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闻秋家,赵妈正在门口收拾东西,一见面就打招呼道:“小少爷回来了。”
然后她立刻注意到闻秋背后的男人,那个ALPHA肩宽腿长,整个轮廓就要比闻秋大一圈,光站在那里就有种隐隐的压迫感。赵妈心中猜到恐怕就是那位金主了,“噢,这位是……”
“阿姨您好,我叫裴渡。”裴渡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将专门给她买的礼物递了过去。
“哎呀,这太客气了……”赵妈推辞不过,接过那沉甸甸的补品,眉开眼笑地说,“都是沾我们家小少爷的光,实在劳烦您费心了……”
闻秋听得耳朵有些发热,无奈地对她说:“赵妈,我都说几次了,不要叫我小少爷了。”
“哦哦,”赵妈一想也是,在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面前还少爷来少爷去的,好像在自抬身价似的,她直点头应道,“那我还是叫秋秋吧。”
“你的小名是秋秋啊,好可爱,”裴渡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我以后也可以叫你秋秋吗?秋秋。”
闻秋偏过头躲开,眼神飘忽,显然是不好意思了,“随便你。”
“秋秋,秋秋……”
“……不要在我耳边吹气!”
赵妈站在一旁,嘴角快忍不住姨母笑,“小知了正在房间里玩呢,正巧你回来了,那我买菜去啦?”
“行,多买点好菜,晚上我下厨。”闻秋叮嘱道。
“好,好……”赵妈揣起钥匙出门,金龟婿头一回上门,看起来对她家小少爷很有意思,她恨不得把满汉全席都买回来,好好招待着。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房间,小知了正趴在软垫上玩玩具。他现在15个月大,已经是一个大宝宝了。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十分柔软,是粉粉的水蜜桃,睫毛浓密纤长,像小扇子一样。最漂亮的是一双翡翠般的绿眼睛,比闻秋的颜色要稍深一些。在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他就俘获了无数姐姐阿姨的心,难以想象长大后会是个怎样的妖孽。
第一次见面时,裴渡心情极差,因此也没仔细打量他。如今再度见面,本以为会很抵触,然而一看到那天使般的小脸蛋,他就好像被一支箭射中了心脏。
这、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可爱了?这种想要抱起来狠狠亲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我居然是这种喜欢小孩的类型吗?还是说因为这孩子长得太像闻秋,所以爱屋及乌了?裴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小知了要比一般的婴儿安静乖巧,自己趴着两手并用拼着地上的积木,神情非常专注。等闻秋悄悄走近了,他才发现爸爸回来了,发出了惊喜的“啊呀”声,小手挥舞着,“爸爸回来啦!”
闻秋将他从垫子上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小知了今天在家乖不乖?”
“乖!”小知了这时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ALPHA,害羞地把脸埋进了闻秋的怀里,只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瞧。长睫毛扑扇着,一和裴渡对视上,就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又偷偷睁开一条缝,自以为没人察觉地偷看他。
妈的,连可爱的样子都是缩小版的闻秋,裴渡被萌得心肝发颤,露出一个这辈子都没有露出过的和蔼表情。
“这是裴叔叔。”闻秋抱着他走到裴渡面前,握着他的小手递出来,“叫叔叔。”
“苏苏。”小知了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然后又把脸藏进了爸爸的怀抱里。
“他害羞呢,不过明显是喜欢你的。”闻秋心里有点紧张,把小知了递过去,“要抱一抱吗?”
“好……”裴渡紧张地接了过来,这孩子又轻又小,格外软和,是全世界最珍贵易碎的宝物。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还沾着一点闻秋的信息素,组合成了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甜美气息。
小知了被他僵硬地抱着,但不哭也不闹,只是很安静地眨巴着眼睛瞧他,小小的鼻翼扇动着,似乎在嗅他的味道。
闻秋没好意思说他一直有偷偷地拿裴渡的信息素给孩子吸,这恐怕是小知了不怕生的原因,“小知了好像很喜欢你的味道。”
“嗯。”裴渡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胎发,然后是花瓣一样柔软的脸颊。在心尖发颤的喜爱之下,又生出一种强烈的嫉妒——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并不属于自己。那个不知名的生父,毫无责任心地留下了这样一个种,就得到了闻秋全部的偏爱和关注。
他从出生起就站在了顶点,这辈子从没缺乏过什么,任何想要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还是第一次,他发现了一个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他第一次清晰地品尝到“嫉妒”的滋味,那是一种夹杂着愤恨和不甘、酸得发苦的味道。
和那些情敌不同,这个孩子是一个纯白的污点,自己纵然有千般手段,也没法动他分毫。所以裴渡只能藏好自己扭曲的心,在闻秋不安又期待的注视下,低头蹭了蹭孩子的脸颊,“他叫什么名字?”
“你直接问他,”闻秋笑着说,“他是极优性宝宝,特别特别聪明,思维和语言能力和两三岁小孩差不多。”
“宝宝啊,”裴渡就低下头,手指点了点小知了的鼻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知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苏苏,我叫闻知尧。”
“今年几岁了?”
“一岁了。”
“喜欢秋秋吗?”
未知的词汇引起了运转BUG,小知了歪了下脑袋,不解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
“就是爸爸。”裴渡抓着他的小手,指了指闻秋。
小知了立刻咧嘴笑起来:“喜欢!”
