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珀刚被擦干的头发又湿了。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细碎的额发湿润柔软,底下还有一双氤氲潋滟的眼睛。眼尾浮上一层绯红,他半阖着眼,静静地看着,身形隐隐有些发抖。
“怎么一直看着我?”江誉淡淡问他。
“你好看,不行吗?”黎珀挑起眉梢,脸不红心不跳地回。
岂料话音才落,他睫毛就重重一颤,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吸气声都断断续续的,可怜得很。
玫瑰香从主卧飘出来,和他自己的信息素缠绕在一起。一抹清冷,一抹浓烈,浓淡相宜,飘满了整个房间。闻着闻着,黎珀眼眸一眯,故意问:“你喜欢哪个?”
“嗯?”
下一瞬,江誉反应过来。他动作未停,只深深看了黎珀一眼:“你。”
黎珀一愣,紧接着,他微皱眉,难耐地闭了闭眼。唇瓣被咬到泛白,又被江誉轻轻挤开:“咬什么?”
黎珀不说话,只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
忽然,唇角一重,江誉指尖抚了上来。他的指腹向来冰冷又干燥,此刻却有点潮.湿,像是刚浸过水一样。
江誉盯着他的眼睛,声线微哑:“什么味道?”
黎珀沉默几秒,忽然轻笑一声,抬手勾住他脖子,把他压向自己:“长官尝尝就知道了。”
*
S区,白楼负一层。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数道大大小小的伤口横亘在尸身上,鲜血模糊一片。
这还不算,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居然都生出了一些非人特征。有的浑身上下长满鬃毛,毛发硬如钢针;有的嘴角裂开,伸出一嘴锯齿状的獠牙,能轻易撕下一整块人肉;还有的皮肤皲裂,裂纹像龟壳一样焊在身上,惊悚又骇人。
“不是让你们停掉实验吗?怎么还会有试验体发生异变?!”
“行政官大人,我们在接到文件的那一刻就已经中止了实验,可不知道为什么负一层还残留着污染源,而且污染范围覆盖了整层楼……”
“够了,”荆伦脸上常挂着的那抹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冷下脸,一字一顿道,“挨个查,必须查出原因,否则相关人员全部撤职!”
深吸一口气,他又侧过脸,问副官:“作战官什么时候回来?”
副官恭敬地低下头:“属下不知。”
荆伦拧起眉,神情不怒自威:“你马上联系他。怎么这次出去这么久,都快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是!”
五分钟后,副官收起通讯器,一脸为难:“长官不接视讯。”
荆伦:“不接是什么意思?”
副官小心翼翼道:“打通了,但长官没接。”
荆伦:“……”
一般来说,作战员会在战斗时把通讯器调整成任务状态,以免干扰作战,这种状态下消息进得来,通讯进不来。既然视讯能打通,就说明对方没在进行任务,那如今这情况就有点微妙了。
尤其是这通视讯不是旁人打的,是荆伦的副官打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江誉都不该不接才对。
思及此处,荆伦表情有些不虞。他摆了摆手,沉声道:“算了,我亲自来。”
另一边。
水声和喘.息声绵绵不断,狭窄的沙发上,两道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正激烈地拥吻着。黎珀不肯服输,他嘴唇都被咬红了,还没停,更别提舌.根早就被吮麻了,连大脑都在放烟花。
忽然,通讯器响了。
黎珀残存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微微避开江誉的吻,手摸向裤兜,寻到了通讯器。
——不是他的在响。
意识到这点后,黎珀眼睛一亮,终于找到借口来结束这个漫长的亲吻了。他头往后仰,顶出江誉的舌.尖,弯唇一笑:“长官,你的通讯器在响。”
江誉置之不理。
沙发就这么点大,黎珀能躲到哪里去?于是他又被揽着腰抱过去,咬着舌.头吮。
“嗡嗡——”
“嗡嗡——”
“嗡嗡——”
通讯器一连响了三次,江誉却看都没看,视线只落在身下人潮.红的脸上。他嘴里还有黎珀的味道,淡淡的腥味,夹杂着一抹甜,和上次尝到的不太一样。
“唔……”
喘.息的间隙,黎珀一把推开他,捂着嘴控诉:“通讯器响了好久,你怎么都不接呀?万一是急事呢,你这个作战官当的也太不走心了。”
江誉视线落在黎珀红.肿的唇瓣上,淡淡开口:“我不在S区,真有急事不会找我。”
“……”好像有点道理。
顿了顿,江誉又道:“而且这是视讯,如果我接了……”
话音未落,黎珀立刻明白了什么。他不敢听,果断扑上去,捂住对方的嘴:“好了,不要说了。”
黎珀简直都不敢想,要是他和江誉接吻被人目睹,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灾难现场。他自己倒无所谓,无官一身轻,本身流言蜚语就不少,也不在乎名声变成什么样。但江誉就不一样了,他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S区,要是牵连到他,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把黎珀淹死。
面前的omega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江誉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他拿下黎珀的手,刚要说些什么,通讯器却又开始响了。
“四遍了长官,”黎珀板起脸,不高兴道,“赶紧接,吵死人了。”
江誉也有点不耐烦,他蹙起眉,起身往外走,走之前还顺了把黎珀的毛:“等我回来。”
黎珀偏过头,口是心非道:“谁要等你。”
……
荆伦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当他看见面前这幕时,还是愣住了。
全息影像一比一投映出江誉身形颀长的轮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寡言,但荆伦却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作为行政官,他和江誉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共事过五年,但彼此关系并不亲近,所以也没什么探究的想法。无奈他眼神太好,几乎一眼就瞥见了江誉嘴角处的异样。
那是一道伤口。伤口很浅,只细细一道,不像出任务时受伤留下的,更像被猫挠了一下,或者被什么咬了一口。
视线下瞥,未扣到顶端的扣子、凌乱的衬衫、被揉皱的衣摆、甚至还有……
江誉留意到了这抹视线,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眉宇下压,冷淡地开口:“什么事?”
他声音隐隐含着不耐,荆伦自然也听出来了。他脸色微沉,但没说什么,只简明扼要道:“白楼出事了,你有空回来一趟。”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就这一件。”
“嗯。”
下一秒,视讯陡然结束了。
“……”
直到这时,荆伦后知后觉,他好像打扰到人家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