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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2800 2024-05-17 11:41:20

亚岱尔言出必行。

为了不让家族里数量稀少的雄虫遭到断腿之痛,传话军雌迅速回去,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再来。亚岱尔也借着这机会简单购买日用品和一些雄虫零食,他发觉郝誉实际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嗜甜是绝大部分雄虫的口味偏向),自己买什么,郝誉都能吃下去。

有次,郝誉后知后觉吃了整整一包辣味零嘴,抹抹嘴巴,喝水,才哇哇大叫满屋子乱爬。

表演性拉满。

亚岱尔逐渐理解军部纵容雌虫们一个一个来到郝誉身边的理由:无论那些雌虫品性、资质如何,只要不是被寄生的可怜虫,军部都奢望他们勾起郝誉的世俗气。

“郝誉阁下,今天没有巡逻任务吗?”

“没。”郝誉往嘴里塞一片炸田柳叶,啪啪打模拟战场,身上还穿着模拟机的套装。亚岱尔问话期间,他快速打出满分结局,将操控手柄分别丢给白岁安,叮嘱道:“试试看,注意地形。我这几天都辅导他们,申请排班集中在他们考试期间。”

亚岱尔理解。

他目光扫过厨房里的白宣良,又瞥到转角处一个身影——不难猜测,屋子里两个成年雌虫与郝誉的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发展——要说他们是爱情,郝誉明显没有继续推进关系的打算,其余两个也分别卡在各自难题上;亲情?又显然不止,郝誉对他们的态度、他们孩子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

谁会和自己的亲眷发生关系呢?

“这几天帮我找几个公证律师。”郝誉走近亚岱尔,低声道:“要那种多方律师,还有财产清算师。”

“您要清算您兄长的遗产吗?”

“是我的遗产。”

郝誉继续向前走,亚岱尔跟在他身后,听雄虫絮絮叨叨些琐碎想法,“走之前,我要把我的军功和积分全部兑换成实体财产。但我不懂经济,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最赚钱——工资?我的工资到手就花光了,我只有荣誉和军功。”

“雄虫协会那边,肯定要预留孵化虫蛋的费用。我雄父不能孵化虫蛋……得麻烦他们找一个可靠的雄虫孵化。”

“也要给芋芋留下一笔钱。他未来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各种开支不能少。白哥也是,哪怕有亚岱尔你的口头承诺,我也不是很放心。在芋芋成年前,万一白哥再嫁……遇上一个可靠的家庭,还算行。要是不巧入狼窝,简直是糟透了。”

“修克。我不担心。他都算我半个徒弟了,我死了,他是我的战争遗产继承人之一。”

说到这里,郝誉忽然长长叹一口,羡慕起亚萨,“亚萨的徒弟虽是个大情种(怨种),但完全继承他那身本事。”

亚岱尔回忆资料,安慰道:“郝誉阁下,等第三期结束,您也可以找一个合心意的徒弟。”

“哪里有这么容易。”

郝誉看向窗户外。

修克正用力甩出绳镖,尝试在半空中打出一个s形的转折。麻绳上头系上一个软硅胶镖头,半空中绕一个大回旋,精准勾住修克乱飞的蝎尾边角,垂直砸在修克后脑勺上。

郝誉捂住脸,发出哀怨的长叹,“怎么会有崽连尾巴都控制不住呢?伊瑟尔没有在三岁前给修克找同族老师吗?”

基本功错过年龄段,想要再补回来,需要下几倍乃至更多的苦功夫。

亚岱尔认真观察修克被武器暴打全过程,“他进步很快。”

“赶不上我出任务的速度。”郝誉道:“真想看看他被开刃绳镖暴打的出息样子。”

军雄嘴巴里没多少好话。

修克眼巴巴跑过来,满脸期待都瘪下去。他狼狈将绳镖对折再对折,小声打招呼,眼神止不住地在亚岱尔和郝誉之间飞来飞去,失望肉眼可见。

“那段时间,进步不是很快。”修克为自己开脱。

郝誉可不惯着这孩子,“基础课还要我教?每天多少时间放下去训练?嗯。要不要来一堂随堂小测。看看你基础到底怎么样?”

修克整个萎靡下去。

学生时代他最讨厌学堂小测了,唯唯诺诺在郝誉眼皮下打了一套,揪着耳朵站墙角,挨训。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似乎那些混乱的情感与生活与郝誉没有关系,他在有限的时间里和所有雌虫发生点暧昧,装作无事发生,也要求其他人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生活下去。

全部,都是,假象。

唯有死亡是真实的。

“郝誉。”亚岱尔对郝誉道:“可以多说说藏宝库吗?”