“真聪明。”裴渡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的脑门,小知了一点也不躲,只是又疑惑地嗅了两下。
除了对答如流以外,小知了还会背唐诗,会复述动画片里的故事,会用积木搭房子,不用的时候再按照形状收进盒子里。这的确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然而和他异常发达的大脑相对的,是他迟缓的行动力。他远没有同龄的孩子那样活泼,只在一小块地方玩,玩累了就自己趴着睡觉。
裴渡想起自己堂哥家那个二宝,和小知了应该差不多大,跑出去就像只野猴子,给根绳就能窜上西天。眼前的孩子显然是有点问题的,他关切地问道:“小知了现在会走路吗?”
“能站一会儿,牵着手的话也可以走两步。”闻秋叹了口气,“医院检查都说腿脚发育没问题,但他好像就是不太愿意走动。”
他把小知了放在地上,那孩子就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喊着要爸爸抱。闻秋牵着他走了两步,他就不愿意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能是信息素缺乏症的原因,也可能是我之前陪他的时间太少,”闻秋低落道,“他的性格……的确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裴渡大致知道这孩子身上的病,安慰道:“别担心,我会请专家过来看看,极优性ALPHA就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脾气也很怪,最喜欢咬人。”
“真的吗?”闻秋觉得新奇,想象不出来裴渡咔咔咬人的样子。
“真的啊,一口一个牙印,知道训鹰用的护臂吗?我家保姆人手一个。”裴渡说,“所以我妈就叫我‘小疯狗’。”
闻秋想象了一下超小号裴渡追着咬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浮现微笑。
裴渡就说了许多小时候好玩的事,逗他笑。当然有些事他是不会告诉闻秋的:他出生后的那几年是他妈妈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稍微受点刺激就发狂哭闹。小时候的自己毫无办法,以为是别人惹他妈妈哭,所以总是龇牙咧嘴地充满攻击性,见一个咬一个。其中被咬得最多的,是他的父亲。
他是极优性ALPHA,在自我意识还没产生的时候,就知道要守护重要的人。
他们一起陪小知了玩了许久,搭了积木城堡,拼了拼图,吃了小蛋糕,讲了故事。小知了开心过了头,很快就累了,坐着像个不倒翁一般一晃一晃,最后四仰八叉地一倒,彻底睡了过去。
整个地板都铺满了柔软的垫子,所以哪儿都方便他倒头就睡,闻秋替他盖好毛毯,悄声对裴渡说:“他今天玩疯了,让他睡会儿。想不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好啊。”裴渡欣然答应。在去年,他倒是见过还是一只奶团子的宝宝,可惜那时他厌恶到不愿给一个眼神。
于是闻秋便从储物柜深处找到了相册,翻小知了的照片给他看。
那是一本泛黄的旧相册,是从外婆家的阁楼里翻出来的,里面保存着所有小知了的照片,从刚出生的一团孩气,到第一次笑,第一次睁眼,每一张闻秋都可以讲出说不完的故事。
翻过某一页,闻秋忽然一愣,脸唰地红了,他想迅速把那页翻过去,然而裴渡已经眼尖地看清了全貌——
那是一张非常有质感的照片,冬日的阳光照入古旧的木格子窗棂,空气中弥漫着淡金色的微尘,闻秋坐在扶手椅里,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小知了吮吸着奶水,睁着碧绿的眼睛,满怀爱意地抬头看向他。
两人都是赤.裸的,然而并无任何色.情感,反而如这古旧的房间般充满返璞归真的意味,叫人想起教堂壁画上纯洁的圣母像。
“啊,这是小知了的满月照片……”闻秋脸有点发热,因为当时去不起照相馆,所以他自己给自己拍了一组艺术照,而这张模仿的正是达芬奇的《哺乳圣母》。
他从来没把这本相册给谁看过,以至于都忘记了这组照片的存在。
裴渡的呼吸一错,明明之前都忍耐得很好,但不知为何这一刻被唤起了深沉的欲念。那种渴望几乎是兽性的,他想要将照片上的温柔恬静撕碎,将OMEGA按在爪下,咬着那颗肿起的果实,让他不停地受孕,让他哭泣尖叫和求饶。
不过是一瞬的意乱情迷,裴渡将闻秋按倒,迫切地想要低头吻他。他们靠得太近,呼吸彼此缠绕,睫毛都扑打在了一起,直到最后一刻裴渡才堪堪停下,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不过一指的距离,说话时的气息痒痒地扫着嘴唇,闻秋望见了他眼瞳里深色的欲望,身体不安地绷紧了。他小声道:“别在这里,小知了在……”
“他睡着了。”裴渡并不听话,甚至有些焦躁不安,手臂撑在他的身旁,微微抬起身,“只是亲一亲,可以吗……秋秋?”
“……不可以做别的。”
“嗯,我知道。”裴渡如愿以偿地噙住了他的唇,的确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然而绵密的吻不断,单手按住他的胸口,不允许任何挣扎。
小知了从朦胧的浅眠中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刚要撒娇叫爸爸抱,就发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又高又大的坏叔叔,把爸爸按在地上不停地欺负!
爸爸一定非常难受,被压着不能动,嘴巴都被咬红了,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小知了急坏了,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捡起身旁的小皮球朝坏蛋丢了过去。
皮球砸到坏蛋脚边就弹走了,那个坏蛋不动如山,反而亲得更起劲了——明明爸爸以前只亲自己的!
小知了往那里爬了几步,下定决心让自己更高大,守护自己的爸爸。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三角形积木,就一摇一摆地朝大坏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