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孩到傍晚提着大包小包回来，这似乎说明，她们真的逛街去了。

事情一点都不合情理，哪怕许庭生的昏迷给了她们足够长的缓冲期，最悲伤的阶段已经过去，哪怕因为小项凝年龄的关系，让这件事变得不那么沉重，而是增添了一些有趣、令人好奇的成分……

Apple这样的表现都极不正常，许庭生还记得她在雪地里歇斯底里的哭泣。

吴月薇？她就更不正常了。连再见面都害怕，都会疼，都会不自禁退半步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庭生没法不慌。

在感情这件事上一向很有“正义感”的宋妮，对哥哥一向“唾弃”和“不屑”的妹妹许秋奕，她们投向许庭生的目光依然不那么友善。

但是，许庭生已经不在意了，当十六岁的项凝都已经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了爸妈面前，站在所有人面前，许庭生的脸皮，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现在许庭生关心的只有Apple和吴月薇，她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当然，首先一点，许庭生很确定，以她们两个人的品性，绝不至于故意设计伤害小项凝。但就是这样，他才更糊涂，也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敌我不分”的小项凝走过去，和她们扎堆聊天。

许庭生感觉这个世界有点乱。

Apple会不时抽空朝许庭生看几眼，然后翘着嘴角笑意吟吟。在这笑容里能看出来的意味，有得意、威胁，还有一些些狡猾。

感觉就像高考前后，她调戏许庭生的那段时间，那种游刃有余，随便就能把许庭生攥在手掌心里的感觉。

吴月薇的目光也和许庭生对撞了一下，没退缩，只是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

但是许庭生分明看得出，那里面有一种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感觉，就像是一向循规蹈矩的好孩子，终于有一次壮起胆子做坏事情，透着紧张和不能自抑的小兴奋。

“这是要硬生生把我折磨死？一刀一叉慢条斯理的报复？”

许庭生看着人堆里的小项凝，“人质”的既视感啊，偏偏她自己还毫无感觉。

宋妮的手机响，她接起来“喂”了一声，随即，整个神色都变了。

捂住话筒，宋妮瞪大眼睛朝满屋子人说了三个字：“方老师。”

付诚倏一下站起来。

所有人安静，不明状况的小项凝也跟着安静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喂，方老师，你说许庭生啊……他……”

听到这，大伙就明白了，方云瑶之所以会打电话来，大概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关于许庭生的传言和争议，垂死昏迷什么的，担心，所以打电话询问。

宋妮把目光投向许庭生。

许庭生抬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随即脑袋一歪。

“他……死了。”宋妮有些不那么自然的说。

黄亚明跑过来，拿被子把许庭生整个盖起来，对着鞠了个躬。

宋妮会意，继续说：“那个，葬礼，你能来吗？”

小项凝看得目瞪口呆。大叔好不容易活过来，这就……又死了？连葬礼都安排好了。

没错，许庭生和黄亚明计划把方云瑶骗过来。

看宋妮的表情，她一直点头说嗯，计划似乎要成功了。

付诚把手机拿了过去。

“庭生他没事，他醒了”，付诚说，“我……你，好吗？”

四周悄然无声，但是方老师那边说了什么，是怎样的语气，旁人仍然无法听清。

总之付诚听完，神色黯淡，勉强装作镇定的说：“好，我不找了，不去了，你别担心。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上次去，听说你结婚了？”

很显然，付诚得到了答案，眼神里没有了一丝光彩。

“那就好。那我挂了。方老师再见。”

一说话就会把局面弄得很僵的付诚，最后一次，还是傻乎乎的叫了她方老师。他说方老师再见，就像是下课时候，或学校门口，最普通的问候。

可是，这次这声再见，或许是今生不见。

可是，这是他从少年时代便开始，一直喜欢了五年，然后又千山万水找了她两年的女人啊，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不过两天而已。

挂上电话，麻木的将手机还给宋妮。

付诚看了看一整圈聚在他身上，担忧的目光，努力微笑一下，说：“方老师结婚了，她说她过得很好，很幸福……这样就好。对吧？”

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给他回应。

“你们看，我都忘了说，祝她幸福”，付诚把头仰起来，说，“我出去走走。”

黄亚明远远的跟上了。

过了一会，许庭生给好奇的小项凝讲了方云瑶和付诚的故事，完完整整。小项凝多愁善感的哀叹，说：“原来他们也是师生恋啊，师生恋真的好可怜。”

她似乎认定师生恋这事了，许庭生也没法反驳。

“应该把她骗过来的”，无赖小项凝说，“我们说好了，以后要是你跑了，我把你骗回来，要是我跑了，你把我骗回来。咱们都一定要上当。”

这作风简直跟她前世一模一样，许庭生说：“好。”

……

……

许庭生在医院呆了快二十天，创口基本修复。

小项凝几乎每天都来，把高中课本带过来，就这么在许庭生身边开始了学前补习。“师生恋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一边恋爱一边学习”她说。

Apple和吴月薇各回丽北呆了一阵，说是等着回来带小项凝去燕京。

项爸项妈始终没有来医院探望许庭生，想想或许因为许爸许妈几乎总有一个人在，这种两家家长见面的情况，仪式感太强，项家还没做好心理铺垫和准备。

不过，小项凝个臭不要脸的，倒是把许爸许妈都混得很熟，哄得很好。

在讨人喜欢这一点上，她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任何刻意和做作。

陆芷欣从盛海回来后过来病房的时间变少，但在互诚的推进上却更用心，许庭生心里有些惭愧，以至于当她拒绝许家的“回报”，只是要求互诚成立一个证券投资部门交给她的时候，对股票一向没多大兴趣的许庭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陆芷欣大二转学金融，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