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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叭叭叭叭叭

学不乖 林啸也 4036 2024-09-14 12:12:11

午夜十二点了,掌管蘑菇的神仙可能是不值夜班。

小喷菇非常冷酷地给他吐出来八个泡泡:

-不可以,回去换衣服。

噗噗噗噗——裴溪洄犹如僵尸被打掉了脑袋。

他耷拉着耳朵,有些神经质地啃咬自己的大拇指甲盖,揪着衣服下摆上比较干的一块布料拍张照给靳寒发过去,非常小心地说:“就一点点水,都让我蒸干了。”

【小喷菇】:讲不听是吧?

“没有没有!我听!我可听了!但是你贴药了吗?胃还疼吗?不疼了我再走。”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啊啊啊完蛋了!!!

裴溪洄看着那么老大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嗖地蹦起来。

这么小心还是被拉黑了,早知道就不多说那句话了!

他丢了魂似的扒在靳寒办公室的门板上,铛铛敲两下门。

“哥你不要生气,我这就走了。”

“真的走了!我听话了!”

为了让靳寒听到自己真的在走,他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一路都很用力地走到电梯口。

叮一下电梯来了,再叮一下又走了。

他藏在楼梯间里,做贼似的贴墙站着。

这里是监控死角,第一次发现是因为靳寒把他扯过来偷偷接吻。

之后他就经常藏在这里接哥哥下班还不告诉他,等人出来再突然冲出去跳进他怀里。

他太淘了,一天不欠就浑身难受。花样也多,接人下个班都能搞出那么多节目。

记得有一年万圣节,一个朋友在得闲包场搞化装舞会,他跟着凑热闹,披了张白床单扮小鬼儿,脑袋上还顶俩小恶魔角。

晚上舞会结束,他故意没换衣服,跑来大楼鬼模鬼样地躲进楼梯间,想等哥哥出来吓他一大跳。

结果人没吓到他先把自己等睡着了。

没办法,太暖和了。

这里本来是出风口,因为他老往里面藏,靳寒就让人安了排暖气片。

大冬天的他披着床单、抱着暖气、窝在那么个小角里,呼哈呼哈睡得昏天黑地。

等他醒时对面大楼的灯都灭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旁边有人,歪头一看,靳寒正斜靠在暖气片上,拿腿给他当靠枕。

“……哥?”

他揉揉眼,看清真是哥后就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咋出来啦?我还没准备好呢。”

靳寒一脸无奈。

“我等你吓我等半天,你也不来,我以为你跑去吓别人了。”

“怎么可能!别人我也不想吓啊。”

他坐久了腿麻,又睡得浑身没劲儿,就朝靳寒伸手:“哥抱。”

靳寒俯身兜着屁股把他抱进怀里,拿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出来。

裴溪洄支着脑袋,靠在哥哥肩膀上,头顶的小恶魔角扎得人脖子痒痒。

“咋不给我叫醒啊?我睡了多久?”

“二十分钟。”靳寒抱着他走进电梯,“一直在笑。”

“嗯?什么一直在笑。”

“我说你,睡觉一直笑,做什么美梦呢?”

“哈哈,我说了你别揍我,我梦到我披着床单冲出去给你吓一跳,你当场蹦起来了!”

“我猜就是。”

靳寒太知道他弟的尿性了。

看到他窝在墙角靠着暖气片睡得可怜巴巴,从剪了一个洞的床单里露出来的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却挂着奸计得逞的坏笑,真跟个小恶魔似的,就知道他肯定在梦里成功捉弄到了自己。

既然成功了那就是个美梦,美梦就不要叫醒了,让他多高兴一会儿。

裴溪洄打了个哈欠,“我下来走吧。”

靳寒没让:“睡你的,就到车库了。”

“别了,我怕抻你手。”

他始终惦记靳寒那只伤手,再想赖在哥哥身上也会忍住,推推人肩膀要往下蹦,还没蹦下去呢就让人在后面抽了一巴掌。

“干什么揍我!”他无辜地瞪着眼,委屈死了,“我都没吓到你呢!”

“那赖谁?”靳寒睨他一眼,“一天没见了,我抱会儿都不行?”

他这样说裴溪洄心里又软乎乎的了。

“行!咋不行!哥想和我车振都行。”

“闭嘴吧,到家再说。”

“好啊。”裴溪洄坐在他手上,两条腿咣当咣当地晃,把他当摇摇车骑,骑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哥你知道万圣节怎么要糖吗?”

“不知道。”

“有一句咒语,我教你吧。”

“你别教。”

“?什么啊你明明就知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他双手捧着哥哥的脸左看右看,“你就是不好意思!”

