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打扰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窘迫地嘟囔,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气氛。
齐晟立即收回手,晃悠到别处轻咳一声:“闫夫人,不知何事劳您前来?”
“公子言重了。”闫夫人连连摇头,这才从好奇中回神,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方才我从外头回来,恰好碰见两位气度不凡的郎君,我好奇之下便询问了两句,这才知晓那二人是来寻齐公子的,我本想邀请他们进屋与公子一叙,但那二位说尚有急事,便先走一步了。”
“于是留下了这封信,托妾身交由公子。”
齐晟闻言眉心细微抽动两下,心中隐约泛起不详之感,旋即朝闫夫人道。
“有劳闫夫人了。”
“公子哪里的话。”闫夫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识趣地掩唇一笑,行礼告退,“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闫夫人方才回府想必也乏了,在下便不多留了。”
等到闫夫人离开。
齐晟面上淡定,内心却忐忑地捏紧信笺。
那两位公子恐怕就是他剑宗弟子,应当是担忧暴露他的身份,这才编了个借口。
小鱼这次并未用“羽信使”传信,而是直接派了人过来……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好在玄九想来对旁物漠不关心。
齐晟见他一言不发地继续画符,便清了清嗓子,抬手展开信纸。
这一看,他的神情逐渐严肃。
“姜家......”他不自觉喃喃出声。
正在画符的池州渡一顿,缓缓抬眼。
齐晟此刻心中有事,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兀自拧眉愣神。
姜家的事过去数日,竟然三宗联手都查不出真凶,加上鱼灵越信中提及,近来各大门派之间隐隐有动乱的迹象,在影宗的搅和之下愈发放肆。
看来他不得不回剑宗一趟,只是......齐晟从思绪中脱离,有些为难地望向池州渡,谁料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
“......玄九?”
他心中一惊,迟疑着开口。
池州渡没有理会,而是望向他手中的信。
齐晟下意识攥紧了信纸,心中暗自权衡,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如今他必须回一趟鲁山,若继续隐瞒身份,那便只能与玄九告别。
这些天他历尽千辛万苦才让玄九勉强适应自己的存在,若是就这么离开了,玄九忘了他是小,就怕他到时候连人影都找不着。
可若是主动摊牌,也不知她会不会因此动怒。
齐晟斟酌片刻,默默走到池州渡跟前。
“玄九,我......”
池州渡盯着他。
齐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了想又微微蹲下身,语气轻柔道:“其实我......”
“齐晟。”池州渡冷不丁道,“剑宗宗主。”
齐晟以一种扎马步的姿态愣在原地:“什么?”
他与玄九沉默地对视片刻,猛地起身。
“你怎么知道?”
他此前一心钻研剑术,非江湖纷争并不出面,也是近来才略微放下心中的执念云游四海,将宗门交由心腹弟子打理,知晓他模样的人应当极少才是。
池州渡望向他腰间的剑:“赤陵剑,黑金赤纹,模样并不出挑,但是柄传世宝剑。”
这剑百年前便存于剑宗宝库,再未现世,直到师父将此剑赠予他。
齐晟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喃喃道:“你竟然认识这柄剑。”
这剑的外观与诸多宝剑相似,所以他一直以来也只是潦草地遮掩。
池州渡颔首:“我与关鹤相识。”
“......姑娘偶尔倒真是幽默。”
这柄剑是百年前关鹤剑师所铸,而这位大名鼎鼎地铸剑者,早就葬入黄土,化为一堆白骨了。
不过见池州渡并没有动怒的意思,齐晟终于松了口气,他缓了缓,正色道:“隐瞒身份是在下不对,还望姑娘谅解。”
“......嗯。”
池州渡听闻那句“隐瞒身份是在下不对”,垂眼望着玄九白皙纤细的指节,抚摸冥七尾巴的动作慢了下来。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齐晟怀揣着私心开口,“想必姑娘也已经听闻前几日临城姜家灭门惨案,这幕后真凶的手段着实诡异,数日下来竟毫无进展,我如今不得不回一趟鲁山,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与在下一道。”姜家、灭门。
池州渡眼中闪过寒意,锋利如刀。
突然,耳畔又传来一声。
“与姑娘相伴多日,着实不舍,也不知放你这一走,还有无相见之日了。”
齐晟嗓音逐渐夹杂了些落寞,若是头顶长了耳朵,想必此刻也耷拉下来。
灰蒙阴翳的日光透过树梢,视野明朗了些。
池州渡默不作声端详了一番齐晟脸上失落的神情,又垂眸望向抱紧他指尖不放的冥七,顿时了然。
“好。”他点点头。
药宝与不朽春桃在手,加上冥七,足矣平衡体内煞气循环。
池州渡兀自回忆鲁山附近宽敞的山洞在何处,对齐晟欣喜若狂的碎碎念置若罔闻。
眼见对方又变成木头人,齐晟无奈地叹息,只好凑到他跟前嘱咐。
“我先去与盲翁道别,姑娘收拾收拾,今日我们便启程。”
池州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