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叶京墨本坐在遮阳伞下翻着白溪的后续计划表,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关门声。他疑惑抬头,何纪年气的脸色阴沉,看见他也没个好气,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坐到了他旁边。
“?吃错药了?”火气这么大。
何纪年:“我现在想发脾气,最好别惹我。”
叶京墨挑了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又朝他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继续低头看他的计划表。
“……”何纪年半天没听见人应声,又不爽了:“你哑巴了?”
“你不是让我别惹你吗?”
“我又没让你不跟我说话!”
叶京墨揉了揉太阳穴。每天都觉得自己老板是个傻逼怎么办。但拿人手短,何纪年每个月给他开的工资还是能让两个人继续和谐共事的,他只好顺着人问:“所以呢?你被夫人赶出来了?”
“他赶我?!笑话!我没赶他就不错了!”何纪年的手重重一拍桌子,他双手抱胸,坐在这气的忍不住抖腿。
叶京墨摇摇头。
“……”
半晌,他听见这人哼了一声。
何纪年靠着椅背,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偏过头点燃了指尖那抹猩红,半阖着眼,眉眼在指尖升起的烟雾里有些失真。“你看出来了吗?”
叶京墨翻页的手指一顿,“什么?”
“阿月说白溪这段时间有些焦虑。”
“嗯。”
“你也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他不让我跟你说。”
何纪年眼眸一眯,“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嘿我说叶医生,你到底跟谁打工?”
何纪年平日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样,这会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但叶京墨到底跟他跟了他这么多年,根本不怕,甚至转头跟何纪年平静对视:“是你说的,一切以夫人的需求为先。如果你认为我做错了,那也可收回这个命令。”
何纪年眼皮一跳,语塞,“他生病不舒服你总要报告吧。”
“他中暑这件事我跟你讲过了。”
“我说的也不是这个!”何纪年烦躁地取下香烟,在烟灰缸里点了几下,稍稍平复了心情,才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他演不好戏这件事这么执着,不过是个小小的龙套角色。他醒来就去厕所吐了一次,也不让我跟你说,你找个时间去看看怎么回事,越快越好。”
“没什么,只是紧张过度引发的而已,”叶京墨一双眼睛沉静,声音听上去并不惊讶,“你让他自己调节,这个时候别去刺激他,让他好好休息。”
“什——”何纪年一怔,“你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京墨觉得自己最近总在叹气。
他合上计划表,伸出一个手指:“第一,我一直都知道;第二,作为何家的家庭医生,你跟白少爷刚成婚不久我就知道了;第三,那个答案我刚刚回答过你,夫人不让我告诉你。”
“成婚不久?两年前?”
叶京墨道:“白少爷一直有这个毛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冷漠的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据我所知,他这个习惯从小就有,嫁到了你家后已经减轻了很多。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是你家里的佣人通知我的,他当时脸色很憔悴,但还是出来迎接我。”
叶京墨盯着手上的计划表,陷入了回忆。——白溪彼时刚嫁入何家没几天,何纪年那几天兴许是心情郁闷,经常很晚才到家,即使到了家也是倒头就睡,两个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白溪也知道这仅仅是场商业联姻,小事大事都从不麻烦他。何纪年泡在公司处理工作,白溪三天下来出席了不少宴会,还得应付何纪年本家从以前传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礼仪培训——而这些事何纪年一概不知。
白溪的觉很浅,等好不容易睡着了,何纪年晚上翻身上床的动作又容易将他惊醒,不熟悉的alpha躺在自己的身边,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还生怕对方听到他如雷的心跳声发现他根本没睡。
长时间的陌生环境和一开始何家的施压让白溪的精神有些崩溃,但他仍旧每天扮演好一个完美的Omega,在何纪年不在的日子里也做的相当出色。叶京墨接到消息时来不及通知何纪年就火急火燎地赶去了何家,门还是白溪亲手开的。
Omega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居家服,面带歉意地看着他,轻声轻语地请他进门,然后跟他道歉。
叶京墨风尘仆仆地赶来,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上就多了杯热水,白溪苍白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不好意思啊,他们太紧张我了,其实我没什么事,都是老毛病,还耽误你跑一趟。”
这个时候叶京墨才正眼打量着面前这个据说是京城最完美的Omega。他当年得知何纪年要娶对方时,对这个名头还不屑一顾,这会儿真见到了人,才算认可了对方。
如他所说,白溪的确是老毛病,于此伴随的,还有困扰他已久的睡眠问题。
“那个,叶医生,请问我可以换种药吗……褪黑素的效果我感觉不是很好。”
叶京墨开药的手一顿,“你还吃褪黑素?是药三分毒,不可以乱吃。”
“我知道的……就是最近压力有些大。”见对方不信,他赶忙又说道:“我,我吃的次数不多,实在睡不着才会吃。”
“效果不好吗。”叶京墨也没揭穿他的话,“那你试试谷维素吧,它有安神的作用,但也不要多吃,自己看着量。”
“我知道了,谢谢叶医生,麻烦你了。”
叶京墨出门时,白溪悄悄地拉住了他:“那个叶医生,可以请你保密吗?关于,关于这次我请你过来的事,别跟纪年哥说。”
“为什么?”
白溪眼眸微垂,嘴角扬起一抹笑:“他……他这几天好像挺忙的,我不希望自己的事让他分心。”忙吗?
叶京墨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离开了何家,手机提示音响了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何纪年的消息。
他说:“老叶,哥几个组了个局,出来喝酒啊!”
叶京墨哂笑一声,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
何纪年的手紧了又松,送了又紧,胸口越来越闷,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掐灭了未燃尽的烟头,语气低沉:“这,我不知道……”
叶京墨并没说白溪吃药和他睡眠的事,只简易地说点白溪的情况,还有他一紧张就呕吐的习惯。
他推了推眼镜,讽刺地笑了声:“是啊,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