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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3272 2024-05-17 11:41:20

“郝誉.克洛普阁下,您确认继承遗产吗?”律师的声音带一点沙哑。

他在这里讲了三个小时,从遗产继承的标准,到遗产内容,到后续可能产生的问题,事无巨细和面前的雄虫说了个遍。作为一个遗产律师,安波先生自认为做到极限。

可面前的雄虫一杯水都不肯给他。对方整个人瘫痪在沙发上,脸压入枕头中,蝎尾来回晃荡,抓得沙发布一道道抓痕。

“我确认……好吧……无所谓。确认就确认。”

律师虫数次告诉自己要耐心,要用最好的脾气对待国家英雄,哪怕这位英雄正身处于疗养院,正——

“郝誉.克洛普阁下,请问你能把裤子穿上吗?”

“什么?”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问题,雄虫郝誉.克洛普抬起头,他乱糟糟的汗水黏得额头一片头发,惊讶反问道:“我在自己家还要穿裤子?”

*

在律师与军雌的监督下,军雄郝誉不得不穿上一条大花裤衩。

他看上去二十五出头,实际年龄比这大多了,在军雄战时条例下只要他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一条大花裤衩根本压抑不住他古怪的精神状态,他肉/体横陈,两只手却从指尖到小臂胳膊处,带着略显沉重的装甲手套。

“遗产?”郝誉对律师虫道:“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你的兄长郝怿将最重要的一批资产交给你。”

“签签签。”郝誉已经不想听了,身上的大花裤衩让他心烦意乱,他拿过笔,律师虫指哪他签哪,签完随手一丢,捞起沙发边的零食袋开炫。律师虫在军部雌虫的监督下离开,临走前,郝誉已经拆开第三包混合果干,吃得满嘴都是渣。

这时候他想起军部雌虫对郝誉这一类雄虫的评价。

“军雄,军部的雄虫,他们从小离开家庭,被迫接受残酷的军事训练。他们拥有军雌的特权,也拥有雄虫的特权。他们无疑是战场的英雄,是对寄生体最有效的武器。”

“但他们精神状态和普通雄虫差距很大。你千万不能把他们和外面的雄虫相提并论,也不要用什么情感绑架他们,当然也不要把他们完全看作军雌。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雄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能把今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任何细节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郝誉’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能告诉外人呢?军部雌虫没有多说。律师虫也没有多问。

很快,这片孤寂的疗养院回复到平静。雄虫郝誉把吃剩下的混合果干放在胸口,脱掉内裤,歪头大睡起来。等他爬起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潮湿的空气让果干上长了一层霉菌,他因此气得把安排自己来这里疗养的军雌人事痛骂一顿。

诸如“我受够了”“让我搬去沙漠”“蝎族聚集地也可以”已经算是非常讲道理的说辞了。

结果当然是没用。

军部严肃告知,郝誉必须在这片枝繁叶茂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里,接受基因库与军部的双重治疗,直到他完全克服心理问题,精神力修养到受伤前。

“放屁!你们就是蛇鼠一窝,想让基因库想研究我的脑子,再生个小版的我。”郝誉照旧把人痛骂一顿,摔通讯,躺在沙发上。不是他不想去床上睡觉,而是他没有心气也没有精力把床收拾一下。

郝誉已经忘记各个房间乱成什么样子了,反正是很乱就对了。军部试图给郝誉配几个雌虫勤务员用于照料他的日常生活,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郝誉丢出去。

受伤后,郝誉非常不喜欢别人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域。

他时常眼动,眼球干涩,眼睑紧绷,后脑勺像是拉直的橡皮筋快速颤动着,牵动着眼眶周围神经一并蠕动;郝誉不得不闭上眼睛,通过身体自我分泌体/液缓和这种轻微的后遗症。

与此同时,他开始主动的,或者被动的进入到回忆中。深夜,突然地滚到地上,抱着手大口喘气,然后独自套上裤衩出去跑圈,浑然不管周围“晚上有裸*变态”的传言越来越多。

今天,也许是受到律师虫上门签遗嘱的影响。

郝誉罕见地想起了兄弟两的最后一面。

“呼……死掉,也挺好的。”郝誉重新睡下去。第二天被上门的军雌摇醒,“郝誉阁下!军雄郝誉!郝誉阁下?”郝誉下意识丢个枕头过去,下半身凉飕飕,现场一阵兵荒马乱找大花裤衩,吵得他后脖颈突突跳。

“你们不放假吗?!”

郝誉眯着眼,呲牙。他面前一位是昨天被他骂过的军部人事,一位是昨天见过他鸟的律师,一位没见过,另一位……

郝誉直起身,捡起地上的靠枕挡住自己的下半身,蝎族雄虫特有的尾勾继续抓挠沙发,刺啦刺啦的声音刺耳到一定程度,反而变得令人愉悦。

他注视着面前佩戴上拘束环的雌虫,很难说军部那边摸清楚自己的口味,还是说基因库想出来什么见鬼的采集津/液方式。

自从他们要求军雄们生前多播种,死后捐献遗体不成,试图掘坟还搞出什么专门的挖尸团队后。这群搞科学的疯子做出什么,郝誉都不会惊讶。

“保释犯?”

