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添衡的声音响彻全场。
这位摇滚教母，节目投资人的儿子，节目策划人的大舅子完全就没按套路出牌，他甚至没根据规则在机器上小心翼翼地输入自己的心动女生。
而是大喊着，“所有人都是我的心动女生。”
是，这番话当然会博得不少的好感，可这里是相亲节目，谈不上全部，可还是有部分人抱着以结婚为目的的态度的，不是玩玩而已。
这种海王式的发言无异于自爆。
于是灯灭了几个。
有人说不喜欢这家伙的油嘴滑舌，有人觉得他就是来捣乱的，有人觉得幽默风趣，也有人觉得这人脸皮挺厚。
但主持人不干啊。
你这样选，节目怎么进行？
最后可是有男生权利环节的，难不成后面真的有女嘉宾对顾添衡心动，然后这家伙又把所有人拉上来再挑选么？
“后面的男生权利怎么进行？”方菲问。
“看见主持人耳边的耳机了么？”顾清寒朝电视努努嘴，“当时路扬和我都在舞台后台，他说了一句，既然他这么选，那就没有男生权利了。”
“该！”顾源用力点头，“就应该这样搞！”
不知道是因为顾添衡而被扯了几下耳朵，还是顾添衡和路扬两人里面更喜欢路扬的缘故，顾源的话说得很用力。
“男嘉宾有房有车么？”电视机里，有女嘉宾询问。
顾添衡都没回答呢，大厅里，方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这样的问题听起来容易让人嗤之以鼻，可细细一想问得有些道理，大家都知道顾添衡的家庭条件好，可真正能用多少才是关键。
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无非是想看看顾添衡受不受重视。
嫁个富二代，然后发现他其实没有钱。
这不是开玩笑嘛？
顾添衡笑笑，“车是五菱，房子还没买，也没决定去哪买。”
“也算有点脑子。”方菲评价后就看电视了。
但综艺里的问答环节让她越看越皱眉，亮着灯的那几位女嘉宾显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人旁敲侧击顾添衡的家庭地位，有人暗戳戳地试探顾添衡以后会不会接手家庭企业，有人想知道顾添衡对未来的打算，是唱歌还是出任集团高层。
现实两个字已经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顾添衡的回答还不错，这些年也不算白养。”方菲皱着眉头问路扬，“你们节目的女嘉宾都是那么现实的么，还是……”
“选了点现实的。”路扬不否认这个问题，“主要原因还是，不想攀高枝和入豪门的女嘉宾大多数都灭灯了。”
“毕竟……”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顾添衡的第一段视频太惊为天人，而且外貌和职业不是大部分女性喜欢的。”
“妈。”顾清寒也帮路扬说话，“这是相亲现场，又不是顾添衡的粉丝见面会，哪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的职业。”
“也是。”方菲点点头，继续皱眉。
顾源倒是没心思询问顾添衡的后来，以他儿子的性子，要是牵手成功的话早就回家嘚瑟了，说不定要在家里闹出什么事来。
可他没有。
没有就意味着没有牵手成功，此时此刻，那个家伙估计还在某个婚姻介绍所里寻觅着姑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节目到底怎么样？
顾源看了一截，里面的各种话题太现实，他很想吐槽可还是算了，心里盘算着大概是有儿子在参加的心思作祟，只能通过方菲的表情来判断综艺的质量。
她没笑，甚至在皱眉。
所以顾源心中狂喜。
“第二段视频开始了。”顾清寒说。
电视机里，播放器顾添衡的第二段视频，这次乍一看没有更改，可他在顾家别墅里说完那句“我家很有钱”之后就画风一转了。
画面闪转，是在录音室的他，是在演唱会的他，是穷到吃不起饭啃面包的他，是想回家又不能回，悄悄摸摸跑到路扬顾清寒家门口却发现这对夫妻在外面吃烛光晚餐的他。
有血有肉，把日常生活和经历展现得淋漓尽致，看不到富二代的生活作风，更像是一个贫困潦倒的流浪汉。
还是单身的那种。
视频结束，现场没有提问声。
也没有熄灯的声音，那些女嘉宾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只是站得比较直，似乎是想展现自己最美的仪态。
也有人搔首弄姿过，但注意到了顾添衡稍微皱起的眉头，最后还是放弃。
有什么好灭灯的？
在场的真没有顾添衡的忠实粉丝，这种小众音乐虽然很火，播放量也不错，但听得人很少。
