不过他!不过这事儿你得保密,我娘不知道我跟别人打架的事,她要知道了,我的屁股准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