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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蛰伏

岁事当长贺 耍花枪 2883 2024-10-17 10:01:41

萧妃有孕,无疑是当前天底下最重大的消息。

近十年来,后宫一无所出,这将是两朝以来第一个孩子。无论生下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注定是备受关注荣宠的。

两位太后喜不自胜,开放内帑取出大笔银子,不仅宫中上下太监宫女得了赏银,外朝的朝臣们也得到了赏赐。

赏赐倒在其次,皇帝能够生下继承人才是头等大事,萧妃的身孕足够堵住这些人的嘴一段时日了。

萧妃本人更是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头三个月可以免去例行向太后、皇后请安,在宫中静养。皇后华云荣亲自下令,萧妃宫中份例与皇后相同,伺候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华云荣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自己也时常过来探望,萧莲玉面对她,心中有些不安愧疚,这些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听闻,皇帝自从正月前三日按祖宗礼法召见过皇后,此后都没有再与皇后同房。

皇帝闲暇时候到后宫,大多是来她这里,这样的荣宠让萧莲玉高兴,却也知晓这不应该。后宫每有受到宠幸的妃嫔,皇后都会送些礼去,宽容大度让萧莲玉自惭。

“妹妹若是有什么缺的,就叫身边人告诉我一声,短了谁都不能短了你的。”华云荣温言说道,“你宫里开了小灶,随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顾忌。”

萧莲玉想起,她送来的都是些绸缎、首饰、器具,面面俱到,独独没有吃食,又不说话了。

皇后曾经给她送过一些亲手做的点心,后来被皇帝发现,还发了顿脾气,禁止她吃皇后送来的东西。

无事献殷勤,谁知道她心里有什么主意?皇帝说那话时的神情,带着深深的戒备,萧莲玉不敢反驳,只能顺从。

那件事被皇后得知,萧莲玉还以为她会因此记恨,没想到后来只是换了不能入口的东西来。

她是这样的好心,虽然拒绝不是自己的意思,但萧莲玉还是内心不安。

果然,皇后看望过她走了没多久,皇帝也来了。

见到屋里新添置的物件,皇帝表情淡淡的,叫人把那些都拿出去,放到空置的房里去。

萧莲玉说道:“陛下,这些都是皇后的心意,不用不太好吧?”

赵青炜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好的,外人送来的东西,少碰为好。有什么想要的,我派人给你送来。”

萧莲玉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这是她的丈夫,是天下的君主,再没有什么能比此时此刻更让她安心的了。

赵青炜垂下眼睑,搂着她的手臂轻抚,神情却有些麻木。

初听到莲玉怀孕的消息,他是高兴的,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抱着长赢大笑两声。

紧随其后的,是想到现状的当头棒喝。如一盆冰水浇头,彻底冷静下来。

他的孩子,会和他一样,被掌握在华太后手中,不是华太后,也会是别的人。只因他是个无能的皇帝,有着亲政的名义,却无执政之实。

萧莲玉敬仰他,望着他的目光总是充满柔情爱意,他却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足够的安全。

他的手放在了萧莲玉平坦的小腹上,那还未成型的孩子,已经与他有了某种联结。

在这种情况下出生会有怎样的命运,赵青炜已经了然。他既想孩子安然无恙出生,又想它不要诞生在这囚牢里。身处困境桎梏中的同病相怜与愧疚,让他早早滋生了怜爱。

他会很爱这个孩子的,他可以为这对母子付出自己的一切。

深夜,兴庆宫内灯火未歇。

年轻的皇帝迟迟未能入睡,他坐起身,披上外衫,穿上鞋往外走。

路过长赢暂歇的小榻,生得清秀的内侍累得打起了盹,赵青炜注视片刻,继续向外走去。

“陛下?”长赢警醒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快步上前,一阵后怕。皇帝就这么走了出去,他都不知道,实在太不称职了。

“你累了就歇着吧。”赵青炜停下脚步,见长赢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便问道,“今日当差的是谁?”

只道皇帝问的是什么,长赢立刻答道:“值夜的是陆将军。”

赵青炜点头:“让他进来吧,同我说说话。”

很快,身着甲胄的陆旋被长赢带了进来,对皇帝一礼:“陛下。”

“屋里有些憋闷,我们到外面说话。”赵青炜走到门外,毫不顾忌的坐在了台阶上。

陆旋迟疑一瞬,走上前坐在了皇帝身旁。长赢识趣的停在门口,没有靠近,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防止有人靠近。

“陆将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没用的皇帝?”赵青炜问出一个足以惊骇他人的问题,目光却不敢向身边人看。

他有些怕在陆旋脸上看到被说中的惊讶或慌张,毕竟陆旋素来耿直,面对文帝都直言不讳。

这名平民出身,踏着敌人尸骨靠军功爬上来的武将,如今没有依附于任何人,身担保护自己安危的重任,赵青炜对他有着莫大的信任。

陆旋便也不看他,望着前方被高高宫墙包围的至尊之地,天幕星图运转,在夜色中蛰伏的大地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足以影响将来的变化。

陆旋:“陛下只是在韬光养晦,含章未曜。还未到发力的时候,怎能妄下评断?”

