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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初雪迎喜

霜降过后,迎来立冬。

掩盖宅院的繁盛树木日渐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昼短夜长,天色暗得很快。

许汐白伫立在屋瓦下,静静凝望着月华落下泛起的粼粼光泽,还有悬挂起的灯笼,隐约透着氤氲暖光,流苏随风晃动投落碎影。

他刚站一会,肖钰就从正房里推门出来,还将他那件新的雪貂皮草拿了出来。

这衣物出自邵柔之手,太过华贵,每每穿上时都要被晴儿打趣一番,说分不清府里的主人到底是肖少爷还是“许夫人”了。

做好的第一批糖赠予肖钰,第二批、第三批接连送入许氏尚存的铺子里试卖,前去搭手帮忙的晴儿还未归,许汐白先忐忑起来。

不知沪城的百姓觉得这新品味道如何,他尽力节约成本,放低价格,也没有联系任何报社或商家宣传,就准备了几个手写大字报——还是肖钰写的。

男人不由分说,将外套罩在他身上裹紧,轻碰了下他的肩头。

这些天,他与肖钰的关系似融洽又难以形容。

没有言语的交流,两人通过眼神便能心照不宣,像是认识了几辈子的好友。

男人待他好得不像话,处处小心谨慎,即便犯了错也只字不提,这般态度也让府里的仆人们转变方式,又开始视他为客人。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肖钰竟愿意睡了一个月的地铺。

厨房整修,柴房拆除变为花圃,庭院内杂乱生长的花草也命人修剪整齐,就连正房里,也多了个取暖用的小火炉。

府邸经过这般修缮,越来越有烟火气。

可许汐白距离男人这么近,心跳忽的加快,像后院那只被追赶着的鸡,扑腾出一地鸡毛。

昨夜里,他正睡着,迷迷糊糊中感觉胸口多了个刺挠又温热的东西。

他眯缝着偷看了一眼,发现肖钰趴在他怀里细听他的心跳声,而下半身还老实呆在地铺上。

扑通、扑通。

平稳的心跳声冲撞着男人的耳膜,那人借住夜色遮掩,情不自禁地覆上许汐白胸膛上的那颗红痣,薄唇轻拂过带来痒感。

【……先生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亲我?】

“汐白,都一个多月了,你还是听不到声讲不了话……是不是我待你不够好……”

许汐白的心咯噔一下,心慌中带着些酸涩,灰暗视线中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极为轻缓,更像在喃喃自语。

【守身如玉,俊郎如雪。】

过后许久,亲眼见证对方改变的许汐白才恍然明白,当时肖钰写下的这句话已是最好的回答。

经历过险些痛失爱慕之人,先生也摊开心扉直言,为他守身如玉,视他为六月雪般珍贵。

要照这么说的话,那天先生所言,皆是为了嘴爽欲赶自己走?

他闭目感受着男人敛着的动作,身上浮出细汗,越是假装不在意某处越明显,像要炸开似的……

“嗯?……”肖钰顿了下,发觉被什么抵着。

许汐白心生一计,假装翻身不受控制,抬腿将肖钰踢回该睡在的地方。

……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Gay来说,对男人的抚摸起感觉实属正常,但如此频繁、碰一下*一下,更适合用“来电”来形容。

肩靠着“来电”对象,许汐白突然陷入沉默。

若是现在和先生坦言,早在一个月前就恢复了听觉和嗓子,会不会又被认为是种可耻的欺骗?

习惯了少年不语的样子,肖钰仍然有许多倾诉的欲望,他挽着许汐白的手臂含笑道:“邵伯找来的泥瓦匠手艺还行,过两天等砌得水泥干了,我再找人种些月季。”

男人以为他听不见,从来不加掩饰,说出的话直击耳膜:“……我终是太喜欢你,以前拼命地想逃出这府邸,这座城,可现在不远万里也想回来见到你。”

许汐白倒吸口气,一是不敢置信男人对自己深情不减,二就是,这位部队铁血硬汉哪来那么多示爱的词汇!

简直让他这个写手倍感无奈!

察觉到许汐白的身子有些凉意,男人回神,转头看向他:“回——屋?”

许汐白摇头,用微弱的声音抖着说:“……等、等晴儿。”

肖钰眉毛上扬,显得格外欣喜:“汐白!真好,你的嗓子在逐渐恢复,总会有一天能重新开口说话!”

【我的天……这人真的是肖钰?】从喜怒无常的暴徒摇身一变。

成了夸夸怪,谁见了不迷糊!

