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in也下意识回过头,便看到了裴渡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道,Robin吃痛地吼出了声,“操!放开!”
同为ALPHA,裴渡比他更高——无论是身高还是地位,力量显然也碾压他。他不仅没有放手,还一点点反折着他的胳膊往后掰,Robin的脸立刻痛得扭曲变形,口中渐渐从叫骂变成了求饶。
裴渡的眼神毫无怜悯,仿佛真的打算废了他一只手。直到闻秋拽了拽他的衣袖,说了句“够了”,他的神色才有所松动,放开了桎梏,而这时Robin的手腕已经一片乌青,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滚。”裴渡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为了一个鸭子就和老子翻脸是吧!你给我等着!”Robin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往后退,狼狈地拨开人群逃之夭夭。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好像一同被笼罩进了顶级ALPHA极具压迫性的气场里。
这时裴渡的神色倒变得温柔起来,将闻秋拽到了自己怀里,从后面将他抱了个满怀,满怀歉意地说:“抱歉,刚才有些忙,没顾得上你。”
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拥抱,好像划定了无形的领域,将他圈养起来。
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裂开了,仿佛根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似的。
在这一片寂静中,裴渡自顾自地问道:“除了Robin,还有谁欺负你了?”
闻秋下意识想说没事,他也的确没什么事,Robin这种程度的性骚扰,他在会所遇得多了。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人撑腰,看着那些人躲闪、懊悔、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心中升起一股快意,用手指指了那几人。
“哦,是你们,”裴渡眯起了眼睛,“先道歉吧。”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交际花们,这时候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道了歉,然后还试图挤出笑脸解释两句。
裴渡根本没耐心听他们说完,直接让保安请他们出去。这下交际花们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了,一个个哭丧得脸都扭曲了。
然后裴渡抬头扫了眼周围围观的人:“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的雅兴,晚宴就要开始了,各位先请到饭厅落座。”
被按了禁音键的人们才总算活络起来,收起了好奇窥探的目光,各自装作无事一般四散走远了。
当然还有兴奋到走得没那么远就忍不住开八的:“卧槽,太刺激了!我第一次见裴少为了个OMEGA这样!”
“Robin肯定要气死了哈哈!”
“他生气也没用,裴渡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估计他也没想到,裴渡居然会为一个OMEGA跟他翻脸……”
“不过说真的那个OMEGA是真好看,而且还是混血儿诶,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眼睛!”
“你们说裴少这次不会真的要收心了吧?”
“别想了,再漂亮也没用,咱裴少的段位太高,他把握不住的……”
裴渡扶着闻秋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不让他继续听那些流言蜚语,“没事吧?”
“嗯,我没事,谢谢你帮我出气。”闻秋微微一笑。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撑腰是这样的感觉,好像做什么都有底气,不用忍气吞声什么都放肚子里煎熬。
“他们有些人太不像样,所以我才不想介绍你和他们认识。”裴渡的手沿着他的腰线摩挲,帮他整理好了被揉皱的衬衫,“穿我的衣服很合适。”也很色气,很让人满意。
然后他的目光便定在了他胯上某一处,脸上露出了暧昧不明的笑容。
闻秋跟着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是一僵——刚才的挣扎中,本就宽松的裤子落下去了一点,露出了一点内裤边。裴渡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正穿着他的内裤!
闻秋的脸上一阵发烧,慌不择路地解释道:“是、是新拆封的!我刚在游泳池里沾湿了,所以去了你的房间换衣服……”
“哦,原来是新拆封的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裴渡坏心眼地拖长了调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摇晃着狼尾巴与他调情,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过你要是真的有那种癖好,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闻秋被他撩得恼羞成怒,用力扯下了自己的衬衫下摆,退开两步瞪着他:“你不是说你很忙的吗?”
可惜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毫无杀伤力,裴渡悠然道:“再忙也不能怠慢你啊。”
他的目光越过闻秋,扫过了他身后的某个地方,然后又眨了眨眼,“陪我走一会儿?”
闻秋接到了他的某种暗示,但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配合地点点头。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人少的小路,闻秋再次感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感,好像走夜路被狼跟着。
裴渡一只手松松地揽着他,另一只手却在手机上不知和谁发着信息。不一会儿,对面也回了消息。裴渡轻轻吹了声口哨:“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闻秋紧张道。
“你没感觉到吗?刚才一直有人跟在我们后面。”裴渡说,“所以我故意往这边走,让保安跟过来抓人。”
果然,的确是有人跟着,所以那种被窥视感不是错觉。闻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渡,自己是因为长期生活在紧张环境里,才养成了这种动物般的直觉,那么裴渡呢?他也有过像自己一样担惊受怕的时候吗?
保安说是把人关进了保安室,两人便一起过去看个究竟。打开门,只见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正满脸怒容地冲保安吼道:“把手机还给我,你们这是抢劫!”
闻秋完全没料到,跟踪者竟然是白宁姝学姐,据说被抛弃后闹到自杀休学的、裴渡的前女友!
闻秋下意识扫了裴渡一眼,却发现裴渡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旧爱复燃的痕迹,只有一种微微的嫌恶,类似于在水果里吃出了小虫子。
白宁姝见到裴渡,一下子梨花带雨地控诉起来:“裴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送给你,可是你呢?不管不顾,不理不睬,现在有了新欢,还叫保安来抓我!”