那些亮灯的女嘉宾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心想这大概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她们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到底看重顾添衡的什么，在上一轮的提问环节，大家都搞清楚了顾添衡不被家里人重视的现实，也知道顾添衡对顾家的企业提不起任何心思。
他身上除了自己本身外，最大的加分项也只能是那财富堆积如山的顾家集团。
就算没钱，可大部分女嘉宾还是心存他继承家业的侥幸态度。
万一这家伙结婚后会接受亲爹的企业呢，万一这家伙会继承遗产呢，就算有顾清寒那个妹妹在分，可肉足够多了，分一半出去也是够吃好几辈子的。
过了很久，有女嘉宾发出声音，“视频里那个演唱会，是不是海阔天空的现场？”
“对啊。”顾添衡眼睛亮了一下。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那女嘉宾笑了笑，“你在视频里的BGM是仙儿，可现场我去过，还以为记忆出了岔子。”
“你喜欢摇滚？”顾添衡问。
“不。”那女嘉宾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海阔天空》很好听，我也不是忠实乐迷，只是偶尔听听歌。”
“好吧……”顾添衡这才注意到对方早已把灯熄灭掉了，大概是第一段视频出来之后的事儿。
“最后没选这姑娘吧？”方菲问，“你们这节目还真有人和顾添衡的臭味相同，这顾添衡不选？”
“没选。”顾清寒坐正了一些，“继续看吧，大的要来了。”
大的？
什么大的？
方菲和顾源相互对望，没想到所谓的大的到底从何而来，是有女嘉宾对顾添衡大胆示爱，还是其他的变故？
“男嘉宾，我想知道你十年内都打算唱歌吗？”八号女嘉宾问。
她是方菲最看不爽的女嘉宾，魔都人，二十七岁，脸上的妆很浓，就算有台子挡着也能看见那绰约的身姿，毫无疑问，这女嘉宾的身材很好，她的职业也是有力的证明。
——瑜伽老师。
“是的。”
“那生活质量怎么办？”女嘉宾八号问，“纪录片里你的所有钱都拿去购买音乐设备了，虽然收入很高，可你身上都没多少钱留下来，单身情况当然可以理解，如果以后结婚，你还是会这么做？”
“嗯嗯。”顾添衡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童心未泯，我还想追求梦想。”
“可你也没问家里面人要钱。”
“长大了谁还用家里面人的钱？”顾添衡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我爸妈那么有钱，就代表我不用养老……”
“这是人说的话？”顾源听到这话直接骂。
“别吵。”方菲白了他一眼，“继续看。”
“我不用给他们养老，不用每个月给家里面打钱，这已经足够了啊，已经超过很多同龄人了。”顾添衡两手一摊，“他们有钱，关我什么事。”
这话一说完。
八号女嘉宾灯灭了。
“灭得好啊。”顾源也看不下去这样的操作，“谈恋爱看钱的？我们那年代一辆自行车就能骗小姑娘回家了，现在还要车要房要多少存款，多累啊？”
“你那时候用自行车骗过几个小姑娘？”
顾源：“……”
“这是节目效果？”方菲转头看向路扬。
“不是。”
“那这是剧本？”
“我们没有剧本。”
“所以这是女嘉宾的个人行为咯？”方菲不理解，“听到顾添衡以后没钱果断灭灯，真的不怕被人说太势利也太现实？”
“其实她还蛮聪明的。”路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找个土豪，虽然这种心态容易遭人骂，但说出来也算她胆子大，而且她身上贴了这个标签后，看过节目和后续的男嘉宾都知道了这人的想法。”
“听起来像交易。”方菲说，“一边出钱，一边出姿色。”
“反正我不喜欢这种女的。”顾清寒不屑道，“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
“……”
女嘉宾的灭灯行为迅速，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过道上的两个恋爱导师都看不下去。
何圆：“结婚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奋斗，而不是接济，经济是重要条件，但不是必要条件吧？”
她语气严厉，眼睛也盯在女嘉宾的身上。
“可能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另一个恋爱导师说，“毕竟顾添衡之前的所有收入都放到梦想上了，生活过得不能说差，但真不是很多人喜欢的。”
这是给台阶下了，两个恋爱导师本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角色，从各方面暖场子，女导师直面女嘉宾问题，男导师给女嘉宾台阶，也暗戳戳地点出顾添衡把收入全部放到梦想上的行为不是很好。
