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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3905 2024-05-17 11:41:20

就在外部开始挖掘,内部开始自查时,雄虫罗狄蒂死于他家族隶属的图书馆自习室。他的脑袋被斩断带走,身体均有被啃食的痕迹。

非常明显的寄生体做案手段。

非常明显的针对郝誉的报复行为。

所幸寄生体没有带走罗狄蒂撰写的各种资料。军雌们将其带回来后,发现郝誉描述过的“墙壁”,及郝誉亲手绘制的“墙壁”简略图——在郝誉的口述中,那是一座深埋在地下的不知名墙壁,墙壁光滑无瑕,因而可以无限制传播声音。

但因往下是黑暗、永不停歇的吵杂声音。

高敏感的雄虫很难深入其中。

郝誉及各类军雄从没有尝试深入地底,看看墙壁下到底有什么。他们只当这是个自然的二十米峡谷,从上方轻轻走过,即可。

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寄生体会将它连根拔起,充当标杆,狠狠砸向地面。

原因居然是郝誉随口与罗狄蒂提起,要去藏宝库里听过去同伴们留下的声音——“同时,寄生体杀死了郝誉阁下的侄子。”

“纠正一下,还没死。”

“那也救不活。”基因库代表残忍道:“这种基因的雌虫,要不是害怕郝誉阁下崩溃,根本不会抢救到这个地步。”

“伊瑟尔呢?”军部代表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不是有郝誉的孩子吗?”

郝誉其实很看重亲缘,在很多心理评估中他属于恋爱谈不明白,亲密关系乱七八糟的那种人际小白痴。

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绑住他,稳定他的心理状态:

亲缘。

郝誉由哥哥郝怿养大,家庭氛围相对和谐,郝誉比其他小雄虫更多感受过团圆与爱。他在幼崽时期就对离别十分抗拒,就连他的初恋攻略郝誉也花费十几年,才将两人的关系细水长流到床上。

军部本计划让郝誉和四个雌虫同床共枕,亲缘+性缘努力让郝誉心态恢复。后续觉得不太对劲,往里面塞了军雌亚岱尔。

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凑合个孩子先稳定住郝誉。

基因库代表先是想想伊瑟尔是谁,答道:“那个雌奴?我们刨开他的肚子,里面根本没有蛋。他用能力把我们骗了。”

“这样啊。”军部询问道:“他们家有没有其他未成年孩子。最好和他、他哥哥长得像的那种。”

基因库拥有全虫族的基因资料,轻而易举调取郝誉全家相关血缘的孩子。作为克洛普家最小的幼崽,郝誉没有弟弟,倒是有很多侄子及表亲。基因库一一对照过去,摇摇头,“他没有雄虫侄子。”

言下之意,没有多少幼崽与郝誉、郝怿相似。

雌虫们生育出的孩子大多像他们自己。

基因库再次把主意打到修克头上,“郝怿孵化的那个孩子,怎么样?让他和郝誉睡觉,他可以很快怀孕。”

“不可以。”坐在边边角角的雄虫协会代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同时,他也是蝎族长老会的预备人选之一,他说话时桑.亚岱尔站在他身后,显得格外不甘心。

明显,这就是亚岱尔家第一顺位的雄虫继承者。

他打断基因库没有下限的提议,“比起谈论生育、心理。你们不应该更关心郝誉阁下能否逃脱出来吗?”

“高墙总要拆除。”军部也有自己的看法,“郝誉已经引起守财奴的愤怒——在这之前,你们见到圈养派的将军们出手吗?”

寄生体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主战的那派视虫族为猎物,美名“围猎派”;主和的那派视虫族为豢养的肉食,称呼为“圈养派”。

虫族上下历年都在和围猎派那几位博弈。

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圈养派系的将军亲自造访,对单独一位军雄发动致命攻击。

“郝誉很重要。”基因库严肃道:“我们会让他活着。”

“哪怕心理崩溃?”雄虫协会代表询问道:“你们要彻底将他变成一个战争机器,又为什么要把那四个雌虫送到他身边……还是说,这正是计划的一环?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真的传达郝怿阁下的遗嘱。”

这也是蝎族雄虫协会和长老会预备成员千里迢迢赶来询问的事。

“诸位,太过分了。”

桑.亚岱尔攥紧手。他想要说话,可第一顺位继承者允许他入场的条件之一就是喝下暂时性的哑药。

他无法言语,只能听着这可怕的因果。

“遗产法在我们面前不生效。”军部更换一个通俗说法,“协会保护雄虫,而我们是为了整个虫族的至高利益。想想吧,郝誉如果能摸透藏宝库的全貌,我们每年可以救出多少被圈养派拐走的雄虫和蛋?”

