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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消失的弟弟

学不乖 林啸也 2874 2024-09-14 12:12:11

悦来酒庄在枫岛也算是百年老店了,裴溪洄却是第一次来。

玉手街离靳寒办公的中心大厦和他的茶社都很远,不在他平时的活动范围内。

他刚一进去就有迎宾领着他走到靳寒定的包厢,进去后桌上摆着很简单的四菜一汤。

靳寒最清楚他的口味和饭量,桌上这些东西能让他正好吃饱还不会浪费。

他忌口的葱姜蒜花椒酱油都没放,只把食物本身的鲜味烹到极致,最大限度照顾他那个挑食胃。

可裴溪洄坐下五分钟都没动一下筷子,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给他送茶,他才从呆怔中回过神,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食物。

大脑已经处理不出食物的信号,还冒着滚烫热气的豆腐他直接咽,从喉咙口顺着食道一路烫到胃,可他就像没感觉似的,还在机械地进食。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吃进去的是什么,只觉得越吃越累,越吃越腻,嘴巴里好像挤满了爆开肥油的烂熟白肉,混着一股香椿树上甲虫的臭味。

终于察觉到这股味道的裴溪洄,拿勺子搅了一下盅里的汤,看到几颗翻滚着的被煮爆的花椒,胃里瞬间开始翻江倒海。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洗手间,还不等到水池前就开始吐,刚才吃进去的东西从胃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喉咙口好似都被整个撑开,腐臭的甲虫味钻满他每一道齿缝。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

因为五岁时吃香椿炒蛋吃到了一窝臭甲虫,他以为是鸡蛋还给咬碎了在嘴里嚼了几个来回,发现后连哭带叫地疯狂呕吐,吐出来的全是虫子残渣混着黄苦的胆汁。

那些虫子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自那之后任何味重的调味料他都不吃,香菜、香椿、洋葱这类刺激的蔬菜更是碰都不能碰,一旦误食他就会想起嚼碎的甲虫味,条件反射地开始呕吐,吐得昏天黑地止不住,接下来三四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所以他挑食真不是矫情。

一般人有忌口是过敏或者不喜欢吃,他是吃进去就得吐没半条命。

因为这个他平时很少在外面吃饭,吃之前也会仔细检查,不然就是折腾自己也折腾店家,这次是哥哥给点的他才没细看。

再说谁炖鸡汤会放花椒啊,还只有两三颗,估计是厨师炖汤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

洗手间的呕吐声持续了五六分钟。

裴溪洄把胃袋吐空,又灌进去两壶茶水漱口,这才勉强能扶着水池站起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张脸惨白得瘆人,被打湿的发梢往下滴答茶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苦笑一声,叫人来把外面的菜撤掉。

服务员前脚进来,靳寒后脚就给他发微信:怎么才吃那么点?

裴溪洄抬眼看向撤菜的服务生,对方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他没告诉哥哥自己误服了花椒,只说生病胃口不好,怕靳寒知道后去发作厨师。

靳寒说不吃就不吃,起码把鲷鱼烧吃了,不要饿肚子,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

裴溪洄没有回复。

他趴在窗边,看空中自由自在的飞鸟。

服务员在他后面收碗盘,好半天都没弄完。

裴溪洄回过头来看他,他也看着裴溪洄,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裴溪洄很想问问他拿了多少钱,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从袋子里拿出鲷鱼烧作势要吃。

服务员明显松了口气,端着碗盘快速退出。

今年的三伏天,比去年还要难熬。

玉手街街道两旁栽种着冠密且高大的树,树顶纵横交错的枝条印在天上,将太阳投射下来的光切成斑驳的一格格。

裴溪洄没有午睡,打着伞在这些光下游荡。

海风都吹不到的地方,像只敞开着也逃不出去的巨笼。

他溜达到一家俱乐部,和朋友们约好了在这儿为摩托队的一个男生践行。

去年他们小队在拉力赛上拿了金牌,分到一个出国比赛的名额,本来按资历和技术都应该是裴溪洄去,但他自愿放弃,那男生就顶了上来。

他是前年八月份刚加入摩托队的,对裴溪洄不太了解,还纳闷呢:“小洄哥咋不去啊?你去一定比我发挥好。”

裴溪洄只笑不说话,旁边朋友帮着回答:“我们溪仔才不去呢,他恋家,一分钟都离不开他哥,凡是要出岛的比赛他一律不去。”

“这样啊,可是最多也就一个礼拜啊……”

男生摸着后脑勺嘟囔,裴溪洄听见了,抬眼看向这个只有十九岁的男孩儿,鲜活跳动的生命正在等待每一个绽放的时刻,这么好的年纪就应该多出去闯闯。

他由衷祝贺,也由衷羡慕。

清水代酒在男孩儿酒杯上磕了一下:“祝你凯旋。”

