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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2800 2024-05-17 11:41:20

基因库是什么?

基因库是畜生!

郝誉才不管这群人是什么虫族医学领域的璀璨明珠,基因库是什么建国至今最大基因谱系保存基地、尖端生物科技第一发源地、永恒不朽的虫族医学殿堂。

不让他吃肉,这群玩意儿就是畜生!纯纯的畜生!

“我要吃肉。”

“不行。”白宣良系上围裙,打算给郝誉和孩子们做夜宵。

他第一天尚未驯化这间厨房,磕磕绊绊用上各类清洁道具,用刮刀将墙上长出的霉菌一一铲除,喷上除味剂,手搭收纳架子,全部垫布洗干净晒到发白,再铺到柜子里。

最后,按照虫族家庭的标准食量,白宣良购买了米粮油调料,各种肉、蔬菜、水果和零食分门别类。清洁战争以白宣良掏出郝怿最喜欢的烧水壶告终。他将那用了二十余年的烧水壶擦得蹭亮,端端正正放在厨房的角落,满意得难以言表。

郝誉在这里反而成了个外人,找个东西都找不到。

幸好,他之前那些武器没有丢失。白宣良得到他的许可后,将其去按照类目码在一处空房间里。

“白哥。”郝誉抽了血,路过玻璃感觉自己嘴唇都薄了一层,装腔作势扯着雌虫的衣摆哭诉道:“难道你真的要听那群王八蛋的意思吗?我还是个不过百岁的孩子,没有肉我会长不高的。”

白宣良甩不开郝誉。

他洗干净手,从冷藏柜里找出一块早上才购入的新鲜走地肉,找来各类调味配做酱汁,用锤棒打软肉后,上软毛小刷将酱汁一层接着一层刷到肉中。深红色的酱汁一根一根滴落,随着捶打出来的纹理,腌入深处。白宣良将他们铺开,手指抓捏拿提,反复往来,汁水飞溅中,郝誉哭得更大声了。

“哥。白哥。你是我唯一的哥。你不能不信我啊。”

白宣良有些为难。他在厨房走来走去,郝誉和小时候一样拽着他的衣摆,不拿到吃的不罢休,他去哪里,小短腿跟着走几步。

哦。白宣良低垂下眼,拒绝和答应在脑海里打架。半晌,却都是郝誉那赤条条的大长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来晃荡去,剩余那根黝黑蝎尾好不安分,时不时卷去台面上的调味勺子,弄弄这个弄弄那个。

“郝誉。我相信你。”白宣良才说完,郝誉就狂笑出声,扑过来抱住白宣良。他打完针,副作用飘忽不定,激素让情绪显得略显亢奋,居然举着白宣良先转了一圈,狠狠抱在怀里。

白宣良后半截话几乎要碾在其中。

郝誉恨不得狂亲白宣良好几口,盯着台面上的肉垂涎三尺,“今天吃什么肉。”

“芋芋想要吃烧肉面。”白宣良感觉呼吸不畅。他贴着郝誉,完全能听到雄虫飞快的心跳。比起前几分钟雄虫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生龙活虎的郝誉也非常不对劲,他脸颊开始泛红,呼吸急促,两瓣嘴唇上下飞扑,说话语速极快,呼出的气流长而滚烫。

白宣良还没有说完,就要被烫得哆嗦几下,面色仓皇。

郝誉却不以为然。他抱着白宣良,大脑随着药物快速燃烧,目光与那些肉搅拌成一团,口水吞咽,噼里啪啦拉满期待,“我要吃两碗。两大碗。上面打满肉。”

白宣良很想说不可以。

郝誉已经露出两排闪光的大牙,双眼瞪圆,显示出一种讨好的笑容。“白哥。”他的蝎尾微微摇晃,尾尖一度翘起来,讨好般哄着面前的雌虫,“我辛辛苦苦那么久,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啊,你不知道食堂过了点就没饭,每次我去隔壁要饭多遭人嫌弃。啊~~~基因库真是没有道德的存在。”

这种黏糊糊的撒娇口吻,白宣良很久没有听到了。

他的雌子白岁安长到两岁就不乐意这么撒娇。郝誉倒是很爱这么说话,每次好不容易回家,都缠着郝怿要这个那个。在白宣良记忆里,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中,郝誉也曾经这样对自己撒娇过。

也是因为馋。

4岁的军雄幼崽不方便外出,回家探亲也只能拘束在家里。郝怿不忍心让白宣良大半夜为了幼弟的口腹之欲跑一趟市区,百般劝阻。小军雄就抱着尾巴躺在床上打滚,假惺惺嚎叫,跑来拽白宣良的衣摆。

郝誉发育晚,4岁也是个小萝卜丁,要踮起脚才能勾到白宣良的衣摆,然后用力扯扯,大喊,“白哥。白哥。啊啊啊我想吃嘛。”

白宣良便坐车去市区,从深夜排到次日清晨,拿到刚出炉的美食匆匆赶回两个雄虫身边。

郝誉没能等到这份早餐。

4岁的他因用完假期,三个小时前启程回到残酷的军雄养育中心,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白宣良和郝怿分食那一份早点。