“你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你跟着优卡,那个家伙看见雄虫就心软,走不动路非要把他们全部带回来……”郝誉碎碎念一会儿,爬上屋顶。亚岱尔跟着上来时,风吹动军雄的头发,白日那种放浪琐碎尽数褪去,军雄的本来面目随着他张合的话逐渐圆满。

“守财奴是圈养派系的寄生体,他们主张虫族与寄生体是共存共生关系。这一派系的寄生体将自己放置在食物链最顶端,用圈养方式培育雄虫雌虫。”

“在那个世界,雄虫作为仅次于寄生体的存在,享受一切物质供养、精神供养。低级的寄生体表象依旧是雌虫,所以很多雄虫第一次被拐卖到哪,只会以为这是另外一个虫族世界,他们只要习惯雌虫的谄媚与示好,便会无止境的沉沦下去。”

“而藏宝库的深处,无限接近与抽象的概念。”郝誉拿出之前喝毒药的杯子,往里面兑水喝。执行任务的日子越近,他越刻意保护自己的大脑。他对亚岱尔道:“军部基于过去的传统,想要我带军雌。他们觉得我始终有一天会扛不住,崩溃在藏宝库中……最起码要有一个军雌把我的尸体带出来……挺合理的,我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藏宝库深处是什么?”

“我不知道。”郝誉道:“守财奴是那里永恒不灭的太阳,也许我还没有走到藏宝库最核心的地带,也许我已经走过头了,也可能目的地就是天空,是太阳里。”

回去的报告里,亚岱尔确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在纸面文件里写道:「军部是否有人发觉郝誉阁下是一个战争悲观者?他‘消灭寄生体’的信仰远不如档案记录中那般坚决,频繁断绝亲缘正在将阁下逼到一种心灵绝境。研究员罗狄蒂报告提出的推测我认为,具有一定主观性……」

次日,亚岱尔追发出一份记录。

「……我正式询问郝誉阁下对寄生体的看法。

他告诉我,寄生体就像是院子里的草。杀光之后,外面还会有新的草籽被风吹进来……就算把整个星球的草全部杀光,烧到土壤发烫,没有任何生物存活的痕迹。但因为虫族等宇宙生命的活动,这里的草与植物早就遍布星际各个角落……‘共生关系是最可怕的。’郝誉阁下道:‘除了自然选择,我想不出第二种方式全面消灭寄生体。’

……基因库为什么从没有向郝誉阁下进行这方面的讨论?」

三日,亚岱尔收到军部的加急回馈。

长长一封信件破译后只有三个重点:知道了。继续观察。禁止干涉。

心理咨询不一定能根本上解决根本问题。但心理咨询可以最大限度缓解咨询者的负面情绪,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哪怕,杯水车薪。

亚岱尔竭力从各个角度观察郝誉及他身边的雌虫们。他依旧维持冷静的态度,竭力让自己保持中立态度考量郝誉的心理。直到第五封观察记录传递出去后,军部的同僚将亚岱尔叫出来,责令他重写。

“亚岱尔,你的私人情绪太重了。”军雌道:“不要用你自己的感受揣测军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我没有。”

“你说了不算。”军雌同时当着亚岱尔的面烧掉那份记录报告,苦口婆心道:“你反馈的问题,上面全明白。郝誉阁下的事情永远是第一份处理,无需担心。”

考学期只剩下最后两个月,大部分院校都进入第三试和终试环节。

今年考虑到治安问题,各大院校都斥巨资向军部申请专员看护考场,同时为是否在考试中启用实弹展开讨论。郝誉作为前段时间负责巡逻安保的军雄之一,同时负责本次大型会议的安保武器,在出入口检查每一个参会雌虫雄虫。

亚萨不愿意来这么无聊的会议工作,全部推给自己的徒弟雅格。

郝誉忙完自己那一批时,雅格已经被好几个年长雌虫钓得合不拢嘴,傻乎乎站在原地,羞涩又憨批地挠头。

眼看雅格还表演嘴叼花的祖传绝活,郝誉两眼一翻,拿本下三滥的《夜明珠野史:帝王蝎与蝶之恋》,瞎看。

嗯。让他看看市面上又有什么新本子,到时候挑几本刺激的,给好友九一那老古董开开眼。

翻弄着,翻弄着,郝誉逐渐看进去,双腿窝在会议椅里,啧啧称奇。

“你也喜欢这本书吗?”

“算不上。”郝誉盖上书,看向来者,“你已经迟到了,检查完就快进去……亚岱尔?”

面前的雄虫与亚岱尔长得一模一样。他穿着蝎族传统服饰,敞开胸口,叉开的长袍裙角随走动,可以看见大腿肉。郝誉面对他这一身极有特色的衣物,后知后觉回忆起亚岱尔身上赤红色的虫纹。

这位阁下身上什么都没有。

“你是亚岱尔。我是说军雌亚岱尔的哥哥?”

面对郝誉,这位尊贵的亚岱尔雄虫阁下先是僵硬,随后久久凝视郝誉的脸庞。

“是的。”他道:“楠.亚岱尔是我的弟弟。快来检查吧,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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