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应，回应个锤子！”
梁河摆摆手，说道：“高大炮这家伙都蠢到把咱们的《狂飙》说成是爱情剧了，我如果回应，那不就是觉得他配得上我的对手了么？”
路扬抽抽嘴角。
这事儿吧。
还真不好评价。
主要是对方的脑回路让他摸不清头脑。
傻子的智商就摆在那里，如果你跟傻子较真，两人的智商在同一条水平线，那么傻子肯定会用丰富的经验来击败你。
你在那个领域的时间又不长……
那不纯纯被打？
“行了，不用管了。”路扬也笑笑，“今晚大家吃一餐饭，我和清寒杀青了，过几天有事儿要做。”
夫妻俩对视一眼。
美利坚的《好声音》快要落下帷幕，他们要在总决赛前给选手们准备歌曲。
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宣传方案，先前深桥唱片那一帮人担心没有人来报名参赛，所以宣传的时候，放出了God给人写歌的消息。
虽然可以远程操作，但……
毕竟深桥唱片也是自家的公司，两人还是要象征性地看看。
而且，事儿都没有了，还不允许小两口出去旅游一下？
“今晚怎么解决？”
每每说到吃饭的时候，季林都会两眼放光，只见他掰扯着手指又说道：“烧烤？还是来一桌满汉全席？又或者是炒一大桌子菜？总不能我们全剧组跑到酒店吧？”
“要不然呢？”顾清寒耸耸肩，“现在都准备六点了，让路扬煮的话肯定来不及，再说了，你不心疼我老公，我还心疼我老公呢。”
季林：“……我真是服了，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部戏来演，东西不能吃就算了，还得被你俩喂一嘴的狗粮。”
“没办法。”顾清寒耸耸肩，“毕竟是真爱。”
季林和梁河对视一眼，两个老家伙无言以对。
路扬挠挠头，然后低下头去，有点害羞。
顾清寒心觉自己说得快了，可这不是网络，没有撤回功能。
她也挠挠头，脸有点红。
……
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狂飙》剧组走进酒店的时候，梁河的手机响起，是上面打来的电话。
梁河给几人使了使眼神，走到酒店的小房间里接通了电话。
“网上的事听讲了没？对《狂飙》这部剧的口碑方面影响很大，我们这边表示很介意。”
电话里的男人开口就是一副问责的口吻。
又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狂飙》本质上是一部需要合作的电视剧，合作方是谁不言而喻。
这样的电视剧，肯定不能出现任何的原则问题，所以在高大炮对着采访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引来了上面的关注。
梁河先前就预料到了这事的发生，只是没想到问责来得如此之快。
“无稽之谈。”梁河笑笑，解释着：“那只是宣传片而已，原来我是觉得我们拍摄的那个片段很经典，能吸引到部分观众，所以就放了上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把《狂飙》拍成爱情剧的意思，徐主任……我相信你也看过《狂飙》的剧本，至今我们所有的拍摄，都没有脱离过剧本，所以你的担心是没必要的。”
“网上的风言风语太多。”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一下，“为了避免不良影响，我建议你们还是需要回应一下。”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梁河想了想，说道：“我们想要反驳，最好的方法就只能是上映，因为事实胜于雄辩，网友对我们的《狂飙》产生了质疑，先入为主，我们光说，是打消不了质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过了很久很久，梁河都觉得自己站得有些酸了，这时候才听到男人的声音：“《狂飙》现在拍到什么阶段了？还需要多久才能上线？”
“拍完了三分之二剧情，其中已经剪辑出来了前八集，还有三分之一的戏份没有拍完，后续的剪辑什么的，估计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上线，还需要过审核什么的……”
“审核不是关键。”男人淡淡地说，“如果全部都按照剧本来拍摄的话，过审方面没问题。”
梁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按照剧本走，不会有太大的审核要求。
他想了想，又说：“那这样的话，两个月之内就能完成。”
“完成过后，我们这边会先看一遍，毕竟这类题材在红线的边缘徘徊，保守起见，希望你能理解。”
“我懂，我懂。”梁河点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和他们合作，但却是第一次那么大的合作，有些什么要求是正常的。
“那网上的事儿怎么办？”梁河突然问，“回应是回应不了的，我们这边也不想让事情发酵。”
“这样吧。”电话里，男人淡淡地说，“你前面说过，把前八集剪辑出来了？”
“是的。”
“前八集发过来，我们先看一遍。”对方说得很认真，“我清楚，但其他人需要一个交代。”
“好勒。”
电话挂断了。
梁河吩咐其他的剧组成员把前面八集的内容发到对方邮箱，然后走进饭店的包厢。
“怎么了？”路扬看着梁河的脸。
刚才过来饭店的时候，梁河的脸上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高大炮那边的事儿实在太好笑。
可是现在……
好像有那么一点拘谨。
“那边要我们把前面八集发过去，就在刚刚，然后我发过去了。”梁河在路扬的耳边轻声说，“我也对我们的电视剧有信心，但是吧……这东西就跟学生考试一样，明明很多题都会做，可到了开考的一瞬间，还是会有点紧张。”
“对方先看的原因是什么？”路扬又问。
“因为高大炮说的话。”梁河耸耸肩，“这家伙说话经常给自己惹祸，现在倒是给我们添乱子了。”
“那没问题。”路扬不以为然道，“他们的着重点应该在于是不是感情线方面太丰富，但我们的剧根本没有这毛病。”
