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爬到他床上去吗?”老板看着林泓,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林泓:“……”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奇怪……
“我喝醉了……”林泓想要解释。
万古川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林泓回神看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才想起自己小臂被抓破了。
袖子染红了一大片。
“他们指甲有毒。”这一点万古川在林子里就发现了,他给林泓挽起袖子。
白皙的手臂上拉了好长一条口子,鲜血淋漓,翻着皮,周围果真有些发黑。
“这……”林泓捏着自己的小臂看着,“能解不?”
老板笑起来,“不必担心——醉了好,我那酒贵是有道理的。”
酒能解这毒啊……林泓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后悔自己喝了酒。
“二位各自回房休息去吧。”老板加重了“各自”两个字。
红衣摇曳着离去,烛光也在摇曳,随着他远去。
林泓很害怕他一走,黑暗里的影子就会再次蠢蠢欲动。
所幸,并没有。
客栈再次沉浸入静谧和黑暗里。
现在只剩下林泓和万古川了。
危机过去,林泓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些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来。
好像自己抓着万古川的领子……然后……倒在了床上?再然后呢?好像离得很近……还……亲了……亲了吗?亲到了吗??
林泓头炸了。
“上药吧。”万古川要去拽他的手臂。
“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处理!”林泓退了一大步,因为醉酒脚步还不稳,险些把自己给摔了,他东倒西歪走进万古川那屋里。
屋子竟已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只是他们的一场梦。
“太恐怖了,我还是回去我那屋吧。”林泓有些心虚,拿上自己的衣服,也没敢看万古川,摇摇晃晃地走了。
“我送你上去?”万古川看他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这么短一段路做什么还要送啊。”林泓往楼上走去。
万古川就目送着他,看他消失在拐角,楼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接着“嘭”的一声响,很显然是摔着了……
万古川:“……”
“窸窸窣窣”又站了起来,最后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回去了。
万古川这才退进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林泓站在屋内的门前脸发着烫,不知是臊的还是因为酒劲儿没过去。
这就很尴尬了……太丢脸了……
……屁股摔得也疼……喝酒误事啊……
段宇还裹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不受影响。
看来刚才那一场只有他和万古川经历了。
*
段宇也是厉害,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林泓问他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段宇懵逼摇头,并表示自己睡得很好。
段宇:“我梦见我比你高,所以我原谅你了。”
林泓:“……”
两人收拾妥当下楼去,万古川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
林泓看向那个长身玉立的人。
虽然自己昨天揪着他的领子拖到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但是昨日之尴尬譬如昨日之死,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林泓冲他扬起个灿烂的笑,笑出洁白整齐的皓齿,“早上好啊万兄!”
万古川看向他,竟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儿,“早上好。”
“你们坐着,我去厨房拿早点。”由于林泓还是为那件(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感到心虚,他决定服务众人。
林泓路过柜台给老板打了个招呼,没走几步,一个窈窕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飘过来,拦在他面前。
是婉凉。
“林公子,”婉凉笑得有些羞赧,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林泓,手里拿着一个绣了墨竹的香囊递给他,“小女子连夜为公子缝制了个香囊算作答谢,还请林公子收下。这针脚自是比不过苏绣,一番心意,还请林公子不要嫌弃。”
林泓没有接,“并没有为姐姐做什么,这谢礼作何敢收。”
“公子贵人多忘事,”婉凉笑了笑,竟很自然地伸手把香囊给林泓挂到腰带的扣上,“小女子也是识货的,那手帕价值不菲,我这谢礼还寒酸了些。”
林泓见都挂上了只得收了,“那谢过了,姐姐亲手缝的当然更贵重。”
婉凉听了高兴,突然凑近了几分,带着一阵香风,上挑的眼里带着笑意,涂着胭脂的嘴唇轻动,“我昨晚听到好大动静呢,林公子是去谁房里了?”
林泓神情一敛。
“不如……”婉凉的手抬起来要朝他的脸上摸去,“来小女子的屋里?”
