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泽:“哈哈哈哈哈哈……”
白江捏着手机,脸色逐渐难看。
“果然,全世界的兄弟姐妹相处都是一个样。”唐少泽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别沮丧了,听他那语气,距离你们和好不远了!”
白江将手机一扔,斜眼看他:“我有沮丧吗?扯淡。”他喝了口咖啡,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离和好不远了?”
“感觉嘛,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我跟我哥也经常吵架啊,不过我哥很好哄的,给个台阶下他就不生气了。”
“看来白溪哥这人真挺有意思的,以前看采访他的那个omega必读杂志,他还说在家里你们相处相当和谐,都没吵过架。”唐少泽回忆道:“我哥以前还喜欢拿白溪哥的例子让我好好学学规矩,不过我从来不听就是啦。”
白江在心里对此嗤之以鼻:是,确实从不吵架,他感觉是白溪懒得吵,每次见面说话都不热切。
当然他也翻过那本杂志,从头到尾都是教育omega该怎么做,omega的良好品德,还听说许多圈子里的omega都以能上那本杂志为荣,他只翻了几页就丢到了一边。
白江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没吭声。
他自然知道白溪从小是白夫人在管教,但具体是怎么管,霍春英也不告诉他。直至后来长大渐渐猜到了一二,也帮白溪逃脱过几次。但两三次之后白溪就告诉自己让他不要管他,彼时他已经被白镜生带着接触公司的事务,每天忙的团团转,又气自己弟弟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就真的不再管了。
他们两个相差五岁,他却经常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白溪。
印象里白溪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吗?好像有。
白江眉头紧皱。
“白江哥白江哥”他陷入思索。
那次应当是他最后一次半夜撬锁,他小声叫着白溪赶紧出来。
白溪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他,说:“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了。”
“说什么胡话呢,快点,小心被发现了!”白江去牵他的手。
“——我都说了不要管我了!”小孩的声音颤抖又沙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只要我还在这里,我是逃不了的……”
“逃不了的……”……
“白江哥!”
白江回过神,“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脸色这么差。”
白江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艰涩开口:“没事。”
他似乎懂了些什么。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白江略显烦躁,他随手拿起来看了看,“是白溪。”
“这是又打过来了?”
“嗯。”白江故意地等了会儿才接,“不是让我别理你吗?”
“……”电话那头的omega十分机智地转移话题,“有事问你。”
“有事求我”白江眉头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空耳:“你说说,我听听要不要帮你。”
唐少泽:这个年纪了怎么也这么幼稚……
白溪这个时间趁着家里没人,正趴在床上懒懒地追剧,闻言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缓缓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妈的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听见是正事,白江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眼唐少泽,示意了他一下,往咖啡厅外面走:“我去查了下资料。”
“嗯,怎么说?”
“那个女人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样子,是moonlight酒吧的‘服务员’,在酒吧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我找人跟踪了她几天,她自从怀孕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估计是怕有人对她的小孩动手,就连买菜也很少下楼。”
白溪一愣,“服务员?酒吧的服务员基本工资够她养育一个孩子吗?”
“勉强吧。”白江提示道:“她是个小姐。”
白溪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服务员”。他想了想,又问道:“待在家里,她自己的家吗?”
“嗯,我原本也以为爸会给她一个房子住,但看起来两个人也不像是褒扬关系,跟踪了几天爸好像也没去找过她。”
白溪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爸对到底这个孩子是什么看法啊。”
“怎么,听你这语气,你心疼她”白江眉眼冷淡。
白溪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怎么想的?他应该也算我们的弟弟妹妹。”
白江忍了半天,这会儿出来能抽烟,他就拿了根抽了起来:“我”
随意地吐出一个烟圈,“不关我事,对我而言,他只是个胚胎,我弟弟永远只有一个。”
“……”白溪半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盯着自己电脑屏幕上随意点开的剧,却没半点心思在上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江眯了眯,靠在咖啡厅的玻璃上缓声道:“之前对你发火,不是我本意。”
“……你这是在跟我道歉”白溪的脑袋枕在交叠的双手上,他双腿一下一下打着柔软的床铺,语气不明。
“你要觉得是的话。”
“……”
白溪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哥,其实你不知道我到底在同你吵什么吧。”
白江摸了摸后脖颈,“——算知道吧。”
“是吗。”兴许是隔着手机,白溪平日里的那些不会说出口的话,此时却好像能说了,“可能我就是迁怒吧,不管是父母偏爱你的事,还是因为联姻的事——”
“最主要的,还是我当年的不作为,对吧。”
白溪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也许趴久了手脚有些麻,脑袋也一阵头晕目眩。将何纪年的枕头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整个重量压了过去。
柔软的枕头和鼻尖萦绕的那点何纪年的信息素让他安心了不少。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应了声:“可能吧。”
“……”
白溪闭着眼睛,“不过现在这些事我也不想拿出来说,总归我已经嫁人,妈现在也管不到我。”
“你好像比以前开朗了。”
“是吗?”
