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目的沉痛与祈知木道别后,江然在楼道的转角处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小江总。”
李向奇面上却完全不见惊讶。
“不必惊讶,我在等你。”
因为他是远道而来。
江然面上溢出难掩的疲倦,他微微蹙着眉,神色不善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来者不善的Alpha:“有什么事么?”
李向奇是一位相当冒犯的Alpha,他也完全没有要改变自己行事作风的意思。
他直截了当地两步来到江然身边,在江然凌厉又警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江然的高领。
江然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只觉得后脖颈一凉。
他下意识地狠狠甩开李向奇的手,捂住后颈,猛地后退几步,冷呵道:“你干什么?!”
李向奇也跟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隔开在了一个安全距离,他抬起双手在胸前向下压了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也让江然放心。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身上的标记。”
江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当真是没有眼力见,每次都能精准踩到他的雷区,于是他最后再强压着怒气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如你所见,我是一个Beta,不能被标记。”
“我知道你是。”李向奇摊着手耸了耸肩,也不是真的只揪住这个问题,“那我换个说法,我只是想要确认你和席秉渊是不是真的……额……是真夫妻。”
江然听得额角青筋再度跳了跳。
这小孩是真的死脑筋。
“……席秉渊和我到底真不真都改变不了祈知木还爱他的事实。”江然干脆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直接把话说开,左右李向奇也不知道他对祈知木的感情,如今这话脱口而出达到个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效果也还算可以接受。
“……”
果然年轻的Alpha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在江然的直白刺激下直接黑了脸。
“呵。”江然见状只嗤笑一声,疲倦地摇了摇头,不欲多言,“所以与其在这里盯着我和席秉渊,不如好好地提升一下自己,祈知木可不是什么随手可摘的花。”
说罢,江然冷着脸转身要走。
“等等。”李向奇却再度出声。
“还有什么事吗?”江然努力拿出对待孩子般的耐心,转身问到。
李向奇在原地踌躇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那……那你觉得席秉渊现在对祈知木还有感情吗?”
江然缓缓眨了下眼,眼前这个Alpha到底是年轻,怎么总在语出惊人之后表现出一些天真与幼稚呢。
“……感情永远都不是席秉渊的第一顺位。”江然轻声开口道,他的声音冷淡而认真,“他对祈知木的感情究竟如何,在你对祈知木的追求之中其实并不重要。”
“他既然选择了放弃,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在踏上远大前程的光明大道上,过去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李向奇愣愣地僵滞在了原地,似乎大脑正在飞速消化江然的这几句话。
江然摆了摆手,他是真的身体不大舒服,不想再与这个只会让人火大的愣头青Alpha共处一室:“总之祝你好运。”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闭了闭酸涩疲倦的双眼,看对方这三番五次孜孜不倦的样子,江然心想,李向奇是真的在乎祈知木。
他长长地叹气,如果祈知木真的能放下过往和李向奇在一起,也未尝不算一件好事。
毕竟,对于祈知木而言,席秉渊不是一个长远的选择,自己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归宿。
至于李向奇……
他能不能追到祈知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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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并没有与父亲一道回家,开完会后他先是回了自己的公司处理了些事情,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了家。
江然先在公司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气味,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白日里父亲也应该闻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席秉渊的信息素气味,他想起对方提及祈知木与李向奇时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感到一阵一阵的乏力。
他的家,诺大的空间装饰地奢华繁复,却唯独缺少了人情味。
江然沉默着按部就班地与父母吃完晚饭,公事公办地与父亲简单交谈了一下白天的会议内容,便起身打算告辞。
正起身时,江父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状似随意地一问:“你和席秉渊最近怎么样?”
江然起身的动作随着父亲话音的落地而僵滞在了半空。
果然还是来了么?
他眨了眨眼,觉得眼角有些莫名的干涩。
“……还能怎么样。”发出的声音比他的眼角还要更加干涩几分。
“你们需要培养一下感情。”江父笑了笑,只是眼中的情绪远没有他的笑容那么祥和,“你可以主动一点,机会是可以创造的。”
“父亲。”
江然微微转身,正面对着倚在沙发上坐得很自适的江父,他面上表情淡了下来,语气也愈发淡漠:“有些事情不是主动就有结果的。”
他凉凉地抬眸,对上自己父亲城府极深的一双苍老却精明的眼睛。
“江然。”江父缓缓道,“在大局面前,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些个人的成见。”
江然眉头紧锁,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
他最讨厌的就是父亲这一套所谓的以望江为中心的大局观,在这份所谓荣耀的体系之下,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望江利益最大化而服务的一件物品。
“……父亲,我觉得该放下一些个人成见的人是你。”
“噢?我有什么成见?”江父好似来了兴致,很耐心地等待江然给一个解释。
“我不否认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望江的未来。”江然闭了闭眼,觉得后脖颈上伤口的疼痛已经牵扯到了他的大脑,否则他怎么会放肆到在此与他的父亲大放阙词,“但是关于席秉渊,我理解你是出于为了我、为了望江的本意去接触了他,可是,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能性。”
“我看未必呢。”江父笑了笑,那笑容不轻不重,他知道江然明白他指的是他后脖颈上席秉渊的标记。
江然顿了顿,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闪烁了一瞬,如鲠在喉:“……总之我们的确不会有什么可能。”
“但我觉得你们很合适,真的。”江父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面色依旧很平淡。在江然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气定神闲的上位者,他可以控制江然的一切。
江然蹙起眉,反问道:“是我与他合适,还是望江与他合适?”
他开口,语气中甚至有几分阴测测的报复之意:“你真的觉得,望江这座庙,可以困住席秉渊的野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