平阳城里的青楼数不胜数,林泓却只喜欢去群玉楼,因为那里的姐姐们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比如,不喜欢动手动脚的。
他避开那手,退了一步,却不料后背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他感觉到那胸膛微微在震动,同时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气息拂过他的发梢。
莫来由的,这声音勾进他心里直犯痒。
“姑娘何必逗他?”万古川看向对面的女子。
“这位公子不好你这一口,”万古川笑着,有揶揄的意思,“不瞒你说,我和他已结连理。”
林泓:“……………………”艹……这个记仇鬼!
“是吧,内人?”万古川用胸膛轻轻撞了他一下。
“……”林泓侧过头,抬眸看他,想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无法言喻的心情。
万古川正好也在垂眸看他,嘴角还带着开玩笑的笑意,目光也带得有些柔和,睫羽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搅着细碎的光,看上去真是像极了投向眷侣的深情目光。
林泓心头一跳。
婉凉愣了愣,随即眼睛亮亮地捂着唇,“原来如此啊~看来昨晚是去这位公子的房里了~”
段宇站在旁边,眼睛更亮,一副真信了的样子,好似马上就要说出什么祝福的话来。
赶在这之前,林泓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天下太平。
段宇:“……”
“那这香囊公子是不需要了吧。”婉凉伸手又把林泓腰带上挂着的香囊拿了回去。
老板一边拨着算盘也一边朝这边支着头看,笑得意味不明,一副知情人士的深沉模样。
林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大家都信了吧??
婉凉已经飘远了,老板继续拨算盘,段宇努力发光。
*
“我和万大哥见你这么久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段宇在笼屉里拣了个包子,烫得他轻轻抛着,呼呼直吹。
林泓说他去拿早点,现在成了三个人一起来选。
“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万古川选了个白面饼。
“能有什么好事?我还真不敢呢——诶!我要吃白面饼!”林泓要抢,终究是慢了一步,万古川已经咬了一口,“……”
万古川看向他,把没咬过的那一半撕开递给他:?
林泓:“……”
林泓前天就想吃了,凑过头去,就着他的手就把那一半白面饼叼在了嘴里。
“哇哦~”段宇在旁边看着。
林泓:“……”
“为何不敢?”万古川问他。
三人又盛了三碗粥端出厨房,摆到桌上。
“段锐立没有听到昨晚的动静,但她说她听见了。”林泓从筷子筒里抽出三双来分给二人。
昨晚的动静那么大,整个客栈都笼罩在尖叫声和悲嗥声里,今早的客栈却在一片和谐里,并未被昨夜的事影响,要么是他们听不见,要么就是习以为常。
段宇没有听见,那是不是意味着活着的人或正常情况下都听不见?
无论怎么说,婉凉都很有问题。
“她便是你们提到的,同白影子可能有联系的人吗?”万古川问道。
段宇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点头,“正是这个姐姐。”
万古川夹了根咸菜放在粥上,问林泓,“你跟她有什么纠葛吗?”
林泓反思着,“就……扶她站起来,送了她一根手帕?”
“送手帕?”
林泓莫名心虚,“就是胡斩打了她,我递了根手帕给她,让她擦鼻血,她后来还给我我没有收。”
嗯。段宇深沉点头。解释得很清楚,不会误会什么。
万古川想了想,“那她今日是想害你还是想帮你?”
“虽然算不上什么恩,但也不至于要害我吧?”林泓懵了。
段宇道:“可我觉得是想害你。”
“怎么说?”
“这……”段宇在组织措辞,“因为她可能怀疑你是个好色之徒。”
林泓:“……”
万古川附议。
林泓:。
“那她为何不害胡斩呢?”林泓想不明白,胡斩那样对待她,照着这个逻辑就应该已经遇害了呀?
万古川道:“可能是有什么她不能接近胡斩的理由。”
“胡斩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林泓回忆着,“没有吧?”
“兴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毕竟我们也没能随时看着他。”万古川道。
提到胡斩,林泓就避无可避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还有他老是对着我意味不明地笑又是何意?看得我毛骨悚然。”
“不清楚。”
拼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来,三人继续吃早饭。
林泓注意到婉凉就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
他咬着筷子思忖着,“我得去问问。”说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万古川抬眸,看着他走向角落里那个美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