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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尊上,灵植还结算吗 包包祖 5089 2024-07-10 10:31:38

自己都这样放下身段主动提出邀请了,那笨蛋修士却迟迟不给他回应,只是看着他,笑容十分怪异。

这让靳言感到烦躁,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变得更重了,“笑什么?”

“没,没什么。”

林澹觉得有趣,明明是只小猫咪,没有眉毛,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出来猫咪皱着眉头的表情了,他想要抬手揉一揉猫咪的眉心,放在身侧的手往边上挪了挪,最终将内心的冲动克制住了,只是手掌外侧轻轻贴住猫咪爪子上的绒毛。

白猫将身旁笨蛋修士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脸色变得更冷了,

“你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林澹突然被训斥了,懵懵地将自己贴住猫爪的手掌收回来,脊背挺直了些,抬头看向猫咪那一双湛蓝的眼,

“听到了啊。”

林澹正想要开口再说什么,白猫这时用灵力从自己脖颈上蓬松柔软的毛发里取出一枚储物钉,又从那储物钉中拿出一块方形玉牌,塞到林澹手中去。

林澹垂眼看向掌心的白色玉牌,见上面刻着四个金字——出入无忌。

林澹认得这玉牌,这是寒玉门的通行令牌。

他捏住玉牌,犹豫着开口,“我——”

“——澹子!”

刚讲出一个字,忽然听到背后树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吓得林澹脸色突变,什么也顾不得了,伸出手臂,抱起猫咪,不由分说抄在腋下,从树上跳下去,闷头就跑。

白猫浑身僵硬,懵懵地看着前方,任由那笨蛋修士用壮硕的手臂将他夹在腋下往前跑。

“澹子!别跑了,我看到你了!”

张远在背后气喘吁吁地喊着,见对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决定用“苦肉计”,

“澹子,我腿脚不好,你再不停下来,我脚踝恐怕撑不住了——哎哟!”

果然,听到张远的话,林澹立即停下脚步,不跑了。

林澹知道张远自从第一次见面时被灵兽咬伤了腿,之后就落下病根,一直有点瘸。此时听到对方痛叫出声,哪怕再如何不想和对方见面,林澹也实在没办法狠心继续往前跑了。

张远就知道林澹会心软,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老实木讷的性格,这年轻人也不可能只留下一封书信就走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带走。

张远种了一辈子地,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知道林澹去意已决,没打算留他,这么急着连夜赶过来,是因为对方留在他这里的那件宝贝。

“澹子,你要走,张大哥不拦着你,只是,你落下一样很贵重的宝贝在我这里……”

张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林澹面前去,摊开手掌,将掌心的一个精致的储物盒送到林澹面前,颤巍巍地将盖子打开了。

白猫被林澹夹在腋下,在最近的位子,将那储物盒里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接着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直冲脑门——

这笨蛋修士!又把本座的冷月寒玉石丢出去了!

如果不是张远还站在面前,他不好暴露身份,靳言恨不能现在就一剑斩了这笨蛋修士!

白猫愤怒地抬起手,露出锋利的指甲——

欻!

“嘶……”

林澹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垂眼看去,就看到三道血印子。

“……咪咪?”

他看向怀里的猫,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对方了。

猫咪身体一扭,从林澹手臂中挣脱出来,飞身跳到树上去。

林澹想去追猫,可这边还在和张远聊着,脱不开身,而且他是知道咪咪的速度的,对方想走,他无论如何追不上的。

所以林澹只能暂时将心思压下去,重新看向张远,

“张大哥,这石头,不是落下的,是想送给你,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林澹至今仍旧不知道这黑黢黢的圆石头究竟有什么用,只是之前他去那药田田庄求职的时候,庄主看到这石头,立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担保金也不要了,所以林澹猜想,这石头应当是挺值钱的。

林澹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仙子给的那颗护盾球和已经用完的香氛球,就只有这块石头还算拿得出手了。

可听闻林澹的话,张远却是面色一白,惊慌失措地将那玉石往林澹怀里塞,

“澹子,你这样可折煞我了!你知不知道这石头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啊?