“嗯。”
“你觉得不好吗?”
白江将烟掐灭,看着那道细长的烟雾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他说道:“挺好的。”
“你现在在白家过得怎么样?”
白溪偏了偏头,没有立刻回答,等仔细思考了一阵,才说道:“挺好的。就是最近——”他摇摇头:“算了,不重要。”
“你开心就行。”白江说:“我之前说的也不是假话。你如果什么时候想离婚,不用担心太多,做你想做的就行。”
“知道了。”
白溪在枕头上蹭了蹭:“老实说我没有想离婚的想法,至少现在没有。”
“这么说你以前有”
没想到他回答的的很轻松:“对啊。”
他们的话题又说到了别的地方,道歉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过。心里所受的伤害并不是简单地靠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白江心里清楚,这些事只能交给时间去处理了。
但好在,白溪仍旧把他看作是家人。
他们似乎在电话里聊了好些内容,最后又说回了霍春英的事:“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女人这几天钱花地差不多了,似乎又准备来酒吧打工。”
“她不是怀孕了吗?”
“她是那么说,但目前月份不大,平常人也看不出来。”
白溪语塞片刻,又问:“爸不会连钱都没给人家吧?”
怀孕了还找人,不怕……嗯。
“我去问过爸了,他让我不要管这件事。按照他以往的做事手段来看,这个钱他应该是不会出的。”
“为什么……”
“白溪,他可是资本家,对于他而言,在已经有了继承人的情况下,这个孩子的出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他犯不着为了承认一个私生子而去养一个女人。”白江冷静地分析着:“这个孩子出生也好,流产了也罢,对于爸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但相反,这个女人为了能够嫁入豪门,肚子里的孩子她却必须要留下来。”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去酒吧。怀孕期间不是更容易——”
“因为没钱,我调查过她平日里的习惯,为了充场面,大量购置奢侈品,手里的钱并不足以她的生活,她也没什么学历,除了酒吧没人要她。”他一顿,微妙地挑了挑眉,反问道:“所以我说的是打工,你想到哪去了?”
“啊?……呃,没有。”这下白溪尴尬了。
“我有时间去那个酒吧看看,正巧过几天有朋友在酒吧旁边公寓顶楼举办生日派对,叫我去充个场面。”
“知道了。”白溪懒懒地应声:“虽然我也管不了你,但是酒吧这地方还是少去,早点回家。”
“酒吧而已。挂了。”
白江挂了电话无奈地想:这家伙果然本质上还是乖的。
他看了看手表,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打电话已经快一个小时,回头隔着玻璃看咖啡厅里面的小少爷已经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打起了游戏。
“抱歉久等了。”他走了进去,敲了敲小少爷面前的桌子。
“别出声,等我把这盘打完!”唐少泽目不斜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笑得正开心。四分钟后——
“victory!”
“耶赢了!”唐少泽激动地跳了起来,却不料正好打到了想凑过来看战绩的白江的鼻子。
响亮的一声国骂。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没伤到吧!”
“你觉得呢……”白江捂着鼻子,疼得面色扭曲。
唐少泽手忙脚乱地上手揉了揉,“哎呀哎呀,辛亏没出血,万幸。”
看他真的担心,白江就坐在那不动任他揉。
“可以了,感谢少爷你手下留情。”白江大度地不跟小孩计较,他后退几步,又坐回了桌子的另一边。
“你看起来还挺高兴,怎么,你们和好了?”
“道了歉。”
白江嘴角勾起一抹笑,“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