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脸色差劲地跟她们寒暄，几句后就找借口躲到了一旁，再次点亮手机屏幕。
消息来自童玲，这个工作室签约的艺人很少和她聊天，自从上次发过牵手照片后，两人就没了联系，现在她发来消息，倒是让顾清寒的脑袋嗡嗡响。
聊天框里的文字，洋洋洒洒，占据了大半个手机屏幕，描述事情的经过，可字里行间全是表达歉意，一切都是为了最后一句。
——【路哥知道照片的事了。】
气得顾清寒想把手机给摔了。
还是调出路扬照片再摔的那种。
她是让童玲别把事情说出去，可看着文字里的解释，路扬那家伙威逼加利诱，把曾凯童玲当玩具似的玩得团团转，最后两人迫不得已，把她的秘密说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
顾清寒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界面从微信切换到微博，在笑姐的用户栏里，历史微博空荡荡的，她早就把照片给删了，但路扬抓着照片询问，就说明想从这方面下手。
马甲被扒掉简直是丢大脸，而且之前那私聊的信息，如今想想都会觉得脸红。
顾清寒咬咬牙，想把微博注销，可又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微博私信后台上，周鸽子始终没发来消息，顾清寒隐隐感觉要来了。
果不其然，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是路扬。
等死吧！
顾清寒接起了电话。
“我今天录完歌了。”电话里，路扬懒洋洋地说，“现在回家睡觉写剧本。”
情话说得再好，听多了也会觉得腻耳，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最后还是要回归家常便饭一样，开局的话语很正常。
他们平时煲电话煲也是随便聊聊生活中的琐碎，交代自己的行程或其他。
毕竟日子总是平淡的，电话也是。
唯一不正常的是，这个时间节点的电话，不该是这种话题。
“我也录完节目了，准备回酒店。”顾清寒轻声说，她还在等路扬把葫芦里的药拿出来。
可是没有。
路扬隔着电话，还是没有提起照片的事，“我等下要开小号发宣传海报了，为了曝光肯定要和顾添衡吵架，要不要注意什么？”
“不用。”顾清寒说，“他越气，就越不会出事，怕什么。”
“那好。”路扬说，“你注意休息，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了。
顾清寒愣在原地，好像路扬把电话打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聊顾添衡的事，顺带说句晚安，照片什么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应该是等自己回家再提起的吧？
顾清寒心想着，她不是习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路扬准备吟唱大招，那她就来一手沉默，先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等死？
不。
她要祸水东引加借题发挥。
……
“加钱了！”
“CP姐又加钱了！”
“CP姐真是福星，又给咱们送奖金了。”
欢娱传媒，员工们一片欢呼。
就在刚刚，苦逼的加班狗们还在饱受上司的CPU，因为没有新的题材获取流量而头疼。
但现在。
随着CP姐的加钱，所有人斗志满满，比吊上五瓶红牛都管用。
“CP姐让我们炒什么？”有人问，那模样就像是CP姐的头号舔狗，指哪打哪，只要有钱打过来，他的尾巴就会摇成直升机的模样。
“炒月色美不美和……”领导看了手机内容一眼，把聊天框里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奥特之父的CP。”
CP姐是传媒人对顾清寒的雅称，而奥特之父，是路扬的新马甲。
“真不愧是CP姐。”有人再次呼喊顾清寒的外号，“一出手就是炒CP，但是……奥特之父是谁？”
“刚刚在微博上和顾添衡叫嚣的家伙，一个音乐人，大概是过来蹭流量的吧，叫嚣没起半点水花。”
领导看了微博一眼，说出自己的猜测：“估计他和CP姐是真情侣，不然也不会这样玩，而且他也站在路扬这边发歌。”
“老大！”有人站起，手也高举。
“有屁快放！”