“我们少牺牲多少战士?”

“我们可以夺回多少资源?解放多少被圈养派洗脑的雄虫和雌虫?”

“为了更多虫族的集体利益,郝誉、郝怿早已做出抉择,我们都不可能停下。”军部道:“你也看到,将军级不是我们的武器可以挑战的极限。就连温九一,他打败将军级寄生体付出了多少?他现在都在为抑制寄生体死而复生努力。郝誉的朋友将生命、时间、一辈子的幸福都投入进去。郝誉也必然走上这样的道路。”

黑暗中。

郝誉停止挣扎,他蜷缩身体,用蝎尾圈住温暖。太阳最多带来一点晦涩的照明,寒冷不断入侵郝誉的身体,叫他全身感官都不断下降,最终只保留一处。

听觉。

视觉里一片漆黑,触感随淡淡的刺痛不断麻木,冷空气钻入鼻子一切味道也在冷意下消解,唯有无数盘旋的亡魂们的声音反复撞击墙壁,按照一定频率撞在耳膜上。

郝誉在其中寻找记忆里的声音。

“这有道裂缝。喂——哈哈我们飞过去吧。大家都是有翅种。”

不是。

“啦啦啦~啦啦啦~回声好慢。要不要丢一个石头下去看看?到底有多深?”

不是。

“*&……%##……*&……%¥#@”

不是。

“天气真好。我们在这里停下来,吃个饭吧。”

统统不是!统统不是!

他的声音,他的初恋声音,他同伴们的声音到底在哪里?郝誉努力寻找,他的精神力从他大脑中抽出枝丫,宛若一点黑金色烟雾,舒展开嫩芽,张开翅膀,在无声的啼哭后,冲入盘旋的声音的鸟群。

那是回忆。

也是支撑郝誉活下去为数不多的浪漫。

会议室。

军部拿出一份无可争议的资料,附带视频证明。他们支起解密锁,颗粒纷纷汇聚在光线中,构筑出一张床一具包裹裹尸布的尸体。随光线外粗重的军雌询问声,尸体缓缓抬起手,被褥滑落露出他枯槁的脸。

两颊瘦削,眼眶突出,双眼无光,嘴唇因无法吸收营养显得薄且长。可就在这种极端的病容中,在场所有人都能轻易猜到他的身份。

太像了。

哪怕病到这种程度,兄弟之间还是有眉宇与细节上的相似。

“郝怿阁下。您快死了。”军部冷冰冰地说道:“很抱歉。我们是来做一件对您来说很残忍的事情:这是一份特殊的遗嘱,会在特殊时分启动。考虑您的身体状况,需要我们帮您解读吗?”

医生为郝怿打上营养剂,这种短期药物能让雄虫回光返照片刻,从长期看反而有害。但特殊时期,没有办法了。

“郝誉阁下很想念您。”军部代表道:“他申请看望您。”

“不——”郝怿低低地说道:“别让他过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郝誉阁下看到您这样一定会伤心。”军部道:“但恕我多言,您快要去世了。您去世,郝誉阁下会更伤心,甚至失去工作和生活的动力。”他们慢条斯理和郝怿介绍第二期任务后的惨状。

他们讲到那位1317死亡,郝誉期盼的虫蛋被寄生。

他们讲到郝誉全部队友死亡,他绝望地在藏宝库求生,讲他久违燃起的爱火再次熄灭。

他们讲郝誉的痛苦。

“你们在诱导他。”雄虫协会代表抗议道。他边说边按住身后桑.亚岱尔的肩膀,用眼神抑制对方的怒火,“雌虫们,你们的良心呢?”

“你们在诱导我。”病床上的郝怿擦拭眼泪,对镜头道:“协会知道吗?”

军部道:“这是最高机密。郝怿阁下,我们必须告诉你,你手中的文件在你生前不会起效。他只作用于某种极端情况,您请看看吧。”

雄虫翻开了文件。

同时,会议室里所有代表都拿到了郝怿签署的文件复印件。

他们翻开了文件。

“我们希望郝誉在第三期任务开始前留下孩子。为此,我们将开始给他塞很多雌虫,很多。”军部代表重重咬字强调道:“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组建家庭可能会稳定郝誉阁下的情绪。万一没有效果,我们会启用您手中这份文件。”

《引导计划》

桑.亚岱尔接过这份文件。

他听到屏幕里,雄虫用虚弱的声音提到自己的名字。一瞬间,他错觉郝怿正在对自己说话。

“……桑.亚岱尔有把我的梦告诉你们吗?”

“您难道梦到这一幕吗?”

