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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跪着

“……先生,用餐。”

肖钰深邃眸子里染上浓重戾气,嘴角连嘲讽的笑意都望不到。

寒意绵绵,房间阴暗无灯。

男人身着乌黑锦缎长衫,前襟外开,繁复暗纹的领口下露出紧实胸肌,一道阴影顺着杏色肌肤延伸至身下。

阴雨天里,男人不点灯,是要趁暗亲自来温暖杜鹃小姐的身子?

一想到刚才被杜鹃拆穿了的拙劣把戏,而这些都未曾与肖钰解释过,许汐白心里发虚。

真是脸皮需用时方恨少!

肖钰不用多看也猜到,那碗里只有热汤,没馄饨。

因为就让后厨做了两碗,其中一份,还到了狗肚子里去。

门关实后更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许汐白的话再次响起:“先生,对不起,后厨说我将您的早餐吃掉了……”

那具颇具男性特征且性感的身体,让少年的目光愈发火热、集中。

平时肖钰并不爱展露身体,即便两人行那事时,肖钰也要将衣领拉紧,直到夜深人静才缓缓褪去。

许汐白闭着眼睛摸过,也用指甲划破留下过几道红印,但他似乎从没有长久地盯着男人看过。

肖钰面上荡着冷意,不带感情地说:“跪着。”

“……先生,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呀……”

话音未落,男人用力将手边的木凳推倒,轰然砸向许汐白!

他眼神犀利狠绝,单手掐住许汐白的纤长脖颈,难以想象的蛮力将少年拖拽而起,双脚脚尖踮地。

窒息感顺着脊梁骨袭来,大脑缺氧致使许汐白的眼球逐渐蓄满血丝,他艰难拉动着男人的手:“……先生,我有话想……想……”

肖钰偏着头,眼里满是戏谑,像笑看落于自己股掌之间的脆弱玩偶,仿佛再一用力,面前的人儿就要散架。

他依旧不说话,看许汐白究竟能坚持多久。

眼中可见的疯狂、歇斯底里,最后甚至是汇聚成恨意。

倘若问男人此时此刻的心境,那便是不屑。

他最厌恶遭人背叛,而许汐白这人口若悬河,精致皮囊下根本无心。

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斟酌说出,他再也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被骗。

许汐白喉结攒动,张着嘴发出类似车掣熄火的摩擦音,他被男人掐得不能呼吸,眼前黑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让我……将话说出来。

先生、先生……

他用湛蓝眸子向男人哀求着,羽睫垂落颤动,闭眼时感受到临死前的炫光在他脑海中飞旋。

“有趣。”

五指抽离,白颈上留下几条乌紫色的掐痕,接着,少年如狂风掠过树梢卷下来的残朵,直直坠向地面。

许汐白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呼吸,感觉喉咙里溢出铁锈味:“咳咳……呼……呼……”

“还是折磨你,最有趣。”

许汐白指肚攥紧,一手深抠着地面,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鼻下,总觉得会有血流出来。

好疼。

钻心蚀骨的疼啊!

肖钰向他施虐,不再是因为妒忌他与其他人的暧昧牵连,也不是掩人耳目做做样子,是真的以欺辱他为乐趣。

“先生……我要怎么做您,才能原谅我。”

许汐白直视肖钰,强忍着疼双膝跪地,跪的姿态卑微可怜。

“……求您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男人淡淡地说:“我和她上过床了,床榻上还有些温存过后的东西,要看么。”

许汐白愣住,表情呆滞。

他先是扯出不愿相信的笑容,往前爬了几步拉着男人的衣袖,慢慢的,被男人的冷静从容击溃。

“……唔呜……呜……”

许汐白拼命摇头:“不会的……你不会的……先生,您不要说这种话……我不信!”

“你不信?”肖钰一手拽着许汐白朝自己的床边靠,边取来煤油灯欲点亮,“那你来亲眼看看就是,来啊。”

他奋力后缩,刚挣脱开的手又被男人抓住,他哭喊着:“呜……我不要看!!……呜呜……”

眼底的那份悲痛被手掌遮住,许汐白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发出极悲的哭怄声。

男人厉声呵斥道:“许汐白,我真的很厌恶你哭!——”

旋即,他用力按压上许汐白的膝盖骨,重压之下少年凄惨叫出声:“……啊!啊……”

“男儿膝下有黄金,谁教你的?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

肖钰眼睛几乎不眨动,愤怒面容死死钉在许汐白的瞳眸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听懂了的话,就滚。永远别再回来。”