“我觉得我们应该吹嘘一下奥特之父。”那人解释道：“如果他真和CP姐是情侣的话，CP姐有钱，他也会很有钱，把两人都吹爽了，以后……这个钱。”
说完，他做了个搓手指的手势。
“附加服务。”领导点点头，“很好。”
“冲！”
他振臂一挥，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确是千军万马，因为前段时间的一系列操作，跟着路扬屁股吃流量的欢娱传媒，隐隐有冲击国内第一家传媒公司的势头。
微博上。
路扬手持【奥特之父】的马甲，在和顾添衡对线。
奥特之父：【一边拿着路扬写的歌，一边叫嚣着要和路扬同台，你脸挺大啊，不管路扬出不出手，反正我要和你斗一斗。】
新注册的账号完全没有任何关注，就像大象不会在乎小蚂蚁的生死，顾添衡完全不搭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奥特之父。
他还在和月色美不美展开骂战。
双方一开始还是对线，但发展到后面，渐渐有了嘴臭的影子，导致最后顾添衡的乐迷们也来参团。
虽然这些乐迷们同时喜欢路扬和顾添衡，虽然现在顾添衡在和路扬吵架，但他们都觉得没多大点事，反倒是月色美不美让事态升级了。
于是他们来劝架。
但很抱歉，月色美不美有如神助，像是长了八只手，每只手都操作着一个键盘，评论区里有数千人，但没一个说得过她的……
路扬看傻了。
这边神仙打架，不对，是神仙屠杀凡人，他插不上手。
正犹豫要不要给账号买点热度，毕竟没热度的话，歌曲发出去也没多少人收听，可想要买到顾添衡那种体量的宣传，资金以十万记，他又有些心疼。
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忽然的，他的微博粉丝数飞速上升，发歌海报那条微博的评论区下，莫名多出了一堆名头带着“精神病”、“疯人院”，“精神病院”等词汇的用户。
都在泼冷水。
【求求你别蹭了。】
【月色美不美是蹭热度起来的，你现在也要蹭热度？】
【上次月色的歌曲还可以，虽然数据上比不过泰罗和教母，但因为新人和妹子的缘故，我们都能原谅他，听她口气，你也要帮教父发声，人家教父教母吵架，你来插一腿干嘛……】
【……】
真是我蹭我自己了。
路扬从月色的微博里找到了矛盾的由头，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微博转载了，可能是因为奥特之父这个号在帮【路扬】说话，把他的小号当成同盟。
明明骂得过啊！
还是想找个人一起挨骂？
路扬搞不清月色的脑回路，但他微博的热度在持续上升，评论区里逐渐有了与精神病人无关的面孔，甚至还有人给他敲出“加油”。
“离谱，太离谱了。”路扬彻底躺平，瘫在床上冲浪，“热度怎么那么高？”
今天的营销号就像是过年放烟花，到处都有新闻稿子出来，刚才还被网友怒喷没有新闻可以不发，现在真的发了。
路扬在看这帮人搞什么鬼。
【奥特之父发行新歌！据知情人士爆料，月色美不美和他是情侣。】
【月色美不美的唱功，大家已经见识到，如今奥特之父出现，实力想来也不会太差。】
【又有好歌听了！月色美不美爱人——奥特之父，为妻出气发新歌！】
【……】
路扬：“6！”
营销号的谜之操作让他摸不清头脑，又吹唱功，又捆绑CP炒作，下面还有一大堆水军将“好配”两个字复制粘贴，好像亲眼见到结婚证似的。
如果奥特之父不是自己小号的话，他还真以为这是哪个娱乐公司推出来的新人，蹭流量买热度，资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有点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感觉，但歌曲的质量……
比那些塞垃圾的口水歌曲要好上一万倍。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为热度而操心。
……
次日。
碧海娱乐。
正愁以后怎么在路扬狙击下发歌的叶宁，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月色美不美有没有签约碧海的意象？还有网上冒出来的那个奥特之父，虽然还没听歌，但看月色美不美的操作，可以先尝试联系。”
叶宁很头疼。
就当下的情况而言，参与微博上的骂架，无疑是一种能够很好蹭上热度的方法。
但这方法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歌曲好，演唱者能够出名，如果歌曲的质量差，之前的流量，会变成如山的骂名。
