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这几天,黎珀总算学乖了。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宿舍里,哪里都不去,独自一人慢慢熬过发情期。
每当后颈处泛起热意,他都会眼疾手快地从床头柜中抽出抑制剂,然后对准血管精准地扎进去。在做这些时,他全程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半分抗拒,和当初在武器库时的他判若两人。
是的,黎珀冷冰冰地想,那不是他,至于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
注射完抑制剂后,黎珀后颈处的热意散了不少。他趴在床上拿起通讯器,给边庐发了条消息。
对面回的很快:【好,我来安排。】
瞥见这条消息后,黎珀心情忽然莫名地好了起来,他唇角微弯,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
与此同时,所有作战员的通讯器里都收到了来自S区上层的通告。
“卧槽,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那咱们以后出任务,岂不是随时都可能被寄生成怪物?”
“别瞎想,”另一个alpha没好气地打断他,“上面都说了,污染源已经被销毁了,而且白楼正在研制针对变异种的特效药,你怕什么?”
“这不是怕没研究出来嘛,而且万一咱比较倒霉,在研究出来之前就被……”
“呸呸呸!”alpha赶紧冲地上啐了口唾沫,“说你自己就行,别带上我,我可没你那么倒霉。”
“诶呦你这个人……”
“好了好了,别吵了,吵得我耳朵疼,”话音落下,一个alpha从后面挤了进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话说,你们要不要听八卦?真的贼炸裂!”
“不听。”
“不感兴趣。”
“唉,”alpha闻言叹了口气,“作战官大人的八卦你们居然都不感兴趣,真是一群没品的家伙。”说完后,他拿下了搭在二人肩上的手,作势要转身离开。
“等等,谁的?”左边的alpha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作战官大人的?”右边的alpha震惊地睁大眼,紧紧拉住了他的袖口。
“没想到吧?”alpha就料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他嘿嘿一笑,终于又凑上来,对着两人耳语,“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去黑塔,正巧撞上大人出完任务回来,你们猜怎么着?”
剩下的alpha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他身上沾满了omega的信息素!”
短短几个字,就像一道惊雷在alpha耳边炸开,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愕的神色,像是被吓傻了。
过了几秒,右边的alpha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渐渐皱紧眉心,眼底浮上一抹怀疑:“真假?你不会是想故意看我们乐子吧?作战官大人那么冷淡,怎么可能会碰omega?”
左边的alpha听完后,也咂摸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而且就算大人真在外面搞了一个omega,又怎么可能带着味儿回来?那规则是他自己定的,怎么可能被他亲自打破啊。”
“就是就是,没意思,散了。”右边的alpha一脸被愚弄了的烦躁,他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就走。
左边的alpha神色也不太好看,他扔下一句“下次编个好的”后,也走了。
只有中间的alpha站在风中凌乱。
不是,咋就没人信呢,他真闻到了作战官大人身上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啊!那么浓郁,几乎满身都是,他怎么可能会闻错!
百口莫辩的alpha站在原地,内心泪流满面。
*
熬过发情期后,黎珀来到了白楼,给边庐当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根本没什么活,黎珀大部分时间都在会诊室旁边的小房间里呆呆坐着,啥也不用干。
要是一般人,早就欢天喜地、求之不得了,可黎珀不是那个一般人,他只觉得脑袋上要长蘑菇了。
怕再坐下去屁股要发霉,黎珀从小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出去转转。反正边庐只提醒过他不要随意去别的楼层,那在三层内部逛逛也没事吧。
白楼的三层是消毒水味道最重的一层,也是血腥气最重的一层,黎珀屏住呼吸,独自一人走在走廊上,面不改色地同那些受了伤的alpha擦肩而过。
忽然,他面前挡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狄开。
狄开右臂缠满纱布,正阴测测地盯着他瞧。他上下扫视omega一圈,见他身上没有伤口,堆满横肉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珀闻言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来?”
狄开听完后脸色更差:“你身上又没伤,来干什么?”
