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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诱惑我呢?女人(茹青)

许茹荣升医院主任,近日却快要累殒在工作岗位上。

她端坐在办公室里,紧盯着那门暗想着:还有哪个天杀的来敲门!我要下班!——

换作别日她还不会这般急躁,可今天是阿青的生辰啊!

她们一个待在部队医院里每天早出晚归,一个在戏班子里没日没夜苦练新曲,想要碰上一面比登天还难。

况且杜鹃小姐的性格已定,你不主动找她,这女人从来都不会向你抱怨、撒娇或是腻歪几句。

好不容易与医院领导商量着能早点下班,但对方设置了一个前提,许茹得顺利处理好最后一位急诊病人后才能离开医院,下班走人。

许茹纳闷,有的病人怪不得要进医院,脑袋非常不灵光!

譬如有个从东街来的瓦工,挂了急诊非说自己的手指骨头断了,夜里总是刺痛难耐,好几天做工时都能感觉到异样的痛感。

可许茹觉得蹊跷,见那人拿着挂号单走进来时的样子,真不觉得对方骨头裂了,正常得很。

“先生,我这里是骨科,你真的没挂错号?”

那人嗯嗯点头,又将手指伸过去:“确是断了,一动就疼,劳工时出现的症状,我要拿着报告单去找老板要赔偿。”

许茹拗不过那瓦工的虚嚎,给他拍了几张X光片,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对着那完好无损的五根手指骨发呆。

骨折?

这玩意儿直得跟钢筋似的!

许茹郁闷地看向瓦工蜷曲的手指,音量抬高:“先生,麻烦把手指伸直,我再看一眼。”

那人照做,许茹定睛一看,甲床旁边有一圈泛红的部位隐隐渗着血。

她回:“先生,你这里是倒刺,有感染的状况。”

“什么刺?骨……刺?”

“倒刺,就是指甲根部的皮肤裂开,形成的三角形肉刺。”许茹耐着性子解释,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正上方的挂钟上,时刻关注时间。

“我骨头没问题吗,主任……”

“没有。”

“咋可能啊,疼好几天了……”

“出去。”

“……。”

若不是沪城里就这么个出名的女西医,许茹肯定要被病人投诉记上一笔,量那瓦工也不敢惹怒部队医院的许主任,拿着单子取了些消炎药,赶在药房下班前离开了。

“老百姓的医学知识普及不够,都分不清是骨头的问题还是皮的……老天,咱们的志愿者还是得加把劲儿。”

临走前,许茹还是忍不住督促起实习医生和护士。

“许主任,还是因为咱们的收费减免不少,平常百姓才敢来医院挂号看病,凡事得往好处想。”

是喽,凡事往好处想。

可她连买束花的时间都紧紧巴巴,只能挑到一捧有些蔫巴的向日葵配满天星。

“师傅,去韶光堂——”

车夫看见许茹是从部队医院里走出来的,又觉得看着眼熟,奔走时还不忘问了句:“小姐,您可是医院里的护士啊……”

“以前是,现如今医院整改缺专科医生,我去了骨科。”

“哦哦,医生!女医生!——”

车夫头一回拉这种级别的客人,觉得整辆车都不再平平无奇,而是包裹上一层金箔。

“咱得给医生免费,您坐稳喽!——”

沪城二十五年,这街头巷尾的乞丐都变少,被各处兴起的商铺招去做了杂工。

哀怨声少了,车马变多,路况也愈发拥挤。

那车夫使出看家本领,才从一个个街边摊位的夹缝里横穿过去,为的就是不耽误女医生去面见韶光堂里等候的故人。

这也是许茹与图青相识的第十三个年头。

*

都说许氏糖盐铺掌家的二女儿是个野丫头,没有大闺女那般看着威严,也不像小儿子那样高冷不闻世事。

平日里闷闷不吭,可一旦触及她逆鳞,就凶狠得像是谁都拦不住的野狗。

有人嫉妒她家生意,就往许家的仓库原料里塞死蟑螂,小女儿看见后吓得哭嚎,小脸发白,而许茹抄起扁担条直冲向乔老板家的大门。

她打不过成年的佣人,被推倒后摔了一身泥,嘴角磕破还是爬起来,继续砸门。

这样的事接连发生过几次,就再也没有人敢背地里使坏,因为他们生怕许茹哪天一头撞死在自家门前。

“野丫头……拿她没办法!”

