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河说完就走出了房门。
留下房间里的无数个导演面面相觑。
他们就只是酒桌上没有话题讨论了，平日里大家喝了点小酒之后就只会瞎聊，聊哪部剧的哪个演员不错，哪里大，哪里的功夫好，又或者哪里很懂事，可梁河不同，这家伙就是结的婚比较多，对于这种状况却有些嗤之以鼻。
没有话题就只能找话题，恰好路扬的带头的《武林外传》消息太过惊人，大家自然要讨论一番。
当然，他们也清楚近段的梁河是在和路扬合作，那部路扬写的《狂飙》就是梁河拍的，路扬和其夫人还出演了其中的两个角色。
可梁河在媒体面前不断夸赞的一直只有张志渡一个人啊，热度最高的路扬好像一直被他无视，这也导致大家总认为路扬和梁河的关系一般。
可是没想到……
“梁导和路扬的关系那么好的么？”
饭桌上沉默了很久，有人突然问。
“不清楚。”
有人耸肩，“这玩意谁知道啊，梁河一开始就坐在主位上，然后老半天没提起路扬半句，甚至没怎么谈论《狂飙》剧组里面的事儿，谁知道我们就这么说了两句……他老哥直接发飙了。”
“他最后那两句话，是威胁吧？”
这话话音刚落下，所有人沉默了，就连为了暖场子给人倒酒的那几个家伙都开始身形停顿。
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大家刚开始只是讨论了一下《武林外传》的成功性，可梁河说了一通和路扬的关系，然后就跑了，临走的那句话现在大家当然记得——
我记得在座有不少人的网剧和电视剧在最近上线……
加油。
这声加油好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也好像是看戏的心态，总之梁河的意思明显至极——我很看好路扬的这部《武林外传》，你们打不过的，加油吧，总之别输得太难看。
“我记得小何的网剧准备上线？”台面上，看起来年龄最高的那个人说。
“嗯。”被称为小何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套路式的作品，没有心意，就是网剧里很常见探险剧，然后嘛……叫上几个漂亮网红，让她们穿得少点，露得多点。”
“嘿嘿。”
在场很多人露出会心一笑。
这是网剧里经久不变的套路了，这种大秀身材和让男观众大饱眼福的操作是提升收视率的常用手段。
“老李的电视剧……”年长者又看向另一旁的秃头男人。
“我电视剧是古装。”老李的胸膛略微挺直，“剧情还可以，演员你们也知道，两个顶流，带上几个长得好看的新人苗子，就是卖脸的，反正总有替身演员和特效。”
众人默默点头。
那唤作老李的家伙也是个行业内的顶尖人士了，大家也知道他拍的这部剧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是指定在湘南卫视播放的电视剧，也是那个地方台的老传统艺能了，每一年都会有古装剧在那个电视台上线，而且都是一样的讨论，爱恨情仇，俊男靓女，收视率不会差，造星能力也好得出奇。
前几年的爆火小生，都是从湘南卫视古装剧出来的。
“要说路扬那部《武林外传》能打过小何的网剧，我信，但……老李的古装也要加油？”年纪最长者笑了笑，“我信个锤子！”
“得了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那人摆摆手，“各回各家。”
众人解脱式地点头，梁河离开而导致的气氛尴尬，现在都还没有缓解过来，散场也是个较好的选择。
……
那天晚上的晚宴当然会引起业内人士的反应，虽然饭桌上的小何和老李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反应，可梁河的作派还是让他们有些不爽。
路扬，一个迄今为止在影视圈只有一部作品的家伙，还是大家不怎么重视的编剧，凭什么能被梁河这么看好，还有那嚣张至极的加油两字。
凭什么？
反正他们真的在加油了。
「原定一个月内上线的武侠剧，现在居然提前了差不多十天上线，二十多天的时间，能拍出什么样的优秀作品？」
「我很怀疑路扬这家伙是不是走上了歧路，二十多天就匆匆交卷，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用心制作作品，想来最后给出的东西也是敷衍之作。」
「敷衍之作？怕是过来圈钱的吧？」有人查找各方面数据来论述自己的观点：
「路扬没有短时间就要上线一部武侠剧的任务，他太急。
急的原因，细心的朋友可能已经猜到——路扬在前不久创办了清路文化有限公司，迄今为止能拿出来的作品也只有《歌手》节目，而且公司下面成名的家伙都是歌手。
可是我们多看看消息的话，就会发现——从创办公司开始，清路公司就一直在招人，不管是歌手还是演员导演，都招，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公司旗下的演员导演数不胜数，养活这一帮人不是问题，可谁会愿意养活一帮废人？
于是这部网剧出现了，估计路扬一开始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并没有给到多少重视，能行就行，不行就算。」
「短时间内招收那么多的演员，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累赘的，没有突出者，而且《歌手》的成功可能已经让路扬渐渐膨胀，他想复刻《歌手》那样的效果，想利用一部网剧让手下演员成名，而且时不待他，所以……这部武侠剧出现了，而且从消息放出到现在的时间，太短。
短时间，没名气的演员，一部低成本的网剧，却冠上了路扬的名气，那么这部武侠剧的意图非常明显——圈钱之作。」
「二十多天就上线的武侠，你看吗？」
「反正我不看。」
「……」
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互联网上关于《武林外传》的恶评铺天盖地，这些经常活跃于网络的相关大V甚至一致地没有提起《武林外传》这四个大字，好像生怕自己的言论会给那部网剧带来丁点流量。
业内都知道黑红也是红，但他们抨击的同时，生怕对方真的红了。