黎珀不欲同他争辩:“边医官叫我来的,你要是有疑问直接找他。”说完后,他再也没看狄开一眼,直接绕过他走了。
狄开被晾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傻眼。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omega怎么和上次见到的不太一样?好像变拽了。
啧,晦气。
黎珀也觉得晦气,他加快步伐,在标有【医械室】铭牌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没错,他想找到当初为他测量精神力等级的仪器,然后自己偷偷检测一次。
至于他会不会操作……先找到仪器再说。
医械室的房门被推开,黎珀扫了眼内里,有些失望。这里居然没什么医疗设备,偌大的房间里只零散着几个机器,还都堆在角落里,表面早就落了一层灰,看上去报废有一段时间了。
想想也是,要是真是贵重的医疗设备,那黎珀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进来?不用星钥,也没有身份识别系统,就是一个专门装垃圾废品的杂物间罢了,亏黎珀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意识到这点的黎珀有些扫兴,他轻轻叹了口气,但没死心,还是走到了房间角落里,挨个翻看着已经报废了的设备。
忽然,他眼底闯入了一抹银灰色。
一台银灰色机器就躺在离他脚边不足三米的位置,黎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当初为他检测精神力的那台设备吗?怎么会在这里?
银灰色机器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灰,用手指一抹就没了,和其他机器那厚厚一层灰相比起来简直算得上干净。黎珀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为合理的猜测。
难道是这台机器磨损的太厉害,在测他精神力的时候出现了误差?
可万一这台机器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为他检测的那台呢?
黎珀又一次陷入了苦恼。他指尖微蜷,刚要伸出手来试试,余光却忽然瞥见医械室门口站了个人。
“!!!”
草,吓他一跳。
边庐找黎珀找了很久,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他。
“你在做什么?”
黎珀猛地缩回了手,他将手背在身后,思绪飞转:“边医生,我有点无聊,所以随处转转。”
“这里有什么好转的?”边庐有些不懂现在的omega的想法了。
黎珀闻言清浅地笑了笑:“从没接触过这些,有点好奇。”
边庐恍然,他点了点头,附和:“这些确实比较少见,你好奇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些都是快报废或者已经报废的器材,没什么利用价值,你要是有兴趣,以后我可以带你多看看。”
“好,谢谢边医生。”黎珀乖巧点头,“对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差点忘了,”边庐一拍脑袋,“有个病人需要你接一下。”
病人?
黎珀疑惑了,什么病人需要他来接?
会诊室。
黎珀拿着测量仪,手指尴尬地蜷了蜷。
谁能告诉他,边庐嘴里的病人为什么是江誉???
要早知道是他,别提接了,他绝对脚底抹油立马溜。
可现在……
黎珀局促地垂下眼,低低地唤了声:“长官。”
江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一旁的边庐笑眯眯的,说出口的话如沐春风,温和极了:“黎珀,我待会有事,你帮我测一下他的身体数值,可以吗?”
“……”黎珀怎么敢不答应,他强颜欢笑,“可以。”
“这就对了。”边庐看上去心情很好,出门时,他顺道拍了拍江誉的肩,“没异议吧?”
江誉没理他,只面无表情地拂去了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
边庐满脸的不在意,临关门前,他甚至还有心情冲黎珀打了个招呼:“走了。”
“砰——”
会诊室的门被轻轻带上,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江誉两个人。
黎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他从仪器台上拿起阈值检测仪,然后慢吞吞地走到江誉身边,低声道:“长官,伸一下手。”
边庐教过他,只要把仪器一侧的绑带绑在病人手腕上,再启动仪器,就可以测出对方的精神力波动阈值,所以黎珀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绑带应该由他来为对方绑,病人只需要坐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可江誉误会了,他以为黎珀是想把仪器递给他,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只平静地伸出了手。
下一秒,他平静的面色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见omega将仪器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认真捧起了他的手。温暖的指尖松松攥住他的手腕,黎珀俯下身,作势要为他系绑带。
“……我自己来。”
怔了一瞬,江誉开口。
“不用,”黎珀以为江誉怕他麻烦,于是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没事,长官,不麻烦的。”
说完后,黎珀又垂下眸,一脸认真地从桌子上拿起绑带,往他手腕上绑。
下一刻,他僵在了原地。
——那块疤,该不会是他咬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