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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就是个奥运冠军[花滑] 竹涧青 4389 2024-07-14 11:42:31

那是三年前的一则网络报道, 池惊澜无意间看到,因为名字点了进去,就此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那则报道讲的就是王馨彤, 和卓凝珍一样, 一个同样从国家花样滑冰队女单转双人的一名运动员。

但从报道的名字也可以看出来,讲的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被寄予厚望的天才选手, 在去比赛的路上遭遇了意外的交通事故, 幸运的是没有丢掉性命, 不幸的是她也失去了再次参加比赛的机会, 成了植物人, 被困在了病床之上, 余生醒来的机会都渺茫。

王馨彤是谁,这个名字说出来, 只要是关注冬季项目运动的人都有所耳闻。

那可是14年索契冬奥会,花样滑冰的女单殿军。

当然,赛事并没有设立“殿军”这个称号, 但是冬奥会的女单第四名, 足以让冰迷们自发为王馨彤带上这枚冠冕。

但那时人们在她身上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 后来就有多么可惜。

2014年索契冬奥会结束的一个月后, 王馨彤突然宣布自己要转项, 转到双人滑去。

她并没有解释原因, 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如其来, 而当时的她,已经20岁了,对于转项来说, 显得太晚又不合适,每个运动项目都有自己的运动习惯, 20岁,之前的项目习惯都定型了,想改太难。

因此许多人不解,还有许多人反对,但王馨彤面对舆论的不看好,也不曾改变自己的主意。

她的确是个天才,即使20岁转项,也迅速适应了新的项目,半年后,她重新出现在了双人滑的赛场上,一举夺冠,震撼了所有人。

那时她的搭档是双人滑国家队里之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选手,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能夺冠都是王馨彤的功劳。

于是他们又对王馨彤重燃起了希望。

就算不滑单人了,双人能多拿几个奖牌也好。

14年冬奥结束,齐文光的搭档状态下滑严重,比赛看久了的冰迷知道他可能又要换搭档了,于是很多人就在贴吧里分析,齐文光的新搭档换成谁比较好,而其中王馨彤得到了最大的呼声。

毕竟,在冰迷们看来,王馨彤刚刚转项,正好没有固定的搭档,不用担心换搭档的磨合期,加上王馨彤在女单的实力,和转项之后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和适应力,也称得上一句强强联合。

可是意外总是会抢先一步,一场天降横祸摧毁了一切希望。

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年,人们回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忍不住唏嘘地感叹一句,天妒英才,就像那报道的题目一样。

池惊澜之前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也只是感慨可惜,可如今,他却隐约有种感觉,当年的意外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卓凝珍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王馨彤和我不太一样,我是因为发育关,不太适合女单了才转的双人,她是因为受了伤才转的,但除了她的教练和队里的医生,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当初在冬奥会的时候伤病就很严重了,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一开始其实不太服,为什么她刚刚转项,就能竞争齐文光的搭档位置。”

卓凝珍如今回想起当时的种种也知道自己当时幼稚又可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双人滑国家队里惯用高压政策,从上到下令行禁止,报团严重,不同人之间信息差很大,但腌臜的那些事,曹正德齐文光他们藏的很好,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齐文光的搭档是个绝好的机会,竞争地头破血流。”

“王馨彤跟我年纪相仿,比我还小一些,某种意义上,我们的人生轨迹重合度特别高,但我在双人滑已经磨炼了好几年了,自认并不比她差,所以我一直把她当成最重要的对手,王馨彤转项也是为了往上走,齐文光的搭档位置对她来说也势在必得,那一段时间我们互相竞争得特别多。我们脾气都不算温柔,当时年少轻狂,每次见面我们都争锋相对,所有队员都知道我们关系不好。”

“到后来竞争齐文光搭档的人基本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那时候虽然表面上还针锋相对,但我们都有点针对出感情来了,对彼此都有点惺惺相惜。我是真的很佩服她,永远第一个来训练,最后一个走,在转项之前,她是女单最闪耀的一颗星星,在转项之后,在双人滑,她依然是。”

“不过佩服归佩服,对于齐文光搭档席位的竞争我仍没有放弃,但当我开始享受起我与她竞争的这个过程的时候,当快要到上面宣布齐文光的搭档究竟会是谁的时候,她却猝不及防出事了。”