可是，八号女嘉宾完全不领情。
她冲两个导师摇了摇头，也冲顾添衡，冲在场的所有观众摇了摇头，最后她的视线定到摄像机前，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嫌他的钱花在生活上的少了。”
此话一处，满堂惊愣。
“可在我看来，顾添衡算是个有梦想也有冲劲的年轻人，这不就是大多数女生择偶时所说的上进心吗？”何圆问，“有上进心，有目标，能力也足，钱现在没有，但以后会有的。”
“问题就出在他现在没有。”八号摇了摇头，“我想找个有钱的。”
她极其坦白，也毫不隐藏自己的目的，把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虽然这话听起来并不顺耳，但还是有不少人为她的勇气竖起大拇指。
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顾添衡的家庭条件可以啊。”何圆还在争取。
这口吻，这话，听起来愈发有媒婆的姿态了，都是想着撮合男嘉宾和某个女嘉宾牵手，帮双方扩大自身优势。
“他开的是面包车，肚子饿的时候吃的是十几块的快餐。”八号摇了摇头，“我不想过那种生活。”
“有什么区别？”何圆问，“面包车同样能遮风挡雨，十几块的快餐同样能填饱肚子，什么样的活法都有，这也是活法之一。”
“……”
“诶，这小妮子不错啊。”方菲突然愣了一下，“不是说何圆的风评不好么，可我看她的发言，这个人的三观还是挺正的。”
“有点滥情吧。”顾清寒点评着，“再加上狗仔队和媒体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把事情往大了说。”
“何圆多少岁？”方菲又问。
“不太清楚，三十五六吧？”顾清寒模糊地回了一句，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妈，你该不会是想给何圆和顾添衡牵线吧？”
才不呢。
方菲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三十五六岁，如果再年长几岁的话和周秋月的年纪都差不了多少，那还不如介绍自己的闺蜜，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不过这话也只是想想而已，事实让方菲断了给两人搭线的可能性。
“没有。”结束胡思乱想后，方菲说，“继续看。”
电视机上。
八号笑了笑，她的声音稳定，没有任何卡壳，那话语像是在心里说了很多遍，说出来的时候倒是有了点熟悉的味道：“不一样的，我宁愿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在面包车上笑。”
“所以现在年轻人的三观都成了这样？”方菲不理解这一心态的由来，只能看向顾清寒和路扬。
“虽然不想承认，但至少这八号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路扬说，“其实和她抱着一样念头的人不少，你看场上的灯。”
电视机里，女嘉宾那头，灯渐渐熄灭了。
有人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熄灯，有人默默熄灯，大家都认清了顾添衡不要家里钱的事实，最大的加分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离开，她们的离去也成为常态。
于是，到了选择环节。
此时场上还剩两盏灯。
因为顾添衡没有选心动女生的缘故，只有那两个女嘉宾走了上来。
一个家庭条件普普通通，父母是国企员工，长相清秀，工作也在国企。
算得上条件不错的人，谈吐和言行也让方菲和顾源满意。
另一个就不作评价了。
妆化得太浓，而且之前的提问都摆明了想了解顾添衡的条件。
大概率是看重钱的。
几个问题后，顾添衡开始选择。
“其实国企那个不错。”方菲说，“如果顾添衡带回来，我不会反对。”
“嗯嗯，我也觉得不错。”顾源点点头。
但顾添衡那家伙不选。
他拿起话筒，说了句“抱歉。”
然后离场。
“选啊，为什么不选啊？”顾源在电视机面前惊呼，那表情，似乎恨不得自己成为顾添衡，帮他做出选择了。
没人跟着他对话。
所有人都看着他。
特别是方菲，她又竖起了自己的手。
“听我狡辩！”顾源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诶，不对啊。
他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综艺……怎么越看越上瘾了？
我不是过来看哪里有漏洞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