靳寒让他烦死:“说一天话了嘴不累吗?”

“不累,留着力气吃你呢。”

靳寒脚下一顿,撩起眼皮看他,充满欲望又竭力克制的眼神迫摄又危险。

“没完了是吧?”

裴溪洄有点怕又忍不住欠,赖赖叽叽地招他:“没完,你说了我再完,哎呀说吧哥哥,我想听你说,我刚才都没吓到你呢。”

靳寒让他磨笑了:“敢情你没吓到我,我还得补偿你?”

“那你就补偿一下么,说吧说吧,求求哥求求哥求求哥求求哥——”

“停。”

靳寒一个字让他打住,托着他的两只大手微微下移,一左一右掐住他。

那个地方最胖,他又掐得不轻。

裴溪洄一下子老实下来,只感觉一股小火苗腾地烧起来把他从头燎到脚,燎得他心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儿。

他这次是真想跑,跃跃欲试地往下蹦。

靳寒怎么可能让他跑得掉:“你敢下去我就在这抽你。”

“你……”裴溪洄赶紧收回脚,搂着他脖子哼哼,“你干嘛啊……”

“不是要糖吗。”

靳寒抱着他,走在自己的私人停车库里。

夜深了,车库里一片昏暗,只有远处窗口漏下浅浅月光。

他挑了辆底盘不低不高的跑车,把裴溪洄扔在冰凉的引擎盖上。

裴溪洄娇气巴拉,激灵一下弹起来,又被靳寒掐着按回去。

那一道浅浅的月光正好打在他们俩身上。

裴溪洄身子后仰,指尖痉挛着在车盖上划。

靳寒一手按着他,一手撑着车,低头用唇一寸寸拂过他脸颊,“万圣节怎么要糖?”

裴溪洄都烂成一滩泥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披着的布单早就被靳寒扯了,垫在车盖上,上面全是他挣动时弄出的褶儿。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是我先问你的……”

靳寒当即给了他一口“糖”,又问一遍:“怎么要?”

裴溪洄泪水涟涟。

“不给糖就捣蛋……这什么破咒语啊!我都给你糖了,你怎么还捣我的dan……”

靳寒轻笑,脸颊上有几滴汗水在淌,低头看着裴溪洄的眼睛,对着他的耳朵问:“我dao谁了?”

“我……”

“你是我的谁啊?”

“我……我是你的……崽崽……”说完自己不好意思地闭着眼撅在那儿了。

“嗯,所以我捣你有问题吗?”

裴溪洄头晕目眩,视野全被汗水覆盖,仰起脸来痴迷地看着哥哥性感的下颌和侧脸,咽了下口水道:“好像没什么问题……”

靳寒轻笑一声,亲吻他额头。

“乖孩子,自己抱着腿。”

宠溺的话音流进耳朵,裴溪洄失神地瞪着眼睛,脑袋里炸开一片烟花。

他乖乖照做,看头顶哥哥的身影忽明忽暗,时而陷在月光里,时而又隐没于黑暗。

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晃。

车身在晃,他在晃,月影也在晃。

月光被百叶窗分成一格格,映在裴溪洄手指上。他抬起手,往嘴里放了根戒烟糖。

模拟尼古丁的焦糖味淡化了嘴里的苦。

他顺着楼梯间的墙壁滑下来,蹲在一片阴影中,强制自己赶紧住脑。

有些事就是怕想,越想越糟心。

往事历历在目,背上仿佛还有靳寒抱着他时的温度。可现在他却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这里,明知道哥哥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却不敢踏出去半步。

咔哧咔哧——他面无表情地嚼着戒烟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凌晨一点一到,他猛地蹿起来走出楼梯间,用消磁卡撬开靳寒办公室的门。

离婚到现在七个月,裴溪洄第二次踏入这里,第一次是被靳寒叫过来删照片。

那天的记忆实在太惨痛,疼得他迈不开脚步,甚至下意识地把手机往口袋里藏了藏,怕又被连在跳动着臭绿蝌蚪的电脑上,把他仅剩的两张照片给吞掉。

他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进来,看到正对着门口的长条沙发上,靳寒一个人安静地躺在上面。

他背后是占据着整面墙的落地大窗,雨停了,柔得像纱一般的月光透过玻璃温柔地披在他身上。

窗外车水马龙经久不息,汽笛车鸣连绵不断,楼下呼啸驶过的车灯映在天花板上,变成一道又一道转瞬而逝的暗影。

不知道为什么,裴溪洄突然觉得靳寒很小。

小小薄薄的一条影子,孤独地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用那么乖的姿势躺着,仿佛在等人将他抱起。

裴溪洄忍不住想,过去的七个月,还有他故意冷落人的大半年,他哥是不是都是这样,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坐在椅子上,或者干脆整夜不睡,看着窗外的月亮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被抛弃。

他那么害怕孤独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办法来逼他就范呢?