“这宝贝,你就是借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收啊!”

林澹一听,蒙了,“这石头,暗藏了什么玄机吗?”

张远一听,越发震惊了,“这……你……你竟然连这冷月寒玉石都不知道?你还是北斗大陆的修士吗?”

“冷月寒玉石?”

林澹没想到这么一块看着平平无奇的石头,竟然有个这么完整的名字。

“这石头可是那位孤月……”

张远刚吐出两个字,忽而像是被那个名字烫到嘴,不敢继续讲下去了。

他总觉得背后仿佛有一道视线射过来,冰冷刺骨,吓得他一哆嗦,缩着脖子,紧张地朝左右望了望。

张远突然意识到,之前那地主说的林大壮得罪了某位大佬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事情比他想得严重得多——

这石头只有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孤月真君挑中的修士,才有资格拿。可林大壮这样没有背景又境界低微的修士,怎么可能被那位孤月真君看上呢?

那只能是大壮不知什么缘故,拿了其他人的冷月寒玉石,这才闯下大祸。

想到这里,张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顷刻间冒出来,他凑到林澹面前去,压低声音说:

“澹子,这宝贝,不管你是从谁那里弄来的,听大哥一句劝,务必把东西原封不动给人还回去!这玉石,断然不是你我二人这个境界的,能碰的!”

看着张远慌张离开的背影,林澹陷入迷茫。

这玉石,背后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看来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打听打听,这冷月寒玉石到底是什么。

就是他现在没着没落的,要打听都不知道该找谁问去。

而这时,站在林澹面前树梢上的白猫,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听完,先愣怔片刻,接着在心中狂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知道这修士笨,却不知道他竟然笨到连本座的冷月寒玉石也不认得!

——难怪本座将玉石交给他,他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难怪本座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迟迟不来寒玉宫找本座。

——原来,他竟根本不知这玉石背后的含义!

林澹正懵懵地看着张远离开的方向,视线忽然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挡住了。

“咪咪!”

白猫仿佛有某种魔力,每次出现在林澹面前,都能在第一时间帮他将脸上的阴霾祛除,将唇角提起。

林澹在白猫面前蹲下来,正想抬手去抱,白猫这时抬起爪子,肉垫压在他手上,阻止他的僭越行为,又从储物钉中取出一块玉佩,交到林澹手中。

林澹将那玉佩握在掌心,正想仔细看时,却见白猫纵身一跃,重新跳上树梢,像是又要离开。

林澹往前追了两步,

“咪咪,你去哪?”

“回寒玉门。”

白猫并未回头,只是在身影消失前,丢下一句:

“看完那告书石,你当知道去哪里寻我。”

林澹怔怔地望着那道白色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许久之后才垂头重新看向掌心的玉佩。

那玉佩感知到林澹的灵力,浮现出一排细小的金字——

[寒玉门告天下书]

这玉佩是个法器,里面记载了寒玉门历年来昭告天下的所有通知书,而且还在不断地实时更新着最新的告示。

看起来很像林澹穿越以前的世界里的那种大企业的官网,定期发布本公司的最新规则和动态。

这法器做得十分巧妙,每一条告示文书下面,都有一个留言池,只要是达到一定级别的修士,都可以在那留言池中匿名评论。

比如最新一条告示,是寒玉门对外宣布了一条新门规——寒玉门将不再承认与门下购置的药田产业毗邻的所有城镇的庇护责任。

在这最新一条告示下面,有匿名账号在问为何会突然发布这样的变更,也有知道一些内幕的账号冷嘲热讽,说自然是有些城主贪心不足蛇吞象,逼得寒玉门出来表态了。

林澹快速拨动着玉佩上按时间顺序显示的那一条条的告示,手指最终在大家讨论得最热门的那一条下面,停下来。

一个关键词,迅速吸引了林澹的注意——冷月寒玉石。

告示上说,这寒玉石只能由寒玉门掌门亲手送出,而且只发放给被掌门亲自挑中的至阳道体的修士。

获得冷月寒玉石的修士,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兑换玉石背后的隐藏价值。若拒绝兑换,可以将玉石转送,若选择兑换,则由修士本人带着玉石前往寒玉宫,跪拜靳掌门,请求开启玉石。

这条告示里面很多信息讲得很隐晦,林澹没有心思细究,因为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第一句话里,“掌门亲手送出”那几个字上。

这……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黢黢的圆石头,竟然只能由寒玉门掌门,那位高高在上的靳真人,亲手送出?!

