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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小土豆咸饭 3126 2024-05-17 11:41:20

大部分军雄没啥现金。

他们最宝贵的遗产是军功和积分。而这两样东西恰恰是无法转入后代账户的,军部通常会按照军雄生前的意志、军雄亲属的现实状况,转换成一部分实物和现金。

郝誉给白宣良父子一点,给修克一点,剩下全部给自己许久未见的雄父。

他猜测虫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懒得回去再修改遗嘱。

反倒是亚萨也立了一份遗嘱,将他所有的财产留给雅格,碎碎念改高数题,用脚踹郝誉屁股,“你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不知道。别问我。”

“雌虫全部送走就好了。”亚萨瘪瘪嘴,“这么简单的事情,磨磨唧唧大半天。”

郝誉觉得亚萨不懂自己。他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短暂的温情生活后,现实掀起的巨浪一把拍死他自己。摇晃不平的浪水中,郝誉看见自己沉溺下去的样子,仰起头露出水面,空气又将他呛得连连咳嗽。

他并不责怪孩子、白哥觊觎自己的财产。

“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郝誉道:“我原本的遗产继承者是哥哥。哥哥死了,给雄父,还是给他们都无所谓了。”

“谁都会死。”亚萨旧事重提,“不如和我一样,在养育中心收一个徒弟。”

郝誉怪叫起来,“我哪有这种运气。”

亚萨懒得理郝誉。他粗暴抓起自己的蠢徒弟,一并出门做巡逻任务,顺带去搞点酒水尝尝鲜。

徒留郝誉在亚萨的疗养别墅里发呆。

他再次双手交叉抱在胸腔,手背上的装甲武器匣贴着肌肤,想着未来。

“郝誉阁下。”军雌亚岱尔推开门,说道:“听说您已经立下遗嘱。”

“嗯。”郝誉无所谓,“一点小东西。不值钱。”

他伸出手,接过军雌亚岱尔递上来的文件,里面是雄虫桑.亚岱尔透露的消息:伊瑟尔的异化能力确实与激素相关,甚至可以伪造类似精神力的波长,在短时间内骗过雄虫。

桑.亚岱尔就曾傻乎乎认为伊瑟尔怀上郝怿的孩子,大把资源塞给对方家族。

郝誉简单看了下。基因库和监狱那边并不会深入登记能力的使用方式,只出局伊瑟尔入狱时登记的能力认证。

“真浪费。”郝誉惋惜道:“伊瑟尔.南这个能力运用好,相当有趣,能攻能守。他的家族没有为他规划能力使用图景?”

现实就是没有。

郝誉站在一个导师的角度,客观评价道:“如果修克是这个能力。军部会很高兴。他们会给修克找最好的能力规划师。”

“吃饭吗?”军雌亚岱尔询问道:“郝誉阁下,您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

“我喝空气喝饱了。”郝誉用枕头挡住下半身,懒洋洋赶人,“亚岱尔,修克是你的侄子。你出任务前要不要留点东西给他。”

军雌亚岱尔摇摇头。

郝誉装作伤心的样子,啜泣道:“好残忍。万一我们死在藏宝库里,世界上都没有记住我们的恩惠。”

“阁下。遗产可不是恩惠。”

“是孽债。”郝誉道:“哎呀。忽然肚子咕咕叫。亚岱尔,我给你做烧烤吧。”

郝誉用十分钟给军雌亚岱尔展现“碳化烧烤能力”,被军雌无情赶出厨房。哪怕郝誉连连嗷嗷乱叫,表示是一时失误。军雌亚岱尔也没有半步动摇。

“阁下。”军雌亚岱尔道:“您心情很差。”

郝誉闭嘴。

军雌亚岱尔往烧烤上放蘸料,询问口味般说道:“您要哭一下吗?”

*

修克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午睡。

他下午还有训练,晚上还要刷题,精力不足根本没办法完成。可他闭上眼全是白岁安那张平静到失去哀怨的脸、后背冷冰冰的墙壁。墙后,是叔叔郝誉对白宣良叔叔说的话。

【修克是我的继承者。】

我是郝誉叔叔的继承者。

白岁安被放弃了吗?修克内心卑劣又欢喜,他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对。可谁叫白岁安天赋不足,能力不足呢?不。其实不应该这么想。修克扯起被子盖住脑袋,他想自己并不是为了抢夺郝誉叔叔财产而来的。

他最开始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

他……并没有要求那么多。

修克拉开被子,穿上鞋子。他在房间踱步,蝎尾扫得地板发亮,数次到门口又退缩回来。

“应该去告诉雌父。”修克嘀咕道:“可是,白岁安一定很伤心。我是不是应该去解释一下。”

他拿不定注意,眼前闪过白岁安没有表情的脸,浑身哆嗦起来。

“他看起来不太对劲。”修克还是做出决策。他认定自己和雌父有了未来保障,虽这一刻找白宣良和白岁安有点炫耀的滋味。但修克觉得自己要尝试下修复和白岁安的关系。

他和白岁安已分出胜负。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好都会让郝誉叔叔伤心。

“我是郝誉叔叔的继承者。白岁安是郝誉叔叔的亲侄子。”修克琢磨起等会儿的话术。他觉得白岁安气疯的话,自己站着给对方暴揍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重要考试差不多都结束了。