而碧海娱乐，再也难拿出一个唱功尚可，甚至略逊顾添衡一筹的歌手，在这样的基础上，歌词歌曲就算质量过关，也很难。
公司需要唱将。
“叶董。”
助理摇头，“月色美不美从头到尾都在拒绝，看网上的消息说，她和奥特之父是情侣，恐怕……”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宁吼道。
“哦。”助理拿着手机操作。
半小时后。
“试了，奥特之父说不行。”
“我都怀疑这几个人是一起的了。”叶宁叹了口气，指着微博上几人的发歌海报说，
“顾添衡，《同桌的你》，发行平台第二乐球；
月色美不美，《青云吟》，发行平台第二乐球；
奥特之父，《夜空中最亮的星》，发行平台第二乐球。”
这帮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吵了那么久，还是要把音乐发布到第二乐球，好像把这平台当成擂台似的，他们在擂台上进行真枪实战。
“有可能。”助理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过这是平台那边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叶宁幽幽地说，“盟友关系，又和微音签了独家，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丧失巨头地位，我们的流量也会被打压。”
“微音会有办法吧。”助理说。
“大概吧。”叶宁耸耸肩。
以现在的形势看，其实碧海娱乐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微音的曲库里还保留着很多的歌曲版权，光凭借老本，就能让他们维持龙头的位置很久。
而按照这个速度发展，说不定第二乐球成为第一的时候，他们的合约刚好结束。
……
时间过去五天。
顾清寒推开酒店房门，瘫痪似地倒在软白大床上。
“太累了。”她抱怨，“一周时间，把《明月几时有》唱了四遍，又要笑脸迎人，以前都没那么累的。”
奔波，录制，唱歌，还有闲暇之余练习当地的录音棚进行歌曲录制，这一系列操作下来，顾清寒整个人都是软的。
“清寒姐的努力会有回报的。”叶芷说，“都把《明月几时有》唱那么多遍了，为什么还要去录音棚练？”
“没有，我单纯想练练唱功。”顾清寒撒了个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童玲透露信息之后，顾清寒就打算不会再把这马甲告诉给其他人。
所以。
录制歌曲的时候，叶芷只是陪同一段路程，真正进入录音棚里，她是听不到的。
“好吧。”叶芷看得出来搪塞，只能再转话题，“微博上……路哥小号和那女人炒CP炒得挺凶的。”
“不用担心。”顾清寒颇有气势地摆摆手，“炒就炒了，路扬只想着蹭热度，我清楚他。”
“那万一……”叶芷斟酌着用词，“万一真的那个了呢，圈子里蛮多人都是这样的，炒着炒着就在一起了。”
顾清寒：“……”
能怎样，就路扬那点花花肠子，还想跑出我的手掌心？退一万步说，就算在一起了，那都是什么扯淡事儿！
我成了我的小三？
“你说得有理。”顾清寒说，“帮我去大厅拿瓶水，口渴了。”
“好。”叶芷看着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瓶，离开了房间。
她心里有数，人家小情侣要说悄悄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路扬还在计划如何把笑姐是顾清寒的信息，做到收益的最大化。
当下有两个选择。
一，等顾清寒回来直接摊牌，但上垒的成功率，一般。
他见过她快要被戳破身份的表现，换了个面孔撒娇，如果被发现后故技重施……
路扬觉得自己抗不太住。
很大可能性依着她。
二，再拖拖。
现在他在玩一款名为《攻克顾清寒大魔王》的闯关游戏，这张牌就像必杀技，只能最后见到BOSS，把她血条打到最低的时候才能用出来。
血条还没见底，还需再拖。
要怎么选？
路扬心想着，接通了顾清寒的电话。
“怎么了？”路扬问。
“你好大的胆子啊！”电话里，顾清寒咬牙切齿地说，“跟月色美不美教父教母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跟人家炒CP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