这样说来,之前他吃了灵矿山的灵植灵兽,后来“断片”的那一晚,根本不是随手从路边捡了这么块石头,而是那位靳掌门给他的?

所以那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曾经和那位靳掌门见过面?

那位掌门不是高居云端,很少离开寒玉宫吗,为什么会找上他这么个没名没姓境界低微的修士?

因为他的至阳道体?

林澹又想到那告示上“掌门亲自挑中”几个字——

怎么挑的?像他每次去菜市场挑猪肋排那样翻翻捡捡,摸摸拍拍,还是……

回想起自己那天醒过来时,衣服不翼而飞,赤|条|条躺在地上的模样……

“啊……”

林澹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人揪住了,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他不自觉伸手往腰腹和大腿根摸了摸,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一个快要被他遗忘的问题,重新从脑海中冒出来,开始猝不及防地攻击他——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寒玉门掌门靳真人才知道答案了。

而林澹回想起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自己在玉石镇东边的那大门前面,仰起脸看到的那一袭白色的衣衫,和斗笠绡纱半遮住的雪白的皮肤,还有红润的唇角勾起的一点弧度……

真的要去那寒玉宫,找那位孤月真君?

去做什么呢?去问问对方为什么会给他这块玉石?

回想到之前在寒玉门,那位大佬站在他面前时,浓重的寒气将周围地面冻出厚重的冰霜的情形,林澹打了个激灵——这是低阶修士对高境界修士的威压的本能畏惧。

那位大佬,是整个北斗大陆修为最高的修士——唯一仅有的渡劫期大佬,半步登仙。

而自己呢?只是个炼气期修士,刚刚踏入修真门槛的最低级的小喽啰。

为什么大佬会挑中他?

总不会……是馋他的身子吧?

想到这里,林澹被自己的念头给逗笑了——别开玩笑了,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靳掌门,为什么要馋他这个低境界糙汉的身子?

就凭他是至阳道体?

这根本说不通。

至阳道体虽然在整片北斗大陆上不算常见,可是,在寒玉门,却一点都不稀奇,遍地都是,单单他之前搬矿的那灵矿山上,就全是跟他差不多体质的,甚至有不少比他境界还高。

而且林澹听闻,那寒玉门的仙山上,随便一个灵植园艺师,都要求必须是至阳道体,同时境界必须在金丹境后期以上。

也就是说,从那仙山上闭着眼睛抓一个园艺师出来,都是和林澹一样体质又比他境界高的修士。

说到那仙山……

林澹从乾坤袋里把之前从仙子的衣摆上咬下来的那片碎布取出来,那碎布里包着几根白色猫毛和一块寒玉门的通行令牌。

他左手托着白布,右手攥着黑玉,垂着眼,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这时,那块告书石上金光一闪——有新的寒玉门的告示被公布出来了。

林澹将那新告示调出来,看清上头的内容,心中有了决断——他将黑玉放进乾坤袋里,将那白布小心翼翼包好,放进胸前衣襟里,轻拍了拍。

然后,他站起身,朝着寒玉门的方向,迈步而去。

.........

寒玉宫,偏殿。

左护法背着长刀,迈着老大爷遛鸟的悠哉步伐,缓缓往殿门口走。

走到一半,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他脚边窜过去,带起一阵寒风,将左护法的衣摆都掀起来,冻得他打了个抖。

左护法脚步一滞,眯起眼,顺着那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别处,正是掌门平时议事的床榻。

略一思忖,左护法很快意识到什么,掀开一层层的白色纱幔,穿过偏殿,凑到床榻边去,笑眯眯看着斜倚在塌上的人,

“尊上,您把分|身收回来了?怎么不继续躲在中原腹地鸡鸣城那小旮旯了?”

