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池惊澜这三个字对于凌榆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青年眼中瞬间爆发出名为惊喜的光,咧开嘴笑得没有了一点偶像包袱。
“那我现在帮你戴上!”
阳光热情修狗勾一瞬间就凑近了上来,两只爪子激动地抓住池惊澜拿着玉佩的那只手, 眨巴着晶亮的双眼看着池惊澜, 期待着他的回答。
池惊澜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凌榆身后欢喜摇曳的尾巴。
他失笑着低头,露出白皙的后颈, 表示着他的默许。
银白色的锁扣悄然落下, 池惊澜把玉佩塞进贴身的衬衣里, 只余下一截红绳紧贴着凝润如玉的肌肤在衣襟里若隐若现。
莫名的……惹眼。
凌榆有些慌乱地撇开眼, 心跳不听话地奏出一连串急凑的鼓点。
“你呢?”池惊澜隔着衣服摸了摸放好的玉佩, 抬眸反问。
“嗯?”凌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需要我也帮你戴上吗?毕竟, 礼尚往来?”池惊澜指尖轻点了一下凌榆手上的另外半枚玉佩,心底暗道了声木头, 无奈开口点明。
礼尚往来?池惊澜自己清楚,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他只是私心,想留下一个自己的标记, 就像某些大型肉食动物圈地盘那般。
凌榆睁大眼, 兴奋又紧张地垂下头, 还配合地微微弯下了腰。
他感受到少年的气息一瞬间凑近, 灼热的呼吸缠绕在他颈侧, 仿佛有一把烈火沿着动脉灼烧到了心脏。
但事实上少年只是一触即离。
给凌榆戴上玉佩并且再次顺手揉了一把手感很好的寸头的池惊澜心情很美妙。
“走吧, 不是说要去逛逛吗?”池惊澜走到巷口, 背朝着凌榆扬声道,语气十分轻快。
不过两人作为运动员,能去的地方并不多, 街边的小吃摊烤肉店在这个季节火爆无比,但他们正在一个赛季的关键时刻, 外面的东西可没法乱吃。
两人从小吃街中穿行而过,最后也只是手上多了两瓶——大白梨。
这玩意在北方的小吃摊上简直遍地都是,其实也就是个甜味汽水,喝一两口还是问题不大的。
两人闲逛着走走停停,最后还是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在一个露天的冰场之外。
冰场上一堆小萝卜丁正在那嬉笑打闹,靠着场边的大人们抱着胸笑着看着他们,脚下滑冰的技术显然也是娴熟的。
在这样冬天往操场上放一晚上水就能获得一个野生冰场的北方小镇,不会滑冰的是极少数。
池惊澜会心一笑,有些蠢蠢欲动,就看见冰场里一个小萝卜头指了指他们这边,下一瞬一群小萝卜头都涌了过来。
“凌榆哥哥!”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一群小萝卜头热情地围住了凌榆。
“很受欢迎啊。”池惊澜调侃道。
“那是!”某人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或许是小朋友们盛情难却,又或许是看到冰场本就心痒想要滑两把,总之,两人穿上旁边小店铺里租赁的有些破旧的冰鞋,陪着小萝卜头们胡闹了一下午。
等到两人晚上回到家吃过了晚饭又歇了一晚上,短暂的假期也即将结束了。
本就是比赛结束回程时临时改的行程,两三天也已经是极限,时间再长陈志国回去也不好交代。
第二天一早该启程的几人便收拾好了行李,朱承业打着哈欠推着行李箱走出门,看到等在门外的池惊澜和凌榆连忙小跑几步赶了过来。
“阿澜!凌哥!你们昨天走太快了,我后来一个人逛了逛不知道哪好玩只好回房间打游戏了。”小少年伸手搭上池惊澜的肩膀,有些委屈巴巴地开口。
池惊澜轻咳一声,突然感到了些许心虚。
“我的,我的。下次绝对不会了。”凌榆大力揉了一把朱承业的脑袋,一副大哥大的模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池惊澜看着他们互动,笑着摇摇头,走到一旁跟陈延单独道了声别。
“延哥,嫂子,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保重好身体,我下回再来看你们。”
“去去去,还用你说?把自己照顾好,好好比赛。”陈延扭头故意不看他。
“当然,我多拿几个冠军奖杯给您玩玩。”池惊澜笑道。
“得了,我缺你那两个冠军奖杯?”陈延吹胡子瞪眼,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转过头来盯着池惊澜认真到:“阿澜,保持初心,身体和快乐最重要……哪天不开心了,就回来吧,不跳也可以。”
池惊澜动作一顿,敛了敛眸,掩去了眼底复杂的神色,乖巧地应了一声。
“好。”
————
轰隆——
银白色的机翼划破天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没入云层逐渐消失不见。
池惊澜和凌榆坐在一排,凌榆还记得池惊澜晕机,起飞前往池惊澜手里塞了一瓶无糖口香糖。