修克只剩下两所保底院校的考试,参不参加都可以。

“白岁安?”修克轻轻敲响门。发现门没有合上后,他趴在门上撅着往里看。白岁安拆开腿上的伤口,用镊子将凝固的药液撕开,往创贴里刷上数层药液,崽覆盖到伤口上。

空气里全是厚厚的药味。

“进来。”白岁安道:“你现在开心了吧。”

修克脸涨红了,他推开门手足无措,原本准备好的辞藻全部失效,“我。不是。那个。”

“小叔不知道我报了深空机甲专业。”白岁安道:“今天出成绩了。我没考上。你现在开心了吧。”

修克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

他拿了那场考试的头名,考试后还有亲生雄父送的深空机甲,却一点都不开心,在白岁安面前甚至略显得卑微,“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来做什么?”白岁安放下受伤的腿,讥讽道:“特地看看我练习绳镖留下的伤。”

修克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来做什么。”白岁安继续假设,“嘲笑我雌父不能生吗?”

修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发觉自己无论多少次都说不过白岁安,思绪还被对方牵着走,一个劲辩解,“白岁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干嘛总把我想得这么坏。”

“你们父子都坏透了。”白岁安大叫起来,抄起枕头砸向修克。他稚子般发脾气,修克反而好受些。

他用手臂挡住丢来的软枕头。

白岁安道:“我永远讨厌你。”

在绝对的天赋和实力面前,努力显得那么渺小。

在可预见的利益和实力面前,血脉显得那么不值钱。

不论郝誉是否要教给白岁安这些道理。白岁安都明白了——弱小就是罪过。他宁可自己真的攀上小叔,在小叔身上汲取稀少的独宠和爱意,他迫切想要得到“实质的爱”。

“现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白岁安诅咒道:“你开心了吧。在你这种天才面前,什么伎俩都没用。”

修克古怪地心情好起来。

他顶着被揍的风险上前,“白岁安。其实你并不差。”

白岁安揪住修克,正正当给他一拳,推搡着将修克赶出去,“滚。”

房间的门关上了,锁上了。修克听到白岁安喘气坐在地上,他拍着大门,脑子乱糟糟,心情卑劣大笑——这是不对的,可作为子辈中的胜利者,修克还是无法克制地欢喜起来。他开始说一些浑话,“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害怕。”

白岁安拉开门,扑上前,坐在修克身上,按住他的头发和脸打。

“谁要你照顾!谁要你照顾!”白岁安恨恨道:“滚。别在这里恶心我。”

他注定做不成小叔的继承者。

天赋,是他与修克之间巨大的门槛。这门槛哪怕郝誉后期主动将金银财宝交给白岁安都难以填补。

——不是蝎族,不像雄父,也不像小叔。

——大脑没有开发的潜能,在绳镖训练上远不如修克。

最后,似乎真的只有按照小叔规划好的路径往前走,成为一个指挥官或技术员。白岁安赶跑修克,脑子乱糟糟,他还是坐在地上,口里却背起另外两门功课。

后天他要连考三场,参加“地面指挥官培养计划”和“测量技术员”的二试。

郝誉答应送他,临到头誓言了。

“对不起,芋芋。大学城外有点不对劲。”郝誉颇不好意思和孩子道歉,“我必须去一趟。”

白岁安理解。他笑着和郝誉说,“小叔,大学城我很熟了。不会走丢。”

“好吧。”郝誉也不想麻烦亚岱尔帮自己带孩子。况且那日和白宣良说开后,郝誉心闷闷,不好面对白宣良,什么事情都让亚岱尔做个传话筒。

他情愿让亚岱尔在家里看着白宣良和伊瑟尔,自己出去送白岁安上考场。

“有什么事情记得打官方通讯。”郝誉叮嘱道:“考完我就来接你。”

“嗯。”

考试要收缴所有通讯工具。

白岁安摘下手环、身上一切可以与外界通讯的道具,放在监考柜中,走入考位。蓝色防窥屏升起,桌面升起模拟沙盘与战力投影,白岁安和过去数场考试一样点击、瞳孔认证、面容认证,确定自己的名字。

【郝陶德】

白岁安提起笔,和先前所有考试一样签下这个具有法律效益的名字。不论他在现实生活中被人如何叫做“白岁安”,但他法律意义上的名字就是“郝陶德”。

过去期盼成年由自己决定自己的名字的白岁安,忽然觉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他既是“郝陶德”又是“白岁安”。

考场滋滋传来电流声,开考倒计时里,一个声音念起考场规则,督促考生们确认身份信息。

白岁安落下笔,在电子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先前所有考试一样拉长了最后一笔,收尾。

屏幕忽得闪烁两下,长长的名字忽然蠕动起来。白岁安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一股强烈的刺痛从他腹部传来。

他低头。

电子屏上,“郝陶德”收尾的最后一笔蜷缩回屏幕。鲜血和少数脏器碎片阻碍在投影屏外。

名字,悄无声息在屏幕中。

宛若鱼入水,蛇没草。

屏幕上,“请考生签字确认”的大字不断闪烁,鲜血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原本写有“郝陶德”名字的地方,空白一片。

白岁安张开嘴,试图呼叫考官,大量血污及碎末卡住咽喉。

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学城外。

亚萨捂住自己的脑壳,将唯一的徒弟护在身后。如此,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面对身前的寄生体们了,乳白的脑浆正沿着脸颊,流淌到他的衣衫里。

“雅格。”亚萨道:“蠢货。你还愣着干什么。”

“老师。”

“拿出你恋爱那股莽劲。”亚萨一脚踹在雅格屁股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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