这件事情能让白宣良记到现在,不全是郝誉当时太无理取闹,给人留下泼皮无赖幼崽的印象,而是郝怿在那日清晨以极慢地速度品尝这一美食,吃着吃着,他哭了。

他的眼泪掉在已经糊掉的汤面中,断断续续对白宣良说,“誉誉没吃到。”

誉誉没吃到。

誉誉,没吃到。

郝怿为这件事情哭了整整一天,他并非那种爱哭的敏感的雄虫,可郝誉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白宣良记到现在。

他热锅,倒油,将切好的肉块放在烤盘上煎。滋滋声中油脂的香味弥漫开,酱汁的颜色逐渐浸染到锅中呈现出一种夕阳的颜色。

白宣良记得那天也是吃面,吃得就是烧肉面。他都不太记得味道,却记得那天自己精神奕奕,提着两份给雄虫们的食物,推开家门,郝怿呆坐在厨房,披着晨光,用一种恍然又通透的神采遥望着停放航空器的草坪。

他在晨曦中,匆匆从保温箱里拿出面食,拆开筷子,递给郝怿。

清晨的光与浮尘落在面碗中,白宣良真的记了很久。

久到,他忽然想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一下。

“郝誉,还记得你4岁时,半夜不睡觉非要吃面吗?雄主头疼得不行,努力哄你睡觉,你不睡非要吃,还来抓我的衣服。”

郝誉盯着油锅发呆。时间并没有让药物的副作用衰退,相反,随着厨房温度的上身,郝誉的脖颈与背部已经出现细密的汗珠。

白宣良陷入到回忆中,他为煎肉翻面,用剪子剪开水果的表皮,将其一一放在烤盘中,吸油增香。水果的汁水沿着开口流淌到盘中,滋滋声音中多了水汽烘烤出的果香味,雌虫的面容因此变得模糊。

“我衣服都快给你抓坏了。最后坐夜班车去市区排队,一直到天亮……”

“哦。”郝誉平淡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

郝誉得到了一份素食夜宵。

白岁安一边背密码学卡,一边坐在位置上,抄起筷子捞起面条上满当当的肉。他看向身边眼睛都绿了的郝誉,再看看雌父,难得困惑起来。

“雌父?”

白宣良有基因库医生的撑腰,底气很足。他道:“医生说了,你小叔接下来三天都要吃素。”

白岁安打量郝誉,看他面色通红,血气充沛,臂膀上青紫经脉膨胀,一股无处发泄的旺盛样子,万分理解。

“吃素养生。”

郝誉攥拳,把桌子哐哐砸了好几下,发泄副作用升起来的邪火。

他这举动把白岁安和白宣良都吓到了。白岁安放下筷子,不安看着雌父。白宣良也紧张地靠近,指尖堪堪碰到郝誉时,又猛地收回,转而哄起对方。

“那。我们不吃素。郝誉,医生也没说完全不吃。”白宣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说辞,眼神慌乱,“我去给你做,你。你别生气,别把自己打坏了。”

郝誉呼出热气,手捂住眼睛,平复心情。

“没事。药打多了,副作用来了。”

他先在一身火气,不是食欲,就是性/欲。如今眼看食欲是满足不聊了,睁开眼不是白岁安那复杂又晦涩的神态,就是白宣良晃来晃去的围裙和系在腰间那短短一截细绳。

该死。

今天,他就是吐死在屋子里都不该打那破针!做做做!那破针副作用什么时候能下去?

去找伊瑟尔吗?郝誉想到糟心的父子相认桥段,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张脸。他深深叹息,将脸埋在手里,胡乱梳到脑后。

“郝誉。”

白宣良还是撞着胆子上前。他那点心肝胆全用在厨房、家务、照顾人上了,面对正事一股小家子气,战战兢兢上不了台面,走两步风都能吓死他。可偏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雌虫,抬起手,颤呼呼用手掌给郝誉当冰袋。

“你是不是不舒服。”

白宣良蹲下,像是小时候那样面对郝誉。

不过,不同于往日。郝誉早就不是4岁还要拉拽他衣摆的小萝卜丁了。他已经是个身强体撞,在战场厮杀过数千回的强大战士。他无论是站着、坐着都比白宣良所蹲的位置更高,更适合俯视。

从这个视角,轻而易举看到白宣良扬起的脸,放入自愿献祭的祭品一般,脆弱的脖颈下,是居家的常服因忙碌松开最上面两颗扣子,灯光幽暗中,常年无人光顾的胸膛不如军雌那么粗壮,却很符合婚恋论坛中对“居家雌侍”的描述:

适合哺育孩子的柔软身体。

“我叫医生过来。”白宣良轻声道歉,“对不起。可是我,我怕你……”

他欲言又止,暖色调的光落在脸上,令郝誉第一次发觉哥哥的雌君拥有一双黑且长的睫毛。

以及一双明明很有韵致,却隐藏在睫毛下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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