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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九见朝露

傀儡师 羡凡 1981 2024-11-15 11:30:17

将药宝收入囊中后,池州渡并未着急离开。

杀孽积攒之下,体内的煞气紊乱,即便有不朽春桃镇压,也隐现不详之兆。

若立即动身启程,人多眼杂,倒不如暂且留在这无人叨扰的院中。

本打算离开那日。

齐晟原本已经自发收拾好行李,在门前蹲守良久也不愿敲门,唯恐打扰池州渡休息。

等到池州渡推开门,便见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凑上来。

“姑娘,何时启程?”

池州渡游离于喧嚣之外太久,尚不适应与人为伍,一时没有反应。

“姑娘?”齐晟见他久不回应,忍不住轻声唤道。

池州渡顿了顿,简言意骇:“暂不。”

“好......嗯?”齐晟下意识点头,忽然感觉不对,疑惑道:“......暂不?”

“嗯。”池州渡点头,神情平静。

显然没有同他解释的意思。

“好,那便依姑娘之言小住几日。”

齐晟也并未多问,欣然接受,反正于他而言,只要与池姑娘一起,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对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屋中。

“方才……衣裳沾了血污,恰好屋主库房中有件新做的狐裘,正合适给姑娘防风御寒。”

齐晟手中捧着狐裘,这是他方才灵机一动,拜托屋主寻来的。

池州渡:“不必。”

“那可不行。”齐晟立即坚持道:“云邬不比旁处,小心寒气入体。”

“我并不畏寒。”

齐晟见玄九一本正经地拧眉,忍不住莞尔,旋即一伸手,亲自为她披上狐裘。

“哪有人是不畏寒的,姑娘要小心身子啊。”

他比玄九高上一截,垂头温和地嘱咐。

感受到齐晟刻意放轻的动作。

池州渡望着自己身上的狐裘,没再拒绝,沉默片刻后,冷不丁问他。

“方才,为何唤我娘子?”

“咳……”

风度翩翩的齐晟顿时失态,手足无措地后退一步,神情纠结。

池州渡仿佛感知不到对方的尴尬,就这么冷淡又直白地盯着他。

齐晟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方才……的确是在下轻浮了。”

他老老实实将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不夹杂任何私心与委婉,最终话尾诚恳地补了一句。

“在下对姑娘的心思确实算不上清白,但绝无亵渎之意,方才也是一时得意忘形才这般口无遮拦,还请姑娘......见谅。”

齐晟垂着脑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池州渡回应。

池州渡认真听他所言,垂首思索片刻后,平静询问。

“你想与我行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人回不过神。

“什......?”齐晟傻眼地抬头,却见玄九姑娘神色如常。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呐呐道,“姑娘方才......说什么?”

池州渡与他对视:“你想与我行房?”

“......”

齐晟愣怔地盯着眼前这张美若天仙的脸,顿住良久才慌乱地解释,许是不敢置信,以至于嗓音都拔高不少。

“自然不是,在下绝无......在下如今绝无此等龌龊的念头!”

池州渡闻言蹙眉:“龌龊?”

繁衍生息,循规蹈矩,有何龌龊。

这一声里含着极浅的不解。

齐晟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重新望向池州渡。

玄九的神情中有困惑,有对一切都不那么上心的淡漠。

唯独缺失了羞赧与鲜活。

那双眼中似有月辉星煜,却不落人间烟火。

这瞧着倒像是……不通人情世故。

所以才会观察琢磨。

齐晟凝视着他,缓缓拧眉。

“姑娘......”

池州渡被吸引注意,重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嗯?”

齐晟沉默了一瞬,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询问咽了下去,斟酌着开口。

“对一位相识不久的姑娘有,有......云雨巫山的念头,视为龌龊轻浮,在下只是想陪在姑娘身边,并无此等恶念。”

若她只是不懂,日后自己耐心解释即可,冒昧询问恐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更何况若有人教诲,应当不至于连这种话都不懂。

齐晟思及此,心中微沉,又难免生出几分疼惜。

池州渡安静地聆听,直到听闻那句“陪在姑娘身边”,他才望向乖乖待在不朽春桃之上的冥七,眼中闪过了然:“嗯。”

虽说是人族,略占地,但近来所观尚可。

齐晟见他这般平静,忍不住开口:“……姑娘可还愿让在下跟着?”

池州渡:“自便。”

齐晟闻言松了口气,原本愁云密布的脸色顿时放晴,“那便好,那便好。”

他喃喃自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询问。

“姑娘可是家中排行第九,所以名唤玄九?”

池州渡转身的动作停下:“非也。”

“那是?”

“八劫已渡,九见朝露。”

八劫已渡,九见朝露?

齐晟在心中反复琢磨,他并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但听闻“劫”字后,便收了询问的念头。

况且重不在八劫,而在朝露。

想来苦难已过,拨云见日。

他嘴角扬起浅笑:“既见朝露,山水赠福。”

“总是唤作姑娘倒显得刻意,在下斗胆,不知日后可否唤作玄九。”

齐晟语罢,便盯着池州渡的脸出神。

他发觉,只要自己提起“玄九”这一名讳,对方的神情便会缓和许多,虽说并无明显的变化,依旧平静寡淡,但那双眼睛里多出了些他看不懂的光亮。

大抵于池州渡而言,这二字有着特殊的含义。

“自便。”

果不其然,池州渡看似冷漠地转身回屋,却并未拒绝。

齐晟逐渐琢磨出一些门道。

若是当真不感兴趣,对方会毫无回应。

但对方毫无回应之际,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在听。

回应“自便”,意为同意。

转身离开,意为不愿多说。

若不解会出言询问,紧接着兀自沉默思索。

也不知在心中到底想着什么。

齐晟望着眼前阖上的门,识趣地没再出言打扰,转身回到自己的屋中,反正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一时。

眼下还是书信一封回宗门,命几名弟子前来照应。

方才盲翁说,池姑娘带来的东西令人吃惊。

能令俆老吃惊之物必定不凡。

只是......一位来历不明,孤身闯荡江湖的姑娘家,怎会怀揣此等宝物,她究竟是从何处寻来?

还是说,她的来头其实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笔尖微顿。

墨迹晕染宣纸,齐晟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停顿良久,终究眉头一松,继续提笔,却并未在信中提及此事。

罢了,还是日后自己了解为好。

先不提他自己便是隐瞒了身份,若贸然打听对方的过往,本就有违君子之道。

齐晟吹了吹信纸,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归来,池州渡坐在屋子中画符,犹如雪中红梅的场景。

他突然来了雅兴,鬼使神差地落笔在信上画了一株水墨梅。

而后欣赏一番,满意地将其折好。

【作者有话说】宗门内。

鱼灵越攥着信纸,迟疑道:“......梅花?”

一群弟子将头凑在一起沉思。

突然,一位悟性绝佳的弟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这是......暗示我等要凌寒独自开,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鱼灵越满意点头:“师弟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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