裴渡不为所动,走过去从保安手里接过手机,然后抓着白宁姝的手指,要给手机解锁。
白宁姝挣扎得更凶了,用尖指甲去挠他:“你没有心!根本没有心!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被你逼的,放开我!放开我!”
她本来长得就美艳动人,哭起来更是楚楚可怜,闻秋听得心有戚戚然。他才刚刚体会过被裴渡偏爱的滋味,现在就看到了他是如何冷酷对待前女友的。
爱的时候就捧在手心,捧到云端去,不爱了就松开手,冷漠地看它跌个粉碎。
裴渡终究是拿她的手指解了锁,接着就开始翻她的相册,他的手指不停地翻动,最后干脆不耐烦地停了下来,对白宁姝道:“你倒是够锲而不舍的。”
白宁姝从他解锁手机的那一刻,就变脸一样停止了哭泣,黑幽幽的眼神盯着他,里面有种偏执的疯劲。
“保存证据,交给警察。”裴渡吩咐保安,“就算她有精神疾病,也不能随便对我犯罪吧。”
然后他朝闻秋招了招手,“很好奇吗?”
闻秋当然好奇,好奇得抓心挠肺,他凑过去一看,发现白宁姝的相册里满是照片和视频,并且主角都是裴渡!
光是今天的生日会,偷拍的照片就有三百多张,很多都是疯狂地连续按下拍摄键,画面歪斜满是残影,偷拍的视频也不停抖动,暴露了拍摄者极度亢奋的情绪。再往上翻,那些偷拍照则大多在校园里,大多数时候离得很远。闻秋甚至发现了上次和裴渡去图书馆的路上被偷拍的视频!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白宁姝一眼,白宁姝阴阴地瞪了回去:“看什么。”
“所以,她一直跟踪偷拍你……为什么?被甩了之后报复吗?”
“这一点我也要澄清一下,”裴渡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那些都是她编造的谣言。她休学也是为了治病,跟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啊,”白宁姝换了副满怀爱意的神情看着他,“不是你撺掇我爸妈把我骗回家,关进精神病院里去的吗?你虽然这么对我,但我知道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为什么不能再回到从前呢……”
“她演技了得,连医生都以为她康复了。”裴渡没有理她,只是对闻秋说,“不过这次证据确凿,她会有足够长的时间好好治一治脑子里的问题。”
听闻这话,白宁姝忽然就暴躁起来,神情狰狞得想要吃人一样,两个保安险些都没把她按住。
闻秋第一次见到人精神病发作的样子,这和那些恶徒还不一样,是完全无逻辑无理智的,变脸仿佛翻书一样快。他下意识往裴渡身后躲了躲。
裴渡便把手机交给保安,揽着他出去:“好了,没事了,其实被拍两张也没什么,我的粉丝可是很多的。”
闻秋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是强大的ALPHA,跟踪狂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在他不想被侵犯的私人领域,白宁姝根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遇到这样一个阴湿偏执的跟踪狂,将会有多么崩溃。
“这是钟情妄想症,属于精神分裂的一种,往往会坚信某人对她产生了爱情。”等出了保安室,裴渡又多说了几句,“其实精神疾病的发病率很高,只是很多人表面上看不太出来,而且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管怎么说,生病是一件很可怜的事,尤其是对她自己而言。裴家在茗山有一家精神康复中心,在山上环境很好,这次送她过去,她在病好前不会再出现了。”
他似乎对精神疾病很了解,而且怀有一种怜悯之心。
其实闻秋之前对那些传闻都是照单全信的,好像裴渡这样的纨绔公子,天生就该薄情寡义、游戏人间,他的爱也理应无比锋利、刀刃向外。但现在看来,其实是自己误信了谣言,别人也就算了,自己好歹和裴渡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该对他的人品有点信心。
闻秋自我反省了一下,又问道:“你知道白宁姝在背后造了你很多谣吗?说你怎么怎么对不起她,怎么怎么负心绝情。”
“知道。”
“那为什么不澄清?”
“没必要吧,我的名声越坏,周围越清净。”裴渡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捏了捏闻秋的脸颊,“说起来,你既然知道我名声坏,怎么敢留在我身边的?”
因为你财大气粗,给钱大方,闻秋心想。他面不改色地笑道:“因为我慧眼识珠,能冰心见月。”
裴渡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手指在他嘴唇上轻轻一抹,好像他的唇上有蜜糖,“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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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走后,保安便开始一张一张地查看偷拍的照片,确保不会拍到不适合给警察看的画面。照片绝大部分拍得很模糊,很多还带进了无辜的路人,保安翻看着,忽然唬了一跳,拿给自己的同事看:“你看这个人,扮得可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白宁姝的照片主体还是裴渡,然而聚焦不对,所以那男人暴露在镜头里的大半张脸是最清晰的。其实他没作什么特殊的打扮,然而那张扭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却极为传神地暗合了杀人狂的主题。
同事看了,也砸了咂嘴,“我看这些有钱人呀,都是钱多得没处花,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