卓凝珍的表情变得沉痛无比,眸间隐约能见到泪光:“我当初也以为那是一场单纯的意外……直到一个礼拜之后,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快递里面是王馨彤寄给她的东西,一些……的罪证,某些人丑陋的真面目就此展露在卓凝珍眼前。

“原来那时候,那些人已经内定了她是齐文光的搭档,在“驯化”她了。”卓凝珍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一只手轻轻搭上卓凝珍瘦弱的肩膀,温柔轻缓地拍了拍。

“阿卓,别慌,冷静,我们都在。”

卓凝珍沉默了一会,平静了一下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手伸进领口里,指尖缓缓勾出了一条项链。

那是一条水晶项链,设计简单,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池惊澜他们看着卓凝珍不知按了哪块地方,中间的水晶缓缓打开,竟露出了下面一小块空间,里面放着一枚小小的芯片。

“这是当年王馨彤出事之后,一个礼拜之后从L省寄过来的快递。”

卓凝珍恢复了往日的大姐头模样,眉目冷凝,气势极盛。

“L省是王馨彤的家乡,她还没出事的时候有一次早上训练,我们两个最早到那边,训练馆的门还没开,大冬天里门外只有我们两个,等着保安开门的空隙,她主动找我闲聊了几句,还偷偷给我看了看她的项链,和这条样式很像,也有小空间,是她自己做的,她说她家境一般,家里就靠着这些手作维持生计,她空闲的时候也会帮忙,脖子上这个是她做来给自己带的,还做了一个类似的,有机会下次带过来送我。”

“我当时以为那是我们冰释前嫌的标志,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机会,竟然是那样……”

苍凉又悲壮。

卓凝珍现在仍然能够无比清晰地回想起当时那个早上的情形,当时还年轻的她沉浸在激动中毫无察觉,可后来的她回忆起那时的场景,总觉得王馨彤眼中带着点义无反顾的决绝。

她当时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东西,也同样被严密地监视着,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暗示卓凝珍。

好在卓凝珍足够聪明,在看到那条项链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他人询问的时候没有把这条项链的真实来历说出去。

“当时就有人来问我那天早上王馨彤和我聊了什么,这项链怎么又和王馨彤那条有点像,我立马感觉不太对劲,用我看上了她的项链问是哪家买的搪塞了过去,还好他们对这种珠宝没有什么警惕,只以为是小女生的爱美心理,便没有多在意,被我搪塞过去了。”

那个时候曹正德他们刚刚损失了一个之前物色好的工具人,这个工具人还给他们搞了不小的麻烦,所以跟卓凝珍这个“备选”只是刚刚开始接触,对她还没有到严格监控的地步,卓凝珍便在一次假期回了一趟家,在她觉得最安全的一个环境里,按照那天早上王馨彤跟她说的方法打开了项链,里面果真有东西。

一枚小小的芯片,记录着一切。

卓凝珍特意去买了个读卡器,终于知道了一切。

这个项链,原本王馨彤寄存在她家附近的一个自动快递柜里面,预约一定时间后寄件,寄件地址填的她亲戚家的一个电商店铺的地址,收件地址填的卓凝珍的号码和地址。

如果没出事,王馨彤就会叫人帮忙把这个快递取出,取消预约,再重新预约一个四天后寄件的时间,但她出了事,就没了这个步骤,于是一到时间,快递员寄件,在她出“意外”的一周后,到了卓凝珍手上。

收货地址甚至还是国家队的地址,这是一步险棋,赌得就是那些人的自负和灯下黑,还好她赌对了。

“有些事这里面记录得比我嘴上说更直观也更清楚,你们之后看就知道了。”

卓凝珍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芯片拿出来,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池惊澜的手心。

柯苑泽的目光跟过去,眼神幽幽。

卓凝珍忍不住被逗笑了:“小柯,拿出你刚才安慰我的冷静来,都是当队长的人了,别耍这些小花招。”

“之前不交给你们也是怕你们莽撞,但最近的几次对他们的精准打击,都是小师弟主导的吧?小师弟让我看到了契机,交给你我比较放心哦。”卓凝珍有些俏皮地朝着池惊澜眨了眨眼。

池惊澜腼腆地笑了笑,手上倒是没有一点推脱,果断把那枚芯片收进了手心。

“师姐,我会好好保管的。”小少年认真地开口说道。

“几年来我也没机会去看她,在曹正德气温光他们面前,我必须扮演好对她的厌恶以及不屑,只有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对立的,他们才不会把我和她联系起来……希望事情结束之后,我有机会能去看看她,成为植物人,至少比彻底失去醒来的机会要好。”