许念慈在去部队前还这么说过她,奈何征兵的日子到了,大姐无法再替父亲看管家里的几个孩子。

“阿茹,我这一走家里就剩下你是老大,要稳重,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许茹望向大姐的行囊,噙着泪闷声道:“阿姐,能不能不要走。”

“我想去最远的那道防线看看,我一身力气无处释放,留在沪城又能做什么。”

“阿姐……留在这,陪我一块儿听戏,韶光堂又招了不少学徒呢。”

“听戏?”许念慈剜了她一眼,“你看冯将军整天有心情听戏吗?人活着不只是为了享受,而是找到自己的价值。”

这话一直萦绕在许茹耳边,当作对大姐的念想。

可她又忍不住跑去韶光堂几次,只有在戏服翩飞的台上,她才能幻想着自己成为故事里的主人公,拥有另一番人生。

可惜韶光堂原来的那个花旦突然退役,说是患病去世,可那人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啊。

许茹听了那花旦的戏场数不胜数,几乎是伴随了她整个童年。

她当时就在想,人为何那么脆弱呢……

熬制苦涩难以下咽的药,听信算命先生与庸医的谎言,将病情耽搁,好好的人拖成了不治之躯。

她痛恨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为她喜欢的花旦感到可惜。

名角换人,变成了一个面容青涩的小姑娘,唱腔虽有天资,步伐神态却差点意思。

总感觉那脸上挂着藏不住的愁容,一眼望不见底。

“杜鹃……”

那小姑娘叫杜鹃,唱的是杜丽娘。

还真是把悲惨与痴情画进骨子里,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被压得身姿微驼,面容憔悴。

有次,许茹坐在第一排,蹲在地上,而她身后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官爷和老板。

台上的杜鹃小姐唱错了一句词,可忙于聊闲话的看客们都没注意。

许茹抱臂,抬眸看向台上,正好与紧张的杜鹃小姐对视上。

许茹怔了下,赶紧拉低帽檐,往后面走去。

戏演完,她已经站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要是被发现几乎每天都来听戏,肯定会被这里的老板认为是富家子弟,何况她每次还都是男装出现。

“许茹……许茹小姐。”

突然有人叫住她,许茹回头,面前竟是一袭布衣没有粉饰的杜鹃小姐。

“你每天都来,真的很喜欢听戏啊。”

“嗯、嗯……”

许茹下意识地用帽檐盖住脸,却被小姑娘一把掀起,随后听到轻笑声:“我知道你是姑娘。”

“嗯……”

“你不爱说话?”

许茹背着手,略显局促地站在那,她平时几乎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同龄朋友。

“我……今儿唱错了,你是不是听出来了。”

许茹犹豫着说:“嗯。但你唱的挺好的,真……挺好的。”她词语匮乏,说了半天感觉在重复废话。

“我叫图青,是程姨的徒弟。”

一说是她最喜欢的名角的徒儿,许茹瞬时眼睛亮起。

图青:“看着我俩差不多大,你叫什么?”

“许茹。”

图青捂嘴憋出笑:“你……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问一句答一句,真好玩儿。”

许茹眼神飘忽,像是不敢直视图青那坦荡的笑容,当台上光鲜亮丽的角儿走下台,和你如正常好友似的交流,总有种偶像走向你的不真实感。

“明天你还来吗?”

“来的。”许茹怕话少了,又补了句,“……我带我弟弟来。”

图青走向她道:“那你能给我带束花么,我多给你唱一曲……”

*

“青青!——哎呦我来晚了!”

图青刚卸了妆,素眉朝天,冷淡地朝姗姗来迟的许茹瞪着:“人都凉了半截,你还来做什么。”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遇到的病人没一个正常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来听你唱戏的……”

许茹从背后掏出束向日葵,图青打眼一看,有两朵像是被牙啃过。

“你从哪薅来的野花糊弄我呀!”

许茹委屈道:“车夫不管事……让他的马啃的……”

图青:?

完了,青青似乎更生气了。

“真是一个事故接一个事故,你莫生气,好青青,我改天一定好好补偿你。”

图青看她着急解释语速变快,就知道许茹从不撒谎,可能真的是事赶事太忙。

“改天不成,就今晚。”

“好啊,我请你吃饭,或者去逛夜市也行……”

图青起身,按着许茹的肩膀往凳子上一推。

镜子里映衬出两个交叠的身影,图青侧坐在许茹腿上,旗袍下露出一双修长交叉的大腿。

“今晚,你归我。去……”图青凑在她耳边说了句。

许茹的脸瞬间通红,问:“……真的?”

“你当我还在唱戏呢,去不去啊!”

“你……你诱惑我!”

图青勾起薄翘的唇,胭脂味还未散去,萦绕着撩拨人心。

“我就是在诱惑你啊,傻阿茹……唔……”

许茹揽着她的腰身,拼命往图青怀里蹭:“得,诱惑成功,今晚我是你的了……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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