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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自以为主人的奴

肖家老宅,沪城繁华地。

静养两日的肖容钧体力尚欠佳,他推开门,遇上位黑色长裙的优雅女士。

她发簪缠绕两圈插入漆黑发中,婉约又极具沪城大家闺秀的气质。

“美人,早啊。”

女人的眉像是细细描画过,胭脂染唇,多少年了一直风韵不减,只是她唇角勾起的笑容里总带着丝旁人猜不透的冷淡。

元笙手里提着水壶,姿态优雅绰约地浇花修剪杂枝。

看见肖容钧脸颊还肿着,审视一番后轻笑道:“容钧你休息得可还好?”

被弟弟平白无故狠揍了一顿,肖容钧面上挂不住,下意识地低头遮掩。

“别遮了,前个你让人抬回来的时候,笙妈就看见了。”

肖容钧悻悻笑了下,调侃道:“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年轻貌美的,自称笙妈岂不是占我便宜喽……”

元笙年轻时住在城北,见惯泼皮无赖,对待肖容钧这样的纨绔子弟颇有经验。

她入府至今,将肖家人的脾性摸的透彻,所以才能将肖仲海伺候得服服帖帖,有段时日几乎就住进她的居室里,沉迷于这位小老婆的温柔细腻中。

可惜肖仲海年近六十,身子骨明显没有以前硬朗,心肠也愈发表露出软的一面,居然将肖家新旺的生意交给最不受待见的肖钰接手。

她心里隐约察觉到这老头子犯起心软的毛病,壮年时万花丛过沾得一身腥,突然冒出个私生子差点影响了与正当太太的关系,故对肖钰严苛至极。

上了年纪后,可能是突觉家中能日日传唤教育几句的后代不多,才智过人的更没几个,又想起来肖钰的好。

寻思着肖容钧回来时的异样窘态,元笙猜测这人多半是在珠宝宴会上惹出纰漏,被陆司令或者主办方教训一通。

她挑眉笑道:“容钧少爷您怎么称呼我都随意,就算是叫声笙妹,我也得应着。”

肖容钧听得身下一紧。

女人的腔调里还留存着在戏楼演出时的撩人,眉目间透出从容不迫。

笙妹,有意思。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被老头子玩弄了也出淤泥而不染,娇艳芳华惹得他眼神痴迷。

肖容钧趁着父亲早上不在,便大胆行事,一手勾住元笙的臂弯嗔笑道:“笙妹……可否赏脸来我房里聊一聊?”

女人面不改色,斜眼看向庭院内打扫落叶的家仆,故作矜持地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和容钧少爷交代下,阿斌,去沏壶茶水端到我居室里。”

挨揍却不长记性,是肖容钧的一大特色。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与美艳小妈会发生的种种,不由得兴奋起来,抻着手扶着女人:“好啊,好。”

被安排去沏茶的仆人离开前,又朝元太太的房门处看了眼,他早就觉得元太太与容钧少爷关系暧昧,现在正巧撞上,眼见为实。

要说肖家与元太太交好的人多如牛毛,她处事圆滑,能轻而易举拉拢人心,但从未见她与肖钰相处融洽过。

而家仆不知道的是,元笙早在几年前就试图勾引过肖钰,就在他母亲过世前一年由部队外出的节骨眼上。

“阿惠,快……传信给钰少爷。”

阿斌进了后厨就埋头苦写,妹妹阿惠好奇地问:“哥,你大字不识的能写什么啊?”

阿斌憨笑出声,举着手里被折叠成方块的信件耸肩道:“钰少爷也知道我不识字,所以教给我别的通信方法,还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快去别耽搁……我还得去给元太太送茶水。”

他没敢耽误,端起沏好的龙井碎步走向元笙的居室,但他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先趴在门侧屏息听着。

“笙妹,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肖容钧坐在元笙的床边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似的面庞浮肿。

元笙掸掸垫被,坐于旁侧。

“容钧少爷,我长话短说,你若再这样下去肖家迟早要落到孙芷瑶那女人留下的孬种手里……”

阿斌心里一惊,他这是听见了什么!

懊恼刚才传信着急,信里只描述关于元太太与肖容钧关系匪浅,却没曾想两人竟在房间内密谋。

“啧,美人,你被荼毒不浅呐……这家里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继承家业?你就算杞人忧天想的多,提到宇铄宇铢那两小子也好,肖钰?他是万不可能继承的。”

“你能有我更了解老爷?”

元笙眼神忽然变得犀利,直视肖容钧:“这两个月,老爷邀肖钰的次数不下五次,你没觉得老爷的心思变了?”

