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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林泓所虑半夜幽歌

人间无魂(无限) 如雷灌耳 2832 2024-07-07 14:52:32

“嘴怎么了?”万古川一手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认真地看了又看。

林泓:“……”

嘴唇颜色浅淡,形状漂亮,没有问题。

林泓拍开他的手,眯着眼睛看着他。

是自己的暗示太不明显了吗?总不能是顾云树看错了,自己的记忆也出问题了吧?

“嘶。”林泓气得舔了一下后牙槽。

万古川皱眉,又问了一遍,“嘴怎么了?”

“……” 林泓看着他,观察他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暗示还是假不明白。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就是要否认到底了——他不想和自己心意相通,所以第二日他只字不提,要说“没有牵挂”。

林泓的“志在必得”有些动摇了,他一个人认定的事可以潇潇洒洒大胆地去做,可现在,他要顾忌到对方,他要站在万古川的角度。

背离人山人海的大路走向人烟罕至的小道是需要勇气的,大道上的人都在审视着你,你与世俗相背。

一脚踏出去就是万劫不复了。

而林泓愿意跟他一起万劫不复。

可万古川呢?

万古川是大将军,断袖之癖会影响他吗?——更何况此时皇帝委他以重任,虎符在手,军心所指,民心所向。

只要战胜归来,他必定是大权在握。所以他说“没有牵挂”其实选择的是名誉和前途?

他愿意同我结好吗?

林泓指甲划过手心。

林泓改变主意了,他想装作不知道,顺了万古川的意思,给他些时间,也给自己些时间,看清楚他究竟为何要把自己推开,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林泓弯了弯眼睛,皮笑肉不笑,“冬天太干燥,嘴唇总是裂口子。”

万古川伸手拿了桌上的水杯递给他,“多喝水。”

林泓:“……”

日薄西山,窗外一片金黄。

林泓盘腿坐在床上,他开始思考。万古川不道破的原因他还不明确。

再往根本追溯——万古川对他是不是真的有情?

关于那一吻——顾云树说的是醉话,自己的记忆也比较模糊,万一当时是自己拉着万古川强吻他他被逼无奈或者一时糊涂呢?

但是细细回想,万古川对他太好了。自己该有这份自信吗?毕竟同为男子。

林泓在纠结之中,假想了一下,要是他的兄弟突然亲他,他可能一脚就踹过去了,非得骂他,怎么还可能配合他,而且事后一定是躲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

林泓看向万古川。

床靠墙,墙上有窗。万古川就逆着窗外的霞光坐着,伸直了两条长腿,脚踝交叠。沐在阴影里,显得他的眉眼更加深邃,半瞌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泓动了动,用膝盖触着万古川的大腿,万古川并没有躲开。

“怎么了?”万古川见林泓一直盯着他,“看我做什么?”

“看不得吗?”林泓挑眉。

两人都没说话了,万古川也静静看着他。

屋子里陷入安静。远处村民的说话声朦朦胧胧,反衬得屋子像凝固了一般,这种凝固像是冬日江南的那汪湖水,如镜一般,一碰也会荡起涟漪。

万古川放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

温暖的晚霞从窗外照进来,万古川侧头看着林泓,半张脸沉浸在霞光里。

这一瞬间,林泓觉得他就要说什么了。

万古川却笑了,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看吧,趁这会儿光线好。”

林泓:?这是人话?

林泓受不了,他端了杯子出去准备再打些水来。

回来时万古川正在擦他的剑。

拔开剑鞘,剑上结满了血污,才擦了几下,他手上的白色粗布就染了一片黑红色。

林泓把水杯放在桌上,看着那张粗布。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注1)

昨晚他给万古川身上手上也是血迹,擦了几盆血水出来。

林泓没去过战场,他只能从诗文里,从史书里了解一二——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注2)

是这样的吗?危机四伏,随时会死。

林泓抿了抿唇。

“等血凝固就拔不出来了。”万古川见林泓一直看着他便给解释道。

他在战场喜欢用画戟和长矛长刀之类的重型兵器,可以砍杀也可以抡倒敌人。偶尔才用剑,入鞘最好擦了血迹,可战场上没这个空闲。

“知道。”林泓坐在床边。

等万古川再次收刀归鞘,林泓道:“手给我。”

“做什么?”万古川不解却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这只手,手指直而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背上崩着根根骨线,血管微凸,蓄满力量。