“这帮狗东西吃屎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梁河恶狠狠地看着网络上的言论，“昨天我就跟他们吃了餐饭，现在玩这个？”
他看向一旁的路扬，语气中带着歉意，“是老头子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帮家伙那么恶心。”
“还好。”路扬不以为然，“虽然没提起名字，但至少会让不少网友知道了《武林外传》准备上线。”
“就怕先入为主。”梁河苦涩地说，“网上有些脑子不太好的网民，蛮可怕。”
路扬点头。
梁河说的是实话，网络暴民这个词不是开玩笑，有很多人都喜欢先入为主，只要有他们可以攻击的地方，那他们就会用其他人说过的话来当做理论继续攻击。
现在有人说《武林外传》是圈钱的，那他们肯定会记住，然后以后但凡有些人在夸《武林外传》好看……
他们的言论，路扬猜都猜得到：
「一部圈钱的网剧，你居然说好看？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二十天，写剧本，找演员，弄场景，拍摄，后期，这部剧也太好看了！（两毛半一条，括号里的字要删除。）」
「得了得了，他们都看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了，做出什么都能理解。」
「……」
反正就是攻击，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看真相，如果跟他们吵架或者是反驳，他们就会来一句：“网上不都是这么说的？真有傻子去看？”
理智，是不存在的，跟风，是一定会的，就算反转了，言论一删除，换个头像和昵称再度跳出来，嘴上嚷嚷着，“之前那帮喷子真是没点脑子，什么都不开就开喷了。”
诶！
玩的就是一个反复横跳，你可能赢了，但我永远不输。
“这个问题我想到过了。”路扬静静地看着梁河，“小问题。”
“有解决方法？”
“嗯。”
“什么方法？”梁河挠了挠头，业内不少导演的作品都被这样搞过，网上的言论都是一阵一阵的，被喷成老鼠屎的时候，就不会有人会升起看的欲望。
怎么解决，一直都是难题。
目前稍微能用的方法好像也只有等风向掉转过来。
“正常播放啊……”路扬淡淡地说，“不过我还给自己图了方便，他们不想看，就硬送到他们面前看。”
“嗯？”梁河眯起眼睛，不太清楚路扬的意思。
“这个。”路扬拿起手机放到梁河的面前，他打开了手机上的抖音软件，然后使用手指上下滑动。
“抖音的视频一直都是推送的。”路扬轻声说。
梁河：“嘶——这招狠！”
都说刷短视频，刷短视频，会被用户刷到的短视频都是自动跑出来的，也都是根据他们的习惯来。
可能有人会因为网上的言论而对《武林外传》这部网剧没有任何兴趣，可路扬这边……
手握抖音。
这东西太逆天了。
试想看，那些不喜欢看真相，看人看事都在表面的网络喷子，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武林外传》不好看，圈钱的，给狗狗都不看。
然后……有一天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了武林外传，不是短视频，而是一整集的剧情……
看完，他还会当无脑喷子吗？
答案是明显的不会。
梁河看过《武林外传》的第一集，剧情和搞笑都有，并且悬念也拉起来了，结局的时候刚好能给人抓耳挠腮想看下一集的感觉。
他一个业内导演，还是看过剧本的导演都如此，那那些网友……
估计也会喜欢的。
“没想到你小子还藏了那么一手。”梁河笑笑拍了拍路扬的肩膀，“那我们今晚先看《武林外传》？”
“不了。”路扬耸耸肩，把手上的剧本给梁河晃了晃，“我今晚看这个。”
“行。”梁河拍拍屁股就走，休息就那么两天的时间，明天就重新开拍，路扬的戏份不少，能多看剧本也是好的。
晚上20:00
《武林外传》上线时间。
这部网剧并没有选择在以往大家熟知的影视软件上播放，而是抖音旗下的一个长视频网站。
毕竟都是自家的东西，肥水当然不会流向外人田，不过这平台是新的，以至于有部分用户可能会因为麻烦而不看。
更重要的是……
网上的言论，的确影响到了一部分用户的想法。
这时，有不少人趁《武林外传》播放开头的时间，从网站上截图了演员们的剧照，放到网上自发宣传。
「这《武林外传》的妆造可以啊！」
「厉害的，男主演居然是十年前的军艺校草，可惜了，现在还挺帅的，以后估计就难看了。」
「该说不说，这《武林外传》的演员们大部分是生面孔，也没有什么顶流，但他们长得都很有特点啊。」
「是啊是啊，跟那些一眼望去用同一个脸的偶像完全不一样。」
「……」
网友们开始了讨论，不过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因为另一头，《武林外传》已经开始正式播放。
喷子们也在这个时候闻风而来：「笑死我了，真有人去看二十天就上线的武侠剧？」
「武侠都已经没落了，打斗要设计，场景也要找，你二十天的武侠，听起来就是浪费时间的玩意！」
「圈钱的东西，不会真有人喜欢上了吧？」
「……」
这言论一时间还挺多的，就是没有人跟他们回复，那些之前发过内容的网友都沉默了，像是不敢说话，不过更像是——
不想搭理他们。
不过想想也是，你看这时间，那《武林外传》都开始播放到正经内容了，他们都看着呢，哪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儿？
“没意思，没意思。”
看着自己的言论没有得到回复，牛强摇了摇头。
他整天没事儿干，家里拆了，赔的却不多，能勉强过完这辈子的样子，可已经三十，却还没有娶到老婆。
日子枯燥又无聊，游戏不想玩，某岛国的片子也快看完，唯一的刺激就是在网络上跟人吵架。
但是今天……
没人跟他吵了。
他打开抖音，只能用刷视频的行为来熬过这漫长的日子，抖音号被他养得很好，随随便便刷，都是美女视频，有学生也有老款宾利，还有古装少女。
你看看，随便往下刷一个，居然是两个夜行服女侠大战妩媚女掌柜。
还带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