“那……那又如何!不就是阿钰混上个少将头衔,让那老头子飘飘然,还有你,偏要推荐他与陆绮珊联姻。”

元笙一副看穿肖容钧心思的神态,接着说:“容钧少爷,我知道你比其他人都更接受不了如若的变故,所以我来提醒你几句,顺便想和你商量下对策。”

对策?阿斌蹲得腿麻,但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端着茶水。

元笙慢悠悠地从袖口里掏出一片纸,像是从报纸上撕下来部分,她展开后递给肖容钧。

“昨夜,驻军基地附近的医疗站遭到突袭,死了两个医疗兵。”

“什么?!”

肖容钧接过那纸,一目十行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谁敢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突袭洋人的军事管辖区……不要命了!”

元笙:“我托人打听到,医疗站少了一盒退烧药,几瓶止疼药还有一箱麻醉剂,但因为物品众多不方便上报,被医疗站的长官将消息压下了。”

肖容钧对这些不甚了解,偏头嘀咕道:“怎么可能突袭要地就为了这几盒药,冯系余军能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来?”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药。”

“药怎么了?笙妹你别和我兜圈子……”

肖容钧听得一头雾水。

“你可知这些药品只有驻军基地才有,普通靠百姓根本买不到,得花大价钱或是军人家属才有购买资格。”

“这我知道啊。”

元笙抱臂笑盈盈地说:“这一个月以来,私人购买止疼药与麻醉剂的就两单,一单是陆司令……”

“你这不废话嘛,陆司令当然有资格购买,但不可能是他突袭了基地。”

“是啊,所以这第二单,查到是个姓游的个体户买的,花了一百万。”

肖容钧托腮思付道:“游……沪城哪有姓游的大老板,我还真不清楚。”

“有,游云酒楼老板娘游飞雪,我恰巧知道她与孙芷瑶是旧交。”

“你对孙芷瑶真了解,你们怎么认识的?……”

元笙瞥了眼门外晃动的人影,眸子紧凝住,朝肖容钧勾了勾手,俯身轻柔地说:“容钧少爷,待会儿把这个叫阿斌的人约去后院,杀了。”

肖容钧先是一愣,随即眯眼笑道:“好啊,美人。”

“过两天是我生辰宴,你记得邀请阿钰来,还有他那位传言中的男眷。”元笙垂眸,抠弄着草本染料挂上彩的指甲。

“你请他干嘛,他大逆不道,我还没教训他呢狗东西!”

“你方作罢我登场……”

元笙随口唱起调子,将手指间碍眼的死皮揪掉,力道下的猛,裂开个小口呼呼渗血。

“……好戏开场。”

“美人你可真有意思,我答应你去请,但他来不来我说不准。”

元笙细笑道:“阿钰他会来的,他其实最体恤下人,是你我都比不了的谦谦、公子。”

一个时辰后,茶碗放凉。

肖容钧用女人递来的帕子擦拭掉手上的血,暧昧地揽上元笙的柳叶腰,贴在耳侧道:“美人,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不犒劳一下我吗?”

“你记得,也邀请许氏一起过来……”

长裙撩起,春色荡漾,女人跨坐在肖容钧身上拉下床帘。

暖黄色的薄纱缓缓落下,遮挡住两人交叠的身影。

肖容钧仰面笑道:“我总算知道老头子为何最喜欢你了,既迷人又危险,是朵带刺蔷薇。”

男人沉醉其中,像是自认为主人的奴|隶,被一点点带入她的圈套之中。

“叫我,容钧,诱惑点……”

元笙平躺着身姿妩媚婀娜,视线盯着天花板,手抚过男人的脸颊轻声说:“容钧,你可知男人最大的魅力在于什么?”

“钱呐,用钱砸出来万千世界,尽在我手。”

“并非这样,那是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你有钱就能给女人创造出无穷梦想。”

元笙将长发撩至耳后,勾唇道:“现如今谁能找准靠山活到最后,才能见曙光,你啊……是比那老头子能活。”

……

“肖爷!这……这……”

肖钰看着沾血的信笺眼神涣散,蓦然道:“说。”

“老宅那边的人说,阿斌和阿慧遇上土匪被杀,尸体丢河里去了,这信还是个小孩偷偷送来的。”

肖钰嗤笑声,眸子满含愤恨与杀意。

“真不知道,洋人街还能出现土匪,呵。”

“还有……容钧少爷发来邀请函,是有关元太太生辰宴的……”

“好啊,应下。”

既然那对狗男女能发现阿斌和阿慧,应该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到替他购买药物的游飞雪,借此为由引他过去。

可他们不明白,无论是游飞雪还是孙芷瑶,又或是姗雀歌舞厅里千千万万个名字。

她们从来不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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