从俱乐部出来,太阳小了一些。

他收了伞,拿出手机,找到一条短信,照着短信的地址打车去了老城区。

这是全枫岛最破败荒凉的地方,车开不进来,人走的路也崎岖狭窄,路边堆积着腐臭的垃圾,几只流着口水的黑狗在巷口虎视眈眈看着他。

裴溪洄捡起根棍子,对着狗蹲下做出躬身的动作,几只狗转头就跑了。

他走到刚才野狗聚集的地方,挑开蒙着油垢和灰尘的帘子,看到一扇还没他人高的铁门,门旁边有个放报纸的绿邮筒,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串号码,号码前面是一个单字——靳。

这是靳寒父母和双胞胎弟弟的家。

自从靳寒发迹后,他那丧良心的爸妈就总想从他身上捞点油水,隔三差五跑来闹,让他弟弟靳炎坐在轮椅上半死不活地给推到大楼门口,逮到靳寒就哭天抢地地骂。

骂他狼心狗肺铁石心肠,有那么多钱不知道孝敬父母,亲弟弟得白血病快死了他不管不顾,反倒对一个不知道哪捡来的野种掏心掏肺地好。

靳寒不让保安驱赶他们,也不反驳,只冷眼看着那两个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等他们疯够了就问:“救靳炎的命要多少钱?”

他爸穷疯了,张嘴就要一千万。

靳寒说好,然后让秘书给岛上的白血病公益基金会捐一千万善款,一分都不准用到靳炎身上。

两人差点当场气死,还要再闹。

靳寒懒得理,裴溪洄就站出来笑眯眯在他们面前耍花刀:“要钱没有,泔水管够。再让我听到一点声音就把你们切了做泔水,先切小的再切大的。”

从那以后俩人倒是老实了。

裴溪洄不知道他哥用了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真吓得他们再没敢来。

但他还是不放心,怕俩老不死的憋着什么坏,就每隔几个月去他们家看一眼。

直到三年前他出了那场车祸,躺在医院静养大半年,这事就被耽误了,再想起来时俩老王八蛋已经带着儿子辗转搬了好几次家,裴溪洄上周刚托人找到这个地址。

怪不得那么难找,原来是躲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旮旯里了。

他咣咣敲了两下铁门,没人应。

蹦起来往院子里看,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扫帚和盆就那么扔在门口,大铁门上结着一层很厚的蛛网,还让野狗做了窝,少说也得个把月没回来过人了,又搬走了?

“哎,小伙子,你找谁啊?”

身后传来个老婆婆的声音。

裴溪洄回过头,就见两个买菜回来的婆婆在看着自己,一个瘦瘦高高的,一个圆脸很有福相。

“阿姨好,我找靳家的人,但他们好像很久没回来了,您知道去哪了吗?”裴溪洄问。

“啊?”圆脸婆婆表情古怪,像是吃了一口苍蝇,“可是他们已经——”

“去旅游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瘦婆婆抢白。

裴溪洄看到瘦婆婆撞了下圆脸婆婆的胳膊,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去多久了啊?靳炎也去了吗?我记得他不是腿脚不方便要坐轮椅的吗?我是靳炎表弟,特意来看他的。”

“那我们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撂下这句话,瘦婆婆忙不迭地拽着圆脸婆婆走了。

她有些跛脚,但走得很快,一直到没人的地方,回头看一眼裴溪洄没跟上来,这才劫后余生般夸张地呼出一口气,转头就指着圆脸婆婆的鼻子警告:“小心祸从口出!”

圆脸婆婆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你跑什么啊,而且靳家人不是死了吗,你咋说他们去旅游了?”

瘦婆婆吓得赶紧冲上来要捂她的嘴:“活够了你!谁让你这么说的!”

圆脸婆婆更纳闷了:“啥叫谁让我这么说的?他们家的案子住在这一片的谁不知道?我刚搬来就听说了。三年前就死了,全家都死了,小儿子被变态nue杀,尸体找到的时候一块骨头都没了,老俩口受不了上吊了,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案子,还上过报纸呢。”

“那你现在去看那报纸还找不找得到!”

“啥、啥意思?”圆脸婆婆有点慌了。

瘦婆婆冷哼一声,“你刚搬来,不知道也正常,你以为刚才那人真是什么靳炎的表弟?”她左右望望,确定没人后,附到圆脸婆婆耳边小声说话。

圆脸婆婆听完脸色唰一下白了下来:“你、你是说……靳……”

“还敢说!”瘦婆婆捂住她的嘴。

“有些事你知道了就烂在肚子里,记住刚才那张脸,他再来,不管问你靳家什么事,尤其是他们那个小儿子的,你一律说不知道,这是上面那人的吩咐。”

圆脸婆婆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挎着菜篮子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两条街之隔的靳家门口,裴溪洄蹲在地上把刚才那两位阿姨的反应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而后站起来翻墙跳进了靳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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