“是的。”

“我可没有申请这玩意儿,我也没有保释他。”郝誉用蝎尾撕下一大片沙发布,当做旗帜摇晃来摇晃去。他作为蝎种,忍不住用这些小动作转移注意力,“积分啊,军功啊,我才不要用在雌虫身上。我自己享受都不够呢,还要打造新武器,申请高危军火,不小心做错点什么还可以搞点什么弥补下……”

“这并不需要您保释。”律师拉拽下手中的锁链,成功引发另一头雌虫的闷哼,“您应该知道,保释出的罪犯很少。只有拥有高积分的雄虫才有资格替他们担保……算是堵上自己的社会信誉了,还要时时刻刻管教保释犯,防止他们再犯。”

“而这位,是您兄长郝怿生前所保释的罪犯。”

律师拿出昨天郝誉签署的一系列文件,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雄虫,“昨天您已经签署了‘保释续约文件’,按照您哥哥的遗嘱以及您个人的意愿,这位保释犯已经归在您的名下,未来他要是做出任何不利于社会的行为,您也会受到牵连。”

律师叮嘱道:“还请您仔细看管教化他,争取让他在家早日改过自新。”

郝誉:“可以退货吗?”

军部雌虫早知道郝誉会这么说,他强调道:“用于保释的积分不能退。”

郝誉指了下自己的胸口,本想展示下自己的军雄勋章,结果戳到一身肌肉。他这才坐起来,懊悔自己没有穿衣服,慌张表示,“我可是军雄。拜托,自己人,我干嘛保释一个罪犯。我只是——”

懒得看详细条款,直接全盘接受哥哥的遗产罢了。

“只是什么?”军部雌虫温柔表示,“郝誉阁下,您应该不会忘记您上次执行任务炸掉的七座大厦,三座高档飞船,还直接让当地地雄虫协会坍塌的事情吧。”

“执行任务造成的损失怎么能算是我的错?”

“本是为了给您调节心情,我们特地答应您在休养中途杀寄生体放松一下。并搭配了最简单的任务‘检查边境寄生体出没状态’,您逛一圈意思意思好了。结果呢?”

结果炸了七座大厦,三座高档飞船,导致当地雄虫协会总部建筑坍塌。

还连带抢了其他任务组好不容易留下的寄生体活口,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拧断脑袋,导致三组军雄同僚当场和自己干架,造成了极大的非必要损伤。

郝誉问心有愧。

“那个。你知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拜托我的雄虫积分真的不多了。再这样我想看点片都出不起钱了。”郝誉哀求道:“特供片真的很费钱,特供零食,还有各种花样的镖头也很费钱啊。”

军雌后退一步,什么也不说,看着郝誉蝎尾从疯狂摇晃到焉巴垂在地上。

“好吧。”他无奈看向军部及该死的律师,发出叹气,“我要怎么做?我记得保释犯的条款前几年又变了。”

“是的。根据现在的保释跳跃。雄虫每年都要缴纳一笔保释金。您兄长支付了本年度全部的款项。”

“保释期间,罪犯发生逃跑、威胁他人生活财产安全等行为。您需要为其向受害者支付赔偿金。”军雌宣读道:“保释期间,您不可以改造保释犯的心智,不可以令保释犯致死致残,身体器官发生不可逆的残废。”

“每三个月,保释犯都需要参加一场道德考试。您需要保证他的道德水准达到现有公民的标准。顺便一提,这位是经济犯罪,因挪用款项过高判无期徒刑。”

郝誉懂了。

他伸出手。律师顺从地将厚厚一沓犯罪条例和法律文书递到他手中,郝誉对折再对折,丢到垃圾桶里。

“我不要!”

“这种麻烦事情,我才不要!”

律师提醒:“郝誉阁下,您不觉得家里需要一个做家务的雌虫吗?您可以让他帮您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佩戴枷具的保释犯抬起眼,温顺答应道:“是的,我很擅长做家务。”

“我不要。”郝誉指着律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肯定是基因库有塞雌虫过来,呵,换了新法子是吧。我是不会碰的,我就不碰。”

他生气,说完倒在沙发上,被子盖住头,蒙着大睡。

律师和军雌看出他情绪和身体都不太好,留下保释犯匆匆离开。戴着枷具的保释犯也一改在郝誉面前的温顺样子。他先环视整间屋子一圈,眼神嫌弃至极。

这就是郝怿的弟弟吗?住在这么脏的屋子里。

他站起来走两步,翻过乱七八糟的零食包装袋和食物碎屑,轻坐在沙发上俯下身,凝望郝誉的面容。

四下无人。

雌虫壮着胆子,和过去蒙混过关一样,放缓呼吸,凑近郝誉。双唇飞快点在郝誉唇珠上,憎恶皱眉。

“你干嘛。”

郝誉睁开眼,抬手用力擦拭自己的嘴唇。陌生雌虫的气息冲上他的大脑,他却诡异地不觉得难受——正如第一眼看见这位犯了重罪的保释犯时,郝誉生理性地对他产生喜爱,这种喜爱来自于对方出色的外貌,站着不动便彰显出的一股子傲慢。

“没什么。”保释犯抬起头,道:“基因库说和你做一次,我就能减刑一年,真的吗?”

郝誉冷漠道:“你信吗?”

他撑着上半身起来,饿得肚子疼,没走几步,歪靠在墙上打开灯。随着灯泡晦涩不明沙沙几声,保释犯那银灰色的头发闪耀出一层仔细呵护才有的光泽,郝誉记忆里什么东西也随着这光芒幽幽点亮。

他更用力用胳膊和手背反复擦拭自己的嘴。

难怪眼熟,面前这保释犯不正是他哥哥郝怿的白月光。

伊瑟尔.南吗?

“基因库怎么和你说的?”郝誉问道:“和我做一次,减刑一年?”

“当然。”伊瑟尔.南尽力让自己语气变得活跃,牙缝里的嫌弃却怎么都藏不住。他笑盈盈贴着郝誉,对着对方吹气,“其实不减刑也没事。”

“我看见你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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