靳言没理他,只是掀起眼皮,斜睨过去,心想,自己这左护法,怎么做到每次一开口就这么欠揍的?

左护法感觉到掌门目光中的深意,呵呵笑起来,

“尊上,你要不乐意聊这个,咱们换个话题?”

靳言一抬手,为了让自己少折损几年道行,及时阻止了对方,

“不必,你如果闲得慌,现在就去宫门前那万级玉石长阶下头,将那青龙传送法阵点亮。”

“嗯?为何?”

左护法满脸不解。

靳言眉眼变得冷冽,

“本座要你去布阵,如今还需要讲明理由,才能使得动您的大驾?”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左护法慌忙摆手,打了自己一嘴巴,“错了,错了还不行,不就是布个传送阵的事,嘿,我就不该多嘴问。”

话音未落,左护法已然麻溜地从偏殿消失。

站在那万级玉石长阶最下面一层,看着面前那硕大的玉石雕刻的青龙形状的阵基,左护法心中的疑惑再次冒上来——

这寒玉宫,高耸入云,下面的万级玉石长阶,每一级都有半人高,对于凡人和低境界的修士而言,宛如一道天堑,要爬上去,比登天还难。

因而这寒玉宫修建之初,工匠们便在那万级玉石长阶最下面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分别修建了四个放置传送法阵的石台。

四个石台上又分别由左右护法布置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玉石雕的阵基。最后由掌门亲自往阵基中注入灵力,落成四张传送法阵。

四张法阵传送的位置有所不同——玄武传送阵可抵第四千九百九十九级、朱雀阵可至九百九十九级、白虎阵可到九十九级、而青龙阵,则可以直达寒玉宫正殿门外。

不过,这四张传送阵,落成之后,就成了摆设,和凡人的镇宅石雕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凡是有资格随意出入寒玉宫的修士,境界最低也有元婴境了。

对于这些修士来说,要跨过那万级玉石长阶,就是吹一阵风眨一下眼的功夫,太简单了,没有人会多此一举跑去先点亮个传送法阵,专程把自己送上去——有那个时间,像左护法这个境界的修士,都能在那石阶上飞好几个来回了。

讲真,自打寒玉宫落成以来,左护法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点亮这青龙传送阵。

这是青龙阵!最高级别的,从最底层,直达宫殿正门的。

能享受寒玉宫的这种待遇的,只有两种客人——

地位尊贵到掌门宗主级别的大佬,需要摆个排场,凸显其身份。

又或者,境界极其低微的修士,灵力弱小到,哪怕开启了白虎阵给他送到第九十九级台阶,他都爬不上去,只能开启青龙阵,帮他一步到位。

可是左护法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啊——

掌门宗主级别的大佬,哪怕不是腾云驾雾过来,也是带着飞行法器或者高阶坐骑过来的,肯定都是直飞正殿,根本脚都不会沾到那玉石阶,哪会需要用到传送法阵。

至于境界低微的修士,根本入不得他们掌门的眼的,更没资格进寒玉宫。

等等,好像……有一个例外?

想到这里,左护法骑在青龙石雕上,仰起头,目光幽幽看向远方。

“干什么呢,驯龙骑士?”

右护法远远地看到自己那耿直的同僚骑在一块石头上发愣,飞身过来,揶揄了一句。

左护法眯起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右护法冷声道:“你看的是东边。”

左护法又说:“壮壮……好像要入宫了……”

右护法一愣,接着视线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远处看过去,“这是东边吧?”

.........

寒玉宫,偏殿。

斜倚在塌上的修士垂着眼皮,像是在小憩。

一道极细微的气息从寒玉门东边传过来,仿佛一只飞虫落入蛛网中,惊动蛰伏在网中央的捕食者。

靳言鸦羽般的浓黑睫毛微微一颤,缓缓掀起眼皮,低声呢喃,

“你终于来了。”

.........

寒玉门边界,东大门门外。

林澹远远地立着,仰起头,视线从那新修建的玉石大门,缓缓地往上,挪到那悬浮在整个寒玉门上空、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建筑上。

他轻声喟叹,满怀感慨,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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