他半夜发烧时、胃痛发作时、出车祸一个人坐在路边时,会不会想起幼年被卖的自己,会不会想不通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裴溪洄把指甲掐进手心,心疼得喘不过气,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到沙发边坐下,安静地看着哥哥。

靳寒睡得很沉,但眉头是皱着的。

一只手按在胃部,作蜷缩状,说明他睡着前的最后一秒还在疼。

裴溪洄俯身,在他眉心印了个很轻很轻的吻,近乎耳语般念道:“哥,对不起,我一直都爱你,很爱很爱很爱。”

怎么会不爱呢?

他对哥哥的爱是放在肺里的,爱与呼吸同在,没有一天腻过,他活一天爱就在一天。

“但我选错了办法,也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会逼你改了,我自己改。”

靳寒皱着的眉心展开,发出两声梦呓。

裴溪洄笑了,起身把冷气温度调高一些,加湿器打开,又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盖好。

做完这些,他就近在地板上坐下来,靠着沙发,掀起毯子钻进去,抬起靳寒捂着胃的手,把自己的脸垫上去轻轻压住。

怕把人吵醒,他不敢把重量全压上去,只能稍微梗着些脖子用侧脸去贴他。

这个姿势太累,他没一会儿就觉得脖子发僵,僵了就换另一边脸继续贴,还时不时把手心搓热给哥哥捂着胃部那一小块肚皮。

过去的十八年,每次靳寒胃疼他都会这样做。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能缓解疼痛,能的话又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每次靳寒都很受用。

刚捂不到五分钟,他就看到哥哥的眉心完全展开,舒服得动了下腿。手不再蜷缩着,而是放在他头顶轻轻揉——这是他睡熟后的下意识动作,碰到弟弟就拍两下哄哄。

裴溪洄被拍得无所适从,心窝里又酸又胀,觉得他哥怎么这么乖又这么容易满足,就像一个没得到过多少爱的小朋友。

他抬起手放在哥哥揉着自己发顶的手背上,假装和他双手交握,能摸到他手背上树状的血管浮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脸被压着动不了,他就撅起嘴巴,虔诚又温柔地在哥哥指尖亲吻一下。

“晚安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夏日夜晚蓬勃安静,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不亮裴溪洄就醒了。

他不想让靳寒知道他在,得在人醒前离开。

但他在地上坐了一宿,又一直梗着脖子给人捂肚子,醒来时腰酸背痛,两条腿连着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不能动,一动就听到自己的骨头跟要断了似的嘎巴嘎巴响。

他捂着脖子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毯子下爬出来,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起来时双腿一软差点栽在靳寒身上,愣是用两只手撑住了沙发靠背,弯着腰一点点把自己蹭了起来。

终于站起来时他整个背都汗湿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贴在皮肤上,但低头看到哥哥睡得那么安稳那么踏实,又觉得心口软乎乎毛乎乎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俯下身在哥哥眉心印了个早安吻,转身一瘸一拐地跑了。

“咔哒”一声门打开又关上。

靳寒睁开眼,侧过头望着弟弟离开的方向,久久出神。

被捂了一个晚上的地方到现在还是暖的,依稀能感受到柔软掌心贴在上面的温度,毯子里还有弟弟身上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裴溪洄其实不喜欢这个牌子的沐浴露,觉得一股甜味儿,十分不酷,小孩子才用。但靳寒很喜欢,就从小给他用到大。

他把毯子拉到脸上,闻着柔软绒絮里残存的沐浴露味儿,拿出手机把小水獭从拉黑列表里拖出来。

-今天上午来大楼,给你五分钟见面。

几乎消息发出去的同一时间,楼下传来裴溪洄的尖叫欢呼。

靳寒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就见他弟举着手机蹦起来,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连跑带颠地冲到马路对面,没一分钟又灰溜溜冲回来,坐进被他遗忘的小跑车里。

紧接着,靳寒收到小水獭发来的一条语音,时间显示有足足六十秒。

他以为他弟能说出什么感天动地的长篇大论,还特地坐回沙发上准备好好听一下,结果语音点开是一串不太聪明又十分臭屁且整整持续六十秒的——“叭叭叭叭叭!!!!!”

小二百五隔着屏幕亲了他百八十下。

作者有话说

小裴:天呐!蘑菇神显灵了!我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靳哥歪头把手机拿远:听条语音感觉自己一脸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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