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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2941 2024-05-17 11:41:20

“白哥去哪里了?”郝誉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询问道:“伊瑟尔呢?”

他提起两位雌虫,口吻充满暴虐的欲望。尤其是对后者,郝誉那口吻像是要把对方草死在床上——不过很快,雄虫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不对的。他为自己失控的情绪感觉到奔溃,被子变成一动不动的罩子,什么话也不说。

“郝誉阁下。你想要草他们吗?”基因库直接捅破天,提议道:“白宣良不好说,伊瑟尔还是没问题的。你想怎么草就怎么草。”

郝誉扯开被子一角打量基因库,确认他们还是和过去那般畜生后,幽幽叹口气,“不要。”

“战斗后确实需要宣泄。”研究员们贴心围着郝誉,有的夸赞郝誉慧眼如注一下子就识破伊瑟尔的假孕伪装,有的提议郝誉阁下可以开一场yin趴放松,有的更解开扣子表示自己愿意为科学献身怀上郝誉的虫蛋。

郝誉统一让他们滚。

他从疗养别墅转移到一所废弃军雄养育中心疗伤。行驶中的医疗组顺利缝合上郝誉全身伤口,他们全程没给郝誉上麻药,硬生生用光子刀割下烧焦的肉。郝誉感觉自己被手术刀重新烤了一遍。

“我想去晒太阳。”

“阁下。我们把伊瑟尔找过来。”研究员们异口同声道:“实在不行,你看看亚岱尔。”

郝誉蛄蛹蛄蛹缩回到被子里。

“不要。”

“亚岱尔到底哪里不如伊瑟尔?”研究员们继续说道:“亚岱尔都算阁下您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亚岱尔冲出来您现在就是一团碳。”

郝誉懒得和这群混账说话。他不吃饭,拒绝和研究员们说话。最开始研究员们还会动一动郝誉过长的蝎尾,被雄虫抽成陀螺后,他们老老实实把亚岱尔找过来,虚心请教。

“郝誉阁下看上去很想草雌虫。”研究员们道:“已经在调回伊瑟尔了。白宣良和白岁安还要晚点回来。亚岱尔,你先想想办法。”

亚岱尔能有什么办法。

他上前,扯扯那一团被子。郝誉从中露出一点尾巴尖,轻轻甩在亚岱尔手背上,“不要烦我。”

“阁下。”

“我要晒太阳。”

亚岱尔耐心解释道:“您说过,守财奴的化身就是太阳。”

“我不管。”军雄闹脾气,谁也关不住,“大不了再打一回。”

郝誉从高空下来时,全身没几块好肉,在高温炙烤前高墙中的寄生体将他咬成坑坑洼洼的样子。研究员和医疗组用上最好的药和医疗手段,郝誉也得静养三个月。

雄虫的恢复力本就不如雌虫好。

成为军雄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为什么要晒太阳呢?”

郝誉开始瞎说,“为了监督寄生体。还有,我不喜欢这里的湿度,晒太阳会好一点。身体也会暖和。”

亚岱尔不太理解这种说法,他看出郝誉在胡编乱造。面对不听话的军雄,他恢复到有些刻板和冷酷的姿态,同郝誉讲道理,“请您不要随意轻视自己的生命。”

郝誉嗖嗖缩起蝎尾,卷起被子,咕咚咕咚滚到窗户下面,依靠那点热乎乎的太阳生存。他从小到大一直很任性,虽然也有可靠的时候,但本质上还是个爱惹事的臭屁幼崽。

“我生气了。”亚岱尔听到郝誉在被子里嘀咕。

他走近,雄虫的精神力猛地张开,形成一个气呼呼的球状,将所有窥视者弹开。

如此,该怎么办呢?

“您应该好好养病。”

郝誉一言不发,他靠着墙壁,热气不断从被褥中冒出来,在阳光下形成烟状形态。他自己却像冷极了那般,瑟瑟发抖,直至太阳下山都没有抬起头。

亚岱尔根本不敢通知对方“白岁安遭遇不测”。

他短暂和自己的双生哥哥见面,凭借双生子的优势,亚岱尔们比手画脚简单了解了会议内容。亚岱尔罕见地懊恼自己白日对郝誉的说法。

“我能怎么办。他不肯接受我。”亚岱尔询问哥哥,片刻后,他意识到哥哥的哑药还在发挥作用。

楠.亚岱尔便自说自话起来,“趁他还没有想起两个孩子时,得让他心情好一点,最少吃点东西。”

桑.亚岱尔在边上翻白眼。

【你把他想得太脆弱了。】桑.亚岱尔笔画手,配合精神触角努力传达意思,【郝怿和郝誉可是亲兄弟。】

*

世界上一切兄姐都拥有“提前得知弟弟妹妹”降临的预备铃。

无论是从自己的双亲那知道,还是自己察觉出来,他们都比新生命更早预知到自己身上多了一种责任、枷锁、不安或者更多复杂的情绪。

相反,年龄小的一方最早并无法意识到“兄弟姐妹”的概念。

他们将拥有一个比我大的兄弟/姐妹视作理所当然,直至利益与比较慢慢滋生出各种念想。

一张通铺,一床薄被子。

郝誉慢慢从月光下钻出来。他不是时刻要最好的娇嫩雄虫,他相信基因库将自己藏在这里有他们的道理。他只是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生命体后,撕开无菌贴,沿着白亮的墙壁,打量自己大面积烧伤的皮肤。

尚未结痂的粉色身体组织。

清洗消毒后残留的紫褐色。

还有洼地一般凹凸不平的边缘。

这种状态,做也做不起来。郝誉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对着空无一物的白墙,他想自己这般容貌还会被白宣良等认为是哥哥吗?

