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下梁歪？
合着顾添衡这家伙是把网络上的黑锅全都丢给路扬了呗？
大家不敢说话，默默地看着那头的路扬和顾清寒，毫无疑问，路扬对顾添衡这小舅子自然没什么看法，可顾清寒不干啊。
她歪着头，声音很轻很轻，但杀伤力巨大：“要我说，以后你就别挑战顾添衡了吧。”
顾添衡：“……”
“可以考虑。”路扬点点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不挑战——意味着以后得节目里，路扬这家伙应该没有新歌给顾添衡了。
谁让他乱甩的黑锅？
“喂，这有点不讲武德了吧？”顾添衡不干，“咱们都是来比赛的，你不挑战我，那不是给网友留下把柄，让那些人以为我是关系户？”
“那……”路扬想了想，“为了避免你出现关系户的名头，以后我继续挑战你？”
“这样不错。”顾添衡点点头，“我可以接受。”
“既然都害怕被人说成关系户了，那我干脆到时候直接挑战你，不给你新歌算了。”路扬又补充。
顾添衡：“……”
玩呢？
顾大少爷直接傻眼了。
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狡辩的话来，可身边却一直有人举手，声音也未曾断过：
“我同意。”
“我赞成。”
“我觉得这样非常棒。”
“……”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呗，反正路扬挑战顾添衡就那么一期，到时候的主动权还不是到他们手上。
“当我没说。”顾添衡耸耸肩，“你人还怪好的勒。”
一番混科打岔之后，顾清寒乖乖地往观众席跑，节目已经开始录制了，选手们又开始在demo室里聚集。
主持人的声音还未响起，他们在讨论其他的事儿。
“所以你写了首其他主题的歌？”周秋月坐在选手的最后面，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路扬，“目的是能用上增三和弦？”
“……可以这么理解吧。”路扬叹了口气，“关键在于我把主题忘记了，最开始只记得是情歌，谁知道是失恋情歌。”
“那是什么主题？”
“暗恋。”路扬说。
“那的确可以提前宣告失败了。”周秋月淡淡地说，“主题不契合，就算观众投票，也不算数的，算数的话，节目口碑遭破坏。”
“是。”路扬点点头，“做好失败准备了，无所谓。”
“把自己的风采比出来就好了。”周秋月看向正对面的demo室，“来，让我看看，增三和弦，怎么用到歌里。”
这时，喇叭里传来节目组特制的机器人声，到了demo试听的环节，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向前，包括刚刚加入到节目里的选手周玉。
场面沉默又尴尬。
“我先来吧。”路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笑笑解释着，“先说好啊，我这首歌不是失恋情歌，今天的比赛也打算提前认输了，大家别笑。”
“速来！”
“我要听增三和弦！”
“没事，我们不会笑的。”
“……”
所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只有周玉左看看右看看，她观察着身边人的反应。
在来到节目之前，周玉就清楚，这节目上的选手，基本都是路扬手下清路公司的艺人，就算现在不是，那也正在路上。
本以为气氛会很压抑，毕竟他们的老板还在这里，谁知道……
乐子人那么多？
最让周玉好奇的，还是这些人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增三和弦和认输。
她有点不太能理解。
认输，路扬已经说明过原因，说是主题不对，但增三和弦又是什么回事？
那是最诡异的和弦，很少有人将其放进歌里制作，因为太难听。
难不成是为了尝试？
所以那所谓的主题不对，应该是一个遮羞布吧？
周玉静静地想着，并没有什么看不起路扬的意思，这家伙的创作能力已经得到了业内很多人的认可。
只不过这增三和弦的尝试……
在周玉看来是值得鼓励的。
乐坛发展这些年，很多和弦旋律已经被用烂了，开拓新的和弦，无疑是一件好事。
就算头铁也值得鼓励。
可能这就是路扬能够有如今成就的原因，周玉心想着。
她跟着其他人鼓掌，看着路扬进入试音室，静静地等待着这帮人的表演。
“我们之前在公司，通过摄像头听过这首歌的旋律。”周秋月坐在周玉的旁边，慢悠悠地解释着，“那曲子还不错，但当时只有其他版本。”
“不错？”周玉侧头，疑惑地看向周秋月。
这是她前辈，虽然两人在乐坛上有着大小周的称号，可私下底的交情并不算深厚，最多能称之为点头之交，周秋月跑过来跟她说话，周玉有些受宠若惊。
但不错这评价，是否高了点？
不是周玉看不起路扬，实在是增三和弦的名声实在太大，联想到路扬又是这前辈的老板。
周月总觉得……
这是在追捧。
“听听吧。”周秋月大概是看出了周玉的意思，她冲路扬那边努努嘴，“我觉得你应该会有惊喜的。”
惊喜？
周玉心中毫无波澜。
此刻，试音室里，路扬走了进去。
伴奏他已经做好，今天当然不是单单拿着一把吉他在那弹唱，而是跟着伴奏，在众人面前演示着小样。
前奏响起，有些怪异，但绝对称不上抓耳，刚开始听到这旋律的时候有些莫名的难受，像是呼吸困难。
「压抑。」
周玉在心里说。
她明白这一期歌曲的主题，失恋的情歌，大部分人都会把这首歌做成悲伤的样子，而路扬又要用增三和弦。
所以这样的前奏……
再正常不过。
可后面呢？
周玉慢慢地听着，短暂的前奏结束，路扬终于开始轻声哼唱：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路扬的声音轻柔，像是深夜里的喃喃自语，可吐字又清晰，哪怕是没有歌词在手上，周玉也能听出他要唱的内容。
但是……
这歌词，听起来有点难搞懂。
银河和轨迹？
什么跟什么？
周玉有些茫然地看看周秋月，这房间里的讨论影响不到那边的歌声，而周秋月只是笑笑：“路扬说他这首歌叫《水星记》。”
“那这歌词……”周玉想了想，说：“很适合啊。”