林泓抬手,接住了这只手——指节上都磨破了皮。

他看了伤口一会儿,拿过刘嬷嬷留的金创药给万古川擦了些上去。

万古川垂眸看着他。

“别碰着了。”林泓松开了手。

万古川的手还在原处停留了一瞬才收了回去,“嗯。”

“今晚你还是早点休息了吧。”林泓道。

*

夜半,林泓被一声轻微的关衣柜的声音吵醒,太困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未几,他又听见那衣柜“吱呀”一声打开了,再“嘎吱”一声关上,幅度并不大,却足够让林泓完全醒来。

但这一次,他是不敢睁开眼睛了。

衣柜还在小幅度地开关着,“吱呀”……“嘎吱”……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轻轻回响,就好像有什么人藏在衣柜里,在不断地开合着衣柜,从柜中窥视他们……

林泓突然又听见了椅子“吱呀”的声音。

水杯在桌上蹭过……

布袋在地上拖动……

指甲划过床板……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响动,声音都很轻很轻……他们是同时响起的。

林泓意识到,这个屋子里,有很多人。

他背脊发凉,躺着一动不敢动。

昨夜也有吗?是他睡得太沉所以没注意到?

林泓心跳加快了,该怎么办?要继续装睡还是起身?

蓦然,一只温暖的手在被窝里拉住了他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似乎让他不要害怕。

林泓顿时安心了一些,万古川应该也听见了这些异响。

他现在可以冷静思考了。如果昨夜也有这些声音,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们继续“睡觉”,这些发出声音的“人”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林泓正想着,突然感觉到有头发一类的毛状物从他的脸上轻轻扫过……

就好像有一张脸从他的上方探过,垂下的发尾扫过了他……

林泓的呼吸不由急了几分。他感觉那头发好像停在他的脸上了,就好像那“人”停住了,就悬在上方看着他……

身边的人似乎感觉到他突然绷紧了,握着他的那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拇指轻轻抹过他的手背安抚着他。

林泓又放缓了呼吸。

那头发便又动起来,似乎离开了。

房间里的动静还在持续着。

屋里的“人”在来来回回动着,林泓觉得自己的听觉在此刻极其敏锐,他在脑海中都能勾勒中这些“人”具体在做什么……

他不敢动,只能装睡,他们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刻都是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笛声突然响起了,幽幽从远处传来,缥缈朦胧。

而与此同时,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或者说,都消失了。

在一片寂静中,这一阵笛声变得更加明显清晰。

方才那么多声音变成了此时的笛声,让林泓觉得有些头脑发胀,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笛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

在笛声消失之后那些杂音也没有再出现。

屋子又恢复了平静。

林泓一动不动静躺了一会儿,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目力所及的范围里看了一圈。

月光照在屋子里幽幽暗暗,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陈设也并未被动过,就好像刚才那些声音都是他的幻觉。

他动了一下,想起身,身旁的人却侧过身,用另一手拦了他一下。

“林泓,不去,睡觉。”万古川拉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为什么?林泓皱眉。

这个时候不应该起来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再追出去找找那笛声来自何处吗?

林泓侧头看向万古川。

幽幽的月光从窗外照在万古川脸上,他面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从林泓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他眉骨和挺直的鼻,还有浓睫——当真就在认真睡觉。

林泓好像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去了。出了鬼方,他在战场,反而这里更宁静,他想慢慢来,拖长在鬼方里的时间……

林泓心头一抽,莫名有些难过,他在被窝里移了一下脚,脚尖小心翼翼地碰到了万古川的小腿,触觉被无限放大,体温隔着布料传来。

万古川没动,林泓整个人又朝他那边挪了几分。

“怎么了?”万古川随意未消的声音格外低沉。

林泓借着月光依旧看着他。

他总是喜欢问自己“怎么了”,就好像只要自己开口,不管是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不管是什么难题他都可以解决。

“害怕。”林泓用气音小声道。

声音在宁静里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鸟羽扫在万古川心头。

他伸手揽过林泓的背,把他轻轻搂进怀里。

林泓眼前是万古川的锁骨,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

“别怕。”

他感觉有气息拂过他头顶的发丝。

林泓用指甲戳了戳手心。

好的,睡觉,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快戳破了

注1: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出塞二首》唐·王昌龄

注2: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唐·岑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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