池惊澜嚼着口香糖,感受比以往几次好了许多,只是他戴着眼罩闭目养神了许久,还是没能睡着。
悄无声息地揭开眼罩,池惊澜环视一周,见凌榆几人确实都睡着了,才微微掀起舷窗拉上的布帘露出一条缝,看着窗外洁白又宏伟的云层,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脑海中还盘旋着陈延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陈延是察觉到什么了,还是只是单纯的担心他,池惊澜不知道,但他这两天,除了主动戳穿自己的身份认了个亲以外,其他的,他在卡尔加里赛场发现的东西,他一点都没有透露给他们。
毕竟,他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那些发现意味着什么,告诉他们也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
那没有必要。
何况池惊澜懂得一个道理,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那些一看就暗藏涡流的东西,池惊澜是不会让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的境地的。
池惊澜垂眸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发现自己现在要做的也就是三件事。
一,训练、比赛,明年奥运年,他需要升入成年组拿到名额,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不困难。
二,关于谈恋爱这件事……池惊澜抿了抿唇,不自觉的揉了揉耳垂,心里想,不着急。
慢慢来,水到渠成是最好的情况,池惊澜不急着主动出击,对于他和凌榆来说,这几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业上升期,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年龄都还没到十八呢,也没法急。
三,最后一件,也是最困难的一件事,查清当年的真相。
其实池惊澜现在对于上一世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执念了,无论是那些曾让他痛苦的经历,甚至是最后的死亡。
他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也并非是为了什么还自己一个公道,那不重要,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如果当年他的死亡真的是人为,那么幕后黑手呢?
想要他命的人,除了体坛内的人,池惊澜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性,那意味着他当年举报的总教练可能还只是一个小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却逃过了一劫,躲避了法律的制裁。
如果一个人犯了罪,罪行随时间淹没在了尘土中,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那么这个人可能会就此收手吗?
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平和的表面之下,又有怎样的暗潮汹涌呢?
池惊澜在意的事不多,也就亲人和花滑,但是只要在这两件事上任何之一触怒池惊澜,他是绝对不会轻言放过的。
既然上辈子就已经唱响了反抗的高歌,现在也不过是继续而已,池惊澜从来没有怕过。
但这事也同样急不得,阴沟里的老鼠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几十年过去他们绝不会轻易现身,好在池惊澜已经知道了或许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池惊澜打算先把他们逼出来。
怎么逼?
既然他们对曾经的自己下手,那一定是曾经的自己挡了他们的路,即使池惊澜还不清楚他们暗地里干的到底是些什么勾当,但他相信,只要重新再出现一颗足够耀眼的星,再次挡了某些人的道时,他们一定会按捺不住。
他只要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就行了。
到时候谁在明谁在暗,还未可知呢。
所以,别着急,一步一步走,总会抵达终点的。
池惊澜摸了摸胸口贴身放着的玉佩,转头看了眼睡得毫无所觉的某隔壁队长。
而且他这次并不是一个人,不是吗?
少年松开撑着布帘的指尖,“啪嗒”一声轻响布帘落下,他把眼罩随意地往下一扯遮住精致的眉眼,身躯放松地往后一靠。
一路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