她眼睛一亮。
“是啊。”周秋月耸耸肩，作为评委，她手上拿着所有人的歌词，但出于规则，当然不能拿给选手看。
周秋月从包包里拿出路扬刚刚交给她的，《水星记》的歌词，将其折叠，又放到周玉的面前。
《水星记》三个字的正下方，不仅是歌词，还有一段小注：
「作为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水星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也无法更靠近太阳，从最初的想要去靠近，到最终的以遵循原有的轨道相伴运行。」
周玉恍然大悟。
所以这才是歌名叫《水星记》的由来，怪不得路扬那家伙说他今天唱的歌关于暗恋。
水星和太阳的关系，比作暗恋……
再正常不过。
周玉点了点头，任由周秋月把歌词收回包包，房间里再次回荡的歌声，这是demo，他唱的也只有一个片段：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增三和弦出来，那节被无数人称之难听和弦，又或者怪异和弦的声音，此刻却与路扬的演唱再搭配不过，他的唱腔不同往日，咬字和用力程度也有了变化，而且那歌词……
增三和弦能用到歌里，已经能吸引专业人士的目光，但这歌词却比那和弦更耀眼一些。
绝了。
周玉忍不住地摇头，参加节目之前，她就奔着夺冠的念头来，可真正参加节目，她又有些害怕。
这第一个选手，就让她有着鼓掌的冲动。
那接下来的人呢？
周玉目光扫过她身边的所有选手，路扬的demo已经演示完毕，这帮人也开始了讨论。
首先是顾添衡，他瞪大着眼珠子，“这能是增三和弦？”
“好险好险。”李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主题没错的话，就算我唱新歌，也不一定能胜。”
“偷着乐吧。”顾添衡回了个白眼，“又有新歌，又能击败路扬。”
“格局小了。”李振不以为然，“能和这样的歌比赛，而且自己也有一首好歌，这才刺激。”
“没想到。”就连周秋月也摇头，“我们所有人之前都把注意力放到增三和弦上面了，可路扬的作词……似乎要更惊艳一些。”
她看过词曲谱，之前就已经被惊艳过一次，但现在，依旧倍感惊艳。
只看，和听，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路扬回到房间了。
鼓掌声一片，基操勿六，他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水星记》，郭顶的歌了。
曾经称霸过一段时间的榜单，也被很多人称为emo神曲，这首歌被人赐上了各种名头，名头有利有弊，有人反感，也有人为之向往。
但褪去外包装，《水星记》本质上绝对能称为好歌。
它不俗，也不同于其他情歌的直白，没有那种下乘的“悲得要死和惨得要命”，只是借由天文的概念来喻指人与人之间亦远亦近的情感关系。
含蓄，一直都是国人的浪漫。
就算抛开多数人吹嘘的增三和弦不谈，光看作词，也算得上佳作。
所以路扬在看到其他人要唱歌曲的时候，才会想着选出这样的歌，好歌不少，但与众不同的好歌太少。
只可惜……
主题错了。
这特么居然说的是暗恋。
想着想着，路扬薅了薅头发，他略微低下头，除了别人的声音，还听到了周玉的声音：“我刚才认为你因为尝试增三和弦，所以提前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谁想到……真的只是因为主题错了。”
路扬：“……”
有点扎心了。
“很好的歌。”周玉又说，“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翻唱？”
“可以啊。”路扬毫不在意，“大家现在是对手，其实都是朋友。”
周玉看向其他人，“我总感觉这群对手太强了。”
她说的是实话，可其他人不由得一笑。
天后级别的人，说其他人强。
有点给他们脸上添金的意思。
“我说真的。”周玉再次重复，“我还以为乐坛就没多少人唱歌了，谁知道你们这些人还在坚持着呢。”
“所以你来到我们这节目，是为了跟人比一比？”周秋月此刻问出了大家想问的问题。
“不是……也算是吧。”周玉说完，又摇了摇头，“但主要的原因，还是给我女儿铺点人脉，她还没签公司。”
这时众人的目光又望向路扬。
周玉的女儿……如果章海那家伙还在这节目的话，估计早就热烈欢迎加入公司。
毕竟周玉的感情问题始终遭人诟病，但人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挑男人的眼光很好。
特别是大女儿的生父。
曾经的摇滚界扛把子。
爹妈都是强者，放到玄幻小说里，妥妥的主角模板了，要不然就是大反派。
周玉大女儿出生的时候，半个媒体界的人都在说，等待着那小姑娘的长大，时至今日那姑娘真的长大了，而周玉也在为她找着路线。
周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又看向路扬，想知道对方的答复。
可路扬只是摇了摇头，“先录节目吧。”
行。
周玉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大概清楚路扬的意思——现在节目要紧，签约的事儿以后再说。
估计还有就是，先把节目弄好吧，周玉并不把这环节放在心上，相较于李振他们，她的唱功和咖位，在在座的这些人里算得上顶尖。
嗯……
她很自信。
录制继续。
新来的选手在demo环节里是最后一个出场，这让周玉有了慢慢观察其他人作品的机会，她心里不断点评着，每一个上去表现的人，不管是肖东还是谭成，周玉都有胜利的把握。
demo环节匆匆过去。
没进去展示的选手就只剩李振和她了，周玉微笑着，看着试音室里的李振。
这时，熟悉的旋律响起，周玉能认出李振表演的歌曲伴奏和原来顾添衡唱的那首《爱情转移》相似。
她不放在心上。
直到李振开唱：
“拦路雨偏似雪花……”
「这……好像也是劲敌啊。」
周玉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