……

跌跌撞撞地爬出来,精神涣散。

许汐白更不知道奴仆所看到他像被鬼附身似的,从肖钰房里逃出时是何等悲惨景象。

他躲进柴房里,用被子包裹着全身,想要在极度昏暗的环境里找到一丝慰藉。

他不能接受,男人与杜鹃小姐已经走到了那步。

人们常说,身心交融后恋人之间会发生一种微妙的气氛,倘若感情真挚,则会推动着两人更加坚定选择彼此。

而肖爷,也会以高于赠给原身数倍的彩礼,来迎娶美人吧。

“汐白,跟爹走!忘却前事洒脱一点!——”

“许公子,这府里的人都没您得少爷心意,待你真好啊。”

“你和我一样,爱上最不该爱上的人。”

“汐白哥哥,我最喜欢你啦!~”

无数话语激荡着他的耳膜。

他双手交错着,捂住嘴巴,嘶吼无声胜有声。

带着目的和邪念去接近一人,总归不会有好结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的生辰对应着母亲的忌日,愧对老父亲,小妹无辜因他失去双腿,享受着人们的偏爱活了二十几年,期间毫无觉察,还想着如何成就一段看似良缘的孽缘。

这样的人,是他笔下孑然独傲的主角,也是他自己。

两段记忆,在某一时刻找到了交汇点,让绝望浪潮掀翻了他最后的寄希。

肖钰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的错,怪不得别人。

撕下衣绸,系上死结,穿过房梁自然垂下。

许汐白双眼无神地抬头凝望着屋顶,很黑、很压抑,也很冷。

说到底,他从未真心听过肖钰的任何话。

不准他去见青梅竹马,他偷偷地跑去茶馆幽会见面,为通信隐蔽不被发现沾沾自喜。

不让他哭,不让他过问和插手府邸主人的事情,他事事都没做到。

“永远别再回来。”

许汐白站上屋子里唯一一把破损不堪的木椅,将系好的长布套在脖子上,两手按压苦笑道:“……先生,这回我听你的。”

脚一蹬,眼中凄凉如星辰转瞬即逝,随着眸子落下而消失在黑夜中。

人死如灯灭,将他的叹息淹没。

*

“少爷,该……用餐了。”

邵管家从侧面端来今日的早餐,用的依旧是府里精挑细选进来的青瓷碗。

趴在那的男人身子微微动了下,抬起头与邵管家对视,结果余光瞥见那该死的碗,径直挥手过去砸碎!

男人下巴青须满布,面庞非常憔悴,他托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逼问:“还要多久,他怎么还没醒……!再去换个医生,我要能治好他的医生!!——”

邵管家支支吾吾道:“医生给的诊断是……外部挫伤,耳道积压出血,营营养不良……得要时间恢复啊。”

这不很明显,以那小公子脆弱的身板,真是作死才敢在柴房里上吊。

从三米多高的位置直直坠下来,别说几十秒,就那掉下来的一瞬,没弄断脖子都算命大!

肖钰死死抓着自己的乱发,片刻后愤然起身,朝邵管家骂道:“你找的什么蠢货医生,我自己去找!——”

邵管家忙拉着他:“少爷,找来的是沪城最好的私人医生啊!之前给老爷都做过手术的……”

迷雾重重,老管家这把年纪了真的受不了一天一个波折。

当他得知许公子悬梁自尽的消息时,第一反应还是:疯了吧?谁又刺激他了犯浑了!

要搞清楚这一点,估计还得问肖少爷。

等他蹒跚奔去肖少爷的屋子时,管家婆紧张兮兮地说:“还找什么呢,少爷抱着许汐白寻医生去了!”

“没有生命危险,少爷您再怎么看,人也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邵管家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惆怅地看了眼屋外哭得肝肠寸断的万晴丫头,唉声叹气着。

“……您别怪我多嘴,既然少爷愿意留他在府里,之前的错事也由我惩罚过,是不是总得翻篇了?”

邵管家又道:“许公子不像您见过大风大浪,说到底还是个年轻人,他父亲刚离开沪城心里肯定难过,又与奴仆间有隔阂,稍微脆弱点也正常……您别真把人逼疯了……”

杜鹃不忍心再看向少年的脖子,缠绕多圈绷带仍透出掐痕,以及瘦到外突的腕骨,别过脸去。

“我要回去,下周就走。”

她与许汐白谈话时,分明从那人眼里还看出许多美好的东西,不应是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肖少爷小女真心劝您一句,试探一两次解气可以,多了,承受不了的是爷自个。小女善演戏,但演不了您安排的戏……”

邵管家一愣,推了下肖钰:“少爷,您让杜鹃小姐演什么了?”

男人瘫倒在床边,半侧着的脸浮现苍白色。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就是,就是骗他我和杜鹃有了什么,气话罢了……我……”

邵管家、杜鹃:“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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