“不，我觉得他们是想先看看质量到底怎么样。”梁河一脸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现在我们《狂飙》的口碑不好，而高大炮那边是和我们同个题材的电视剧，如果质量不行，指不定……会被替换。”
路扬沉默了。
事实上好像的确如此。
虽然一开始，《狂飙》的剧本获得了上面的认可，但是一个剧本不能代表所有，而且现在网上有太多声音对《狂飙》不看好了。
在这样的各种因素下，换上同类型的剧，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路扬转念想想就笑了起来。
他拍拍梁河的肩膀，“梁导，吃菜吃菜，你啊……就是太担心了，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剧本，相信我们的演员，之前一直在夸，现在需要考验了，怎么就担心受怕的？”
梁河：“……”
好吧，他的确是担心了。
可这《狂飙》都拍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被替换，他本人都觉得可惜。
“放心。”路扬以茶代酒，把杯子送到梁河的面前，“喝了这杯酒，今晚啊，你就好好地睡上那么一觉吧，把心好好放到肚子里。”
……
京城。
徐越献打开邮箱，看到了里面躺着的八集《狂飙》内容。
原来他也对《狂飙》这部剧充满信心，时至今日，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狂飙》剧本时的反应，的确是一部很好很好的剧。
可问题是——事太多了。
因素太多，让单位上下很多人担心这部《狂飙》的表现不好，毕竟这是一部跟随时代的电视剧，可里面掺杂了太多原来并没有的东西。
比如扫黑这个主题，又比如剧组大部分演员都带上口音，还有就是……
网上流传的，扫黑片被拍成感情片的谣言。
他相信梁河的实力，要不然也不会钦定梁河拍摄这部《狂飙》，但相信归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对某个人充满相信。
梁河先前在电话时说出的那句话很对——
有些东西，需要事实来证明。
所以徐越献问来了《狂飙》的前几集剧情，他需要先给自己吃下个定心丸，实在不行……
就选择替换。
“呼——”
深深吐了一口气，徐越献打开了视频播放软件。
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天花板上的灯条亮着，并没有主题曲和其他的东西。
直接进入正片。
「一开始，是全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表彰大会上，领导总结了扫黑除恶的战果非常丰厚，并对一些突出人员给予了表彰和奖励。」
「但镜头一转，大会结束之后，领导给徐忠看到了一份举报材料，而举报材料的地点是京海市的强盛集团，涉黑问题。」
「这让徐忠有些疑惑，因为京海是一个扫黑除恶的模范城市，还摧毁了一个盘峙多年的黑恶组织，也是全省扫黑除恶打击力度最大的市。
但因为有群众举报，所以要一查到底，并安排徐忠去京海，做好教育整顿和扫黑除恶相衔接的工作。
途中……巡视组的第二专员给徐忠一个建议，从主要人物高启强和龚开疆入手。」
“有点意思。”
徐越献嘴角微笑。
剧情的一开始就展开了，甚至有细节加入，比如督察组喜欢乒乓球，然后被改成乒乓球馆的事儿，代表了内部出现问题。
然后一番转折，才把镜头移到男主角安欣的身上。
安欣不说，看似有难言之隐，所以镜头再转——
2000年除夕，高启强买电视送礼，对方不满意，所以高启强动手。
也就是那天晚上，高启强的弟弟和妹妹拿着自己包的饺子送到公安局……
四人结识，透露出各自情况。
镜头再转，是2021年，高启强亲自敲着鼓，看舞狮并发放红包，此时的高启强西装革履，跟之前完全换了一个样子。
时间一晃而过。
转瞬间，就是一集过去。
徐越献揉揉眼睛，点开了下一集。
他不是经常看电视剧的人，但是对他来说，这第一集的剧情已经吸引到他了，主要是写实。
而且……点出了人性执法这个主题。
甚至打开了悬念。
“徐哥，这电视剧不错啊。”徐越献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啊……小李，你怎么也在啊？”徐越献愣了一下。
“我看了好一会了，刚刚叫了您两声，你看着电视呢，没叫我，然后我也看进去了……”
“来来来，一起看。”徐越献搬出旁边的椅子，说：“单位里这段时间的《狂飙》，你看看能不能提出什么建议。”
“听徐哥的。”小李笑笑，“我刚才看了不少，就两个感觉。”
“什么？”
“好看！”
“你啊……”徐越献摇摇手指，没有批评下去，继续打开第二集。
然后……
第三集，第四集，一直看到第八集。
一集也就几十分钟的时间，可里面播放了一个小人物的十几年。
他从一个卑微的卖鱼佬，慢慢慢慢地黑化，逐渐真的变成了……
黑恶势力的模样。
“这演员真棒啊。”看完了第八集，小李不由得感叹道：“真的演出了默默无闻小人物慢慢变成一方大佬的样子，神态气质什么的都改变了不少，还有就是……很有人格魅力。”
“是的。”徐越献点点头，“先前网上还有不少人讨论，说这部《狂飙》拍成了爱情剧……”
“都是听风就是雨。”小李不以为然道：“那个片段在第一集吧，我感觉主要就是用来埋伏笔，还有就是吸引观众们看下去的。”
“所以你觉得……现在这前面八集，用来当做扫黑宣传片的话，合不合格？”徐越献认真问。
“不好说。”小李皱了皱眉头，“前面几集，大部分的镜头都在高启强的身上，主要展示了这个小人物怎么变成黑恶势力，跟扫黑这个主题不太搭边。”
“那你觉得……”
“我觉得我们需要再看几集。”小李笑了出来，又问：“徐哥，怎么不放啊……我还想看高启强后面有没有除掉徐江呢。”
徐越献：“……那边只给我发了八集。”
小李：“……”
短暂地沉默过后，徐越献站起身，“不过前面八集，已经足够打消很大的顾虑了，先前我们担心的口音问题和爱情片问题，统统没有存在，至于高启强镜头太多……”
说到这里，徐越献叹了口气，“我做过相关工作，其实还……挺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