卓凝珍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几人:“更详细的那枚芯片里面有答案,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惊澜摩挲着手心那枚芯片,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翻到那个图案,递到卓凝珍面前。

“师姐,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卓凝珍定睛看了看,瞳孔微微放大,惊讶道:“见过,我还真见过。”

她很快回忆了起来:“在齐文光那边,还是我刚成为她搭档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出去比赛的时候,在他行李箱里见过印着这个图案的平安福,当时那个平安福快要掉出来了,我就提醒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当场呵斥了我,反应特别大。那个时候我已经从王馨彤寄给我的芯片里知道不少东西了,不过王馨彤也不知道齐文光有问题,但我当时对什么都很敏感,因此多留了一个心眼,把那枚平安福记了下来,跟这个图案绝对一样。”

“后来证明,齐文光才是藏得最深那个,关于他的事情,我也在芯片里留了东西,你们看了就能知道,我也有研究过这个图案,感觉像是他们那群人的身份象征,或者说是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还有一点,曹氏体育的logo和这个图案很像,曹氏体育就是他们背靠的一个大资本,逼迫运动员们免费代言的也都是这些旗下的产品,但他们的产品质量很差,还有安全隐患,有些人用出了问题,他们就轻易把锅一甩,甩到了代言的运动员身上,然后出了事的新闻,都被他们花钱镇压下去了。”

“他们的logo看起来就像这个图案的简化版,我认为是有一定联系的。你们是从哪里见到的这个图案?”

卓凝珍也很惊讶,这东西很隐秘,她也是蛰伏在他们身边那么久,才发现了这点联系,小师弟是怎么知道这个图案,又是为什么觉得这个图案跟那些人有联系的?

池惊澜笑了笑,直接切了那张沾满泥土的平安福的照片给卓凝珍看:“师姐,和这个一样吗?”

卓凝珍看了看,更惊讶了,她点了点头,给了池惊澜肯定的答案:“没错,一样。”

池惊澜坦然道:“这是我在卡尔加里的比赛的时候,在那里发现的,嗯……当初池澜出意外的那个地方。”

为什么会去那里,这个池惊澜没打算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没想到凌榆居然主动背了锅。

顶着柯苑泽一脸“是不是你把我家小师弟带坏”的狐疑目光,凌榆挑了挑眉,坦然承认。

“是我好奇去看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柯苑泽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凌榆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典型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柯苑泽扭头不去看这二货,也因此错过了自家小师弟和凌榆的默契对视。

“哦~对,池澜是小鱼偶像,我知道,看来几年过去,你对你偶像的狂热程度不减,还更上一层啊。”卓凝珍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凌榆的脸“蹭”得一下变红了。

其他几人顿时笑出了声。

几人都默契地略过了平安福的话题,几十年前就出现了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些人的根系深不可测,他们是知道的,如今只是多了一个佐证而已,说出来平添不快,这难得团聚聊天的机会,没有必要。

而且那么多年过去,都快腐朽在土地里的东西,也不可能成为什么重要的证据,池惊澜问出这个问题,更多的,只是想解开自己的执念而已。

如今还多了一点意外之喜,对手是谁更加明确了,这还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池惊澜见师姐面前的茶杯已经快见底,重新为她续上了一杯,然后抬起手肘,默默怼了怼自家师兄。

他知道自家师兄有问题想问,也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但池惊澜可不想代为其劳,还是让师兄自己问吧。

他给自己也续了一杯茶,默默喝了一口,抿唇悠悠地想道。

柯苑泽无奈地看了眼自家白切黑的小师弟一眼,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不,这回被小师弟算到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一直躲在后面让小师弟帮他开口。

柯苑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卓凝珍,认真开口道;“阿卓,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你是不会把这枚芯片交给我们的吧。”

卓凝珍看着柯苑泽认真的神色,迟疑片刻后,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呢,阿卓?”

柯苑泽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却没有停下,直指问题中心。

“是……牺牲自己吗?”

“……”

卓凝珍好像沉默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面前颜值都很出众,都担心地看着他们的两个大男孩一个小男孩,展颜笑了。

“是,但又不完全是,放心,我大概还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危的,不用这样看着我。”

卓凝珍掀去平日里在齐文光面前伪装的面具,笑容不是伪装出来的在队员们面前的强势,而是真正自由的恣意。

“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的大姐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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