见许汐白脚步慢慢往院里的冷杉下靠,露在外的脚踝冷得相互摩擦也不愿意回屋,肖钰搬来个矮凳给他。

许汐白坐着,男人站着,彼此互不言语。

万晴这丫头或许去店里见着父母亲,兴奋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向他们娓娓诉说,可能从晌午聊到现在,也真是嘴巴不闲着。

许汐白其实想让肖钰先回去,他知道先生抽烟,可这几个时辰里就没看见对方碰过烟杆。

他用手指勾勾男人的裤腿,肖钰感觉腿上像被猫爪子轻挠了下,立刻低下头:“冷吗……”

“先生……”

话音未完,肖钰蹲下,手掌相互搓了搓包裹着他那截冰凉的脚踝。

晚风将男人严谨打理至一丝不苟的发型吹乱,几缕碎发晃悠着挡在额前,以俯视的距离,再去看这人,竟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柔。

男人的肩膀很硬,几处受过伤,身上留有弹孔,还有次练兵时摔坏了胯骨。

不比山峰高耸,蹲在那捂热自己的样子,像耷拉着耳朵的亚当。

挪移间,男人的烟杆由胸前掉出,摔落在许汐白脚边,焦黄色的烟沫子甩出一小撮,尾部系着颗小小的鸟形玉佩。

头身分离,像是摔坏了。

许汐白赶忙低头去捡,谁知肖钰一脚给踢开,略显尴尬地耸肩道:“不、不抽了。”

烟草过肺,快乐加倍。

他记得同事里有个老烟民和他探讨过戒烟失败的原因:“生活苦啊,疲乏无力又感情受伤的时候,总想点一根……”

男人刚入部队时,为谋求晋升可谓将身体豁出去了,百余精兵参与的比武中,他争第一,吃过的苦头不计其数。

肖钰发觉许汐白盯着他出神,搭上他肩膀凑近说:“对你——”

男人的手抚过他的喉结,接着说:“对你嗓子不好。”

许汐白没吭声,清楚的感觉到脸颊和被摸过的地方烧起来。

原来先生是考虑到他,在戒呢。

这时,一片六瓣冰晶飘飘扬扬、打着旋落到男人发稍上。

落樱?

不对,先生在院里栽种的都是些常青树,既不会随着季节交替而残败,也无色彩,一直是静默的冷调。

那只能是雪了。

许汐白替肖钰拍掉雪花,可冰晶越下越多,夹杂着小冰碴和初雪纷撒下来。

肖钰鼻尖动动,动作粗糙地拍去那落在身上的白片,嘟囔句:“这雪……还砸得人挺疼。”

“噗……”许汐白低笑一声,男人也随着笑。

“你笑什么,看我出糗心里就美了。”

肖钰正巧站在一束稍长枝桠的下方,雪花打在上面,最后全汇聚成团掉落在男人身上,他反而一点没沾到。

对视之际,男人忽然停下拍打的动作,起身后,一手捧着他的脸。

【……怎么跟拍偶像剧似的,初雪那天,男女主对望……】许汐白看着那薄唇越贴越近,脑海空白,眼皮低垂下。

“许公子!——”

许汐白被万晴的声音吓得双手齐推,两人紧靠着的鼻尖顺势分开,肖钰脚步踉跄,皱起眉。

被吓到的不止他们,还有手上提着打包带回来老家特产的万晴,她愣在那,双臂还保持着打开的姿势。

“你们在做什么……”

万晴有种怒其不争的心情,她亲眼看到俩人的唇就快亲上!

外头传肖少爷莺莺燕燕一大堆也不是一天两天,那日在厨房里,肖钰解释完转头就走,她可不信。

宣传韶光堂开业大典盛况的新闻已出,老板明面上为杜鹃小姐,实际由肖钰一手操办,赠送的贺礼厢房都摆不下。

而许公子呢,还禁足在这庭院里,无法大展身手。

丫鬟以质问的语气对上,肖钰感到郁闷,怎么他讲过百遍真话没人信,就那一次气昏了头的胡言乱语,就深信不疑。

难道他看着,就那么不像好人?

“肖少爷,您身边不缺女人,沪城美人远近闻名任您挑任您选,别再欺负许公子了……”万晴将特产塞进许汐白怀里,轻拍他的手,将早已写好的红纸递过去。

“我没有女人。”

“人在做,天在看。”

肖钰:“……。”

展开后,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欲订购许氏新品的订单。

许汐白噌地站起,握着那纸精神振奋道:“晴儿!他们有试吃过吗?评价如何?铺子生产可忙得过来?还有无其他需求?”

万晴暗掐了他下,觉得许公子语速有些太流畅了。

肖钰愣住,怎么感觉许汐白中气十足,跟打了鸡血似的。

万晴转而看向肖钰:“少爷,西街瓷器店王老板想面见许公子,他女儿的订婚宴以及之后的宴会招待品,都想从咱们这订。”

肖钰:“……所以。”

万晴:“您得放人。”

肖钰更郁闷了,早知就该一举盘下许氏的店。

不过,估计许禄宁可店倒了也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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