“不。不是这一幕。”郝怿躺在枕头上,药效正在失效。医生重新给他补一针,让他维持力气,“是太阳。太阳……巨大的太阳。誉誉和一个雌虫……”

他逐渐陷入呓语的状态。

军部代表提前支开白宣良和白岁安,此时伊瑟尔还没有被赎出来。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等待郝怿缓过神。

“不用着急。您可以慢慢说,那个雌虫怎么了?”

“我见过那个雌虫。”郝怿模糊不清,他竭力思考那个雌虫到底是谁。他听到军部想要郝誉留下子嗣,他便想起那个久远的梦,他在白陶盘上绘制过的巨大彩色太阳、拖着长长蝎尾的弟弟、一个美丽的雌虫与蛋状物体。

精神力引导他记住这个梦。

他看见桑.亚岱尔,一瞬间,郝怿后知后觉察觉到桑.亚岱尔也是个美丽的雄虫——他夸赞桑.亚岱尔的容貌,询问他身边的雌虫——很快,郝怿又将这种小事忘记。但他猜想桑.亚岱尔知晓这个梦境,解梦师与他手指相触的瞬间,他们完成雄虫与雄虫之间的精神交互。

“桑.亚岱尔。是与桑.亚岱尔有关的雌虫。”郝怿模糊道:“也与我有关。”

他的精神状态好起来了,两针下去后,坐起来听军部解释文件《引导》是什么?在他死后会起到什么作用,又是如何帮助他的弟弟。

“第一部 分是组建家庭。”军部对郝怿道:“我必须告知您,和军雄待在一起会有风险。您在这份文件上填下的每一个名字,都可能遭到寄生体的报复。”

郝怿长久地看着这份文件。

他请求医生给他再打一针,在医生面露难色后,他再次要求,语气变得强烈。而在针管扎入血脉后,郝怿握紧了手上的笔,写下了自己雌君的名字。

“誉誉不会排斥他。”郝怿对军部道:“小时候,誉誉排斥其他雌虫,也不会排斥宣良。”

然后,他放下笔。

不再往上添加名字。

“您的雌君会和您的弟弟睡觉。没关系吗?”

“没关系。”郝怿道:“不用管我。谈谈《引导计划》。”

五针下去,郝怿精神好多了。面对自己的死亡和弟弟的未来,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果断与决绝。

郝誉也终于在漫长的黑暗中,捕捉到回忆。

“队长——队长——”

他听到死去的同伴们喊着自己,碰撞中残留下的声音纹路,带上嘶嘶的扭曲与损坏效果。

很快,声音摔在地上,破碎与扭曲随传递的距离不断扩散,直至音色完全变形,失去留存的意义。

郝誉站起来。

他睁开眼,注视着太阳,无声地明白藏宝库摧毁他生命中一切美好的存在,一切最值得怀念的浪漫。未来,他踏上藏宝库的土地,留下来的只会有杀戮,也只有杀戮。

“啊。好想……”郝誉什么都听不到了,周遭异常喧嚣,喧嚣到成为平静的白噪音。

他自然什么也听不到,任由心底那个绝望的声音流淌出来。

“好想死啊。”

没有什么意义了。

探索藏宝库对他自己,没有什么盼望了。

“可是。还有任务。还有芋芋,白哥,还有修克……伊瑟尔,算了。就当有个孩子吧。”郝誉嘴唇嚅动,没有发出声音。随着一个一个名字报出来,他挣扎着走到墙壁,双手攀附在上面,脚掌发力,蹬上去。

——是的。

——外面,有芋芋、白哥、修克、欠揍的伊瑟尔。

——还有等着与自己合作的亚岱尔。

“不能死。”郝誉用力一甩蝎尾,绳镖甩出钉住墙壁,破空声刺穿回音,郝誉不断穿梭在两面墙壁之间。他极快往上前进,在三十千米处看到寄生体留给他的第二道礼物。

密密麻麻攀附在墙壁上的寄生体。

他们全部是寄宿在有翅种雌虫的身体中,随着郝誉的到来露出切掉前半段的脸,无声无脸。

郝誉将绳镖镖头钉在墙上,直起身站稳。

长而黝黑的隧道,放眼望去,无数双翅膀立起,圆形太阳切割成线状。

被寄生的受害者们还存有意识,他们在此刻被寄生体激活,绝望呼叫着雌父雄父或伴侣孩子的名字,万千滴鲜血从他们脸上掉落,汇聚成血雨,淅淅沥沥浸透郝誉。

“我听到了。”

郝誉面无表情。他并非有翅种,不坠落全靠腰上的绳镖弹性,他蝎尾刺穿两个雌虫咽喉,绳镖洞穿十数双翅膀,又在抽出的时刻,蝎尾勾出绳镖,快速踩着降落的尸体们前行。

“我会让你们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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