应当是不会。

不,也许还会。

郝誉无端感觉到一点烦躁。他用手抚摸脸颊,透过透明玻璃,试图看清那张脸下另外一个存在的轮廓:他和他哥哥同雌同雄,他甚至是哥哥辛辛苦苦孵化出来,五官无限接近哥哥,例如他的眉骨,他的哥哥。

郝誉摸到了一层黏糊糊的脓液。

他放下手,觉得白天就不该喊出那两个年长雌虫的名号——例如伊瑟尔,郝誉觉得对方会大声嘲笑自己这张脸;而白哥,只要白宣良露出半分胆怯,郝誉便强烈不安起来。

哥哥正从他身上剥离出来。

他不想要这两个与哥哥亲密过的雌虫证明这一点。

“不。”郝誉又自顾自地否认这一点,“没什么好害怕。我和我哥哥流着一样的血。”他嘀咕好几句类似的话,脚步远离窗户,站定在黑暗中,继续说道:“容貌并不是我们最相似的。”

郝誉又折返回来。

“我毕竟是雄虫……唉。谁也不希望自己长得丑八怪吧。”郝誉几乎要狂奔到窗户上。他目光与镜面反光对视,仿佛黑漆漆的炮管顶在脑门,郝誉又一次折返到黑暗中,不安将自己蜷缩起来。

“守财奴。”这一次,他开始咒骂自己永远的敌人,“你永远不得好死,我要偷光你所有财宝。我要你永远做一个穷光蛋。”

他毁容了。

郝誉确信这一点。

他看着镜子里一点模糊的肉团,不敢从上面认领哥哥的半分相似之处。因为哥哥的疾病与军雄的职业特殊性,郝誉十分自恋,他不爱穿衣服,却会很仔细照顾自己的容貌,每次路过镜子,都要臭屁昂起头。

过去,他将自己的脸当做一种兄弟血脉之间的关联,一种永远剥离不开的想念,甚至是链接更亲密关系的便捷手段。

白宣良与他好,并不是爱他,而是看中他身上哥哥的影子。

伊瑟尔初见对他趾高气昂,也并非真的蔑视,而是误以为他与哥哥是一类雄虫。

乃至芋芋……

郝誉抓住稻草般,大口呼吸起来。

是了。哪怕白宣良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哪怕伊瑟尔不再在他身上追寻哥哥的踪迹,哪怕这些过去的雌虫都不将他视作哥哥在俗世里最好的代替品。可哥哥留下的最宝贵的存在——白岁安,哥哥的芋芋,世界上与他有亲密血缘关系的孩子。

“我会不会吓到他。”郝誉自顾自想道:他之前将我认作哥哥,健康时期的哥哥。我也喜欢芋芋这么认为,我与哥哥没什么真正的区别,他是哥哥的孩子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是我的孩子。

他渴望一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孩子。

但没有也没关系,他可以继承哥哥的雌君,继承哥哥的孩子。

他完全可以继承哥哥的家。

那些财产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最珍贵的永远是相依为命的家人。郝誉绝望想道:该死的寄生体,该死的,一切都是该死的。他太贪心,在藏宝库待久了,浑身都是守财奴那股吝啬气,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

应该放手的。

郝誉自我反思。他躺在废弃的养育中心中,某种残留的影像出现在心口,他闻到孩子气的汗水味,一种穿湿的天然纺织物气息,然后是一点淡淡的鲜血味和鸡蛋壳的臭味。郝誉所躺着的软垫过去曾有数百个小雄虫踩过,他们在老师的协助下翻过训练墙,尝试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

“不用担心。”年长军雄会在下面高举双手,可靠地鼓励着:“老师会在下面接住你们。”

刚来不久的郝誉坐在高墙上看着,他不是有翅种,蝎尾不断挠抓板墙,将上面勾出一条条灰线。

年长军雄们在下面一个劲的鼓励,“不用怕。老师会抓牢你的。”

小郝誉脚指头都抓住板墙,他强行睁开眼,从高处往下看。高高的板墙下汇聚无数他认识或不认识的雄虫雌虫,郝誉数出优卡的脸、亚萨的脸、九一的脸、格桑的脸、萨齐的脸、1317的脸。他面前飞快闪过这些伙伴们咽气前、濒死前、出征前、还活着的脸。

恐惧让他松开手,带着对长辈们的信任高高坠落。

风吹起郝誉额前全部碎发,但只有不到零点几秒,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接着摔在软垫上,蝎尾缠在身体上轱辘轱辘转好几圈。

答应会接住郝誉的年长军雄缓缓收回手。

他没有接住郝誉。

“郝誉,你还是太优柔寡断了。你该学学九一。”军雄道:“永远不要把‘放手’的权利交给其他人。”

为了活下来,你必须学会放手。

学会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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