赵青炜目光亮了一瞬,随即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力,被裹挟其中任人摆布罢了。”

“陛下当真这样想吗?”陆旋问。

赵青炜望着他,陆旋双目认真,伸出一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话说出口,就会听到耳朵里,也会被记在脑子里。就算不是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得多了,就会一遍又一遍加深,成了脑子里的想法。”

赵青炜:“……我不想被操控。陆将军,只能听命于人,还叫什么皇帝?”

他并不甘于被任何人拿捏,无论是华太后,还是宁王,都不行!

“陛下为天下君主,只要陛下一声号令,自有忠臣抛洒热血。陛下,这话臣曾经对文帝说过,如今对陛下也再说一遍。臣为朝廷效忠,甘为利剑。但,”陆旋直直与皇帝对视,“血肉不足惜,怕的是白白牺牲,或未遇明主。陛下,您能做到吗?”

赵青炜面色凝重,咬着牙道:“为何不可?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要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天下归心!”

陆旋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陛下,您可知道,领兵最重要的就是将领的意志?唯有将领信念坚定,方才能指挥千军万马毫不动摇。”

赵青炜缓缓点头:“我明白。”

陆旋道:“陛下羽翼未丰,还需要等待时机。臣,随时听候差遣。”

赵青炜说出了藏在心底的渴望,像是卸掉了心上的一块大石,长长舒出了一口气,表情如释重负。

原本一直觉得,华太后是最大的威胁,但实际上,比起华太后,宁王才是更可能威胁到他的人。

太后党势力再大,也是外戚,谋朝篡位也得掂量自己的分量,会让华家的女儿入宫做皇后,摆明了不能撇下皇帝。

反而宁王逐渐展露出对朝政的野心后,还有朝中大量拥趸,皇室血脉让他得位天然比外姓人更名正言顺。

这样的情形下,皇帝反而是安全的,他只需要蛰伏不发,养精蓄锐,坐山观虎斗即可。

太后党与宁王党,早晚斗个两败俱伤。届时,就是他收回所有权力的时机。

换班从宫里出来,天光还未亮,陆旋摸到班贺的住处,悄无声息潜入房中。

他蹲身伏在床沿,注视班贺的睡颜,宁静祥和。

目光描摹眉眼远远不够,他低头与班贺前额相抵,嘴唇鼻尖在他的脸颊唇边轻蹭,温柔亲了亲,然后将柔软的唇瓣含在齿间。

睡梦中的人忽然笑了声,陆旋松开牙齿,顺势躺了上去,把班贺搂在怀里:“什么时候醒的?”

“听见你的脚步就醒了。”班贺仍闭着眼。

陆旋语带惋惜:“还以为是被我吻醒的。”

班贺睁眼瞧他:“躺上来做什么?我都要起了。”

“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陆旋反倒耍赖似的闭上眼,将他搂得更紧,“你起你的,等你去了官署,我就睡进被窝里。班尚书暖的床,最是舒服。”

班贺一阵无言,“拿我当暖床的,你也是第一人。”

陆旋猛地睁开眼:“第一?不是唯一?还能有别人?谁敢爬你的床,我打断他的狗腿!”

班贺:“……”

他抬手拍在陆旋脑门上。

这小子越来越敢说了。

陆旋双手捂着额头装模作样叫唤两声:“班尚书竟然对我动手,纵然皮糙肉厚,使我痛彻心扉。”

班贺哼了声:“我就该用点力气。”

陆旋一把捉住他的手,在手腕上亲了亲:“甘之如饴。”

班贺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双手用力将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你这脸皮到底长多厚了?”

“疼疼疼,这回是真疼了。”陆旋没敢把自己的脸从班贺手里抢回来,连声求饶。

班贺松手,那张英朗的面孔上两块红,眼神委屈瞅着他。对视片刻,目光下落到他含笑的唇上,目光逐渐幽深。

察觉不妙,班贺飞快起身穿鞋,陆旋手疾眼快把他捞回来,按倒在床榻上。

疾风骤雨般的亲吻逼得班贺面上绯红,大口喘气才罢休。

陆旋欲求不满,胡乱蹭了蹭:“下回该听你求饶了。我的恭卿,声音真好听,怎么叫都好听。”

班贺恨不得以头抢地,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你也不错。”

“是吗?”陆旋贴近他耳边,“既然恭卿喜欢,那下回,我也叫两声。”

“……”班贺竟然有那么一点儿期待。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推开陆旋起身换衣裳,再在这里和这人纠缠不清,就要晚了。

陆旋也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往下除:“对了,跟泽佑说,皇帝用不着他操心。”

班贺系衣带的动作缓了缓,随即恢复如常:“知道了。”

既然陆旋这么说,那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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