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凌榆的比赛在国外溜达放松了一圈, 甚至还顺回了三枚金牌,池惊澜大摇大摆地挂着一脖子奖牌回了国,直接惊掉了基地里一众围观群众的下巴。
那不是这次短道比赛的金牌吗, 怎么跑到池惊澜脖子上去了?
等等, 三枚金牌,还是不同项目的, 那不是只有……?
人们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国家队训练基地里的运动员们也不是天天都只顾着训练的, 或者说正因为训练的枯燥, 八卦的速度只会传播得更快。
更何况这次八卦的中心主角都是谁, 是他们基地的两大门面啊!
没错, 凌榆和池惊澜早已凭借着他们那两张出色至极的脸蛋成为了基地里人们公认的门面, 甚至因为他们完全不同的风格,时不时的, 还总会爆发一场到底谁更门面的讨论,也算为枯燥的训练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
而现在,他们的小门面出去看了一场大门面的比赛, 然后回来的时候, 大门面的三枚金牌挂到了小门面的脖子上。
就算他们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这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关系好了吧!
于是非常迅速的, 池惊澜挂着凌榆赢下的三枚金牌的消息很快就长着小翅膀, 飞遍了整个基地。
某些已经看透的人轻轻呵了一声, 懒得凑上去发光发热。
但还有太多人, 尤其是颜粉们,因不知情而好奇,抓心挠腮的, 都在琢磨着去哪里打听点一手消息。
大概是池惊澜平日里清清冷冷的少言模样太深入人心,人们即便看到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同以往看着很好接触的模样,也没多少人凑上去问他。
于是人们不约而同地涌去了短道那边打听情况。
短道的各位在这几天已经看麻了,他们总感觉自从那天庆功宴之后,池惊澜就好像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开关。
当他和自家一哥凑到一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他们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真是太见鬼了。
此刻听到吃瓜群众们惊奇的疑问,他们又想起前几天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不想回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池惊澜和凌榆这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们可不愿意再去回想一遍。
最重要的是,他们其实也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那天庆功宴大家都很嗨,谁都没注意那几枚金牌是啥时候跑到池惊澜的脖子上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花滑小天才的脖子上就已经叮呤哐啷,闪的他们大脑发光了。
这两个人凑一块后的氛围太过奇妙,没有人能够融入进去。
嗯,他们也不想参活进去,天天怪撑的。
短道的小朋友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大爆发,面对好奇的八卦群众们,齐齐的伸出爪子指向一边,异口同声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问他!”
吃瓜群众们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哼着小调,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凌榆,以及他身旁,因为还在“被放假”所以干脆没回花滑训练馆,正笑意盈盈地和凌榆聊着天的池惊澜。
吃瓜群众们:……?!!
他们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这的确是他们那本该高冷帅气的短道一哥。
哥,你崩人设了啊喂!
虽然之前就崩过,但后来凌榆对外又很快捡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除了早已习惯了的短道队和花滑队,基地里其他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冷男神的时候呢,突然这样来一下,冲击力太强,他们有点顶不住。
急,在线等,帅气狼王变成了二货哈士奇怎么办!
受够荼毒的短道众人若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高低得回一句——没救了,抬走吧。
但他们不知道,只能默默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们,试图用威武霸气的眼神让他们知难而退。
第一批前来吃瓜的小伙伴们左看看颇为坚定看样子是敲不开嘴了的短道队众人,右看看某只快乐地摇着尾巴,令人幻灭的哈士奇,伸手抚了抚受惊的小心脏,沉默片刻后,如同他们哗啦啦地来一样,又哗啦啦地溜了。
他们得缓缓,得缓缓。
正当短道队众人松了口气时,他们才悲催地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八卦的力量实在太强大,第一批的人走了,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即便后来话题中心的某个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收起了脖子上的那几枚金牌,也完全没法阻止人们的好奇心。
短道的训练馆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就像成了一个热门景点,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连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林桓终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荒唐,终是忍无可忍,一顿夺命连环call打给了陈志国,让他把自家的小崽子接回去。
陈志国也想亲身来收拾,怎奈何事情繁多实在分身乏术,只好转交给孙莹莹,并且“温和”地嘱咐了好几句,让她去领人。
孙莹莹刚刚口干舌燥地说服完来花滑队吃瓜的人离开,就收到了陈志国的消息,顿时沉默。
缓了缓抬头,结果又发现手下的那一群小崽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训练,正好奇又蠢蠢欲动地热切看着她。
“莹莹姐,你是要去接阿池回来吗,带我一个呗!”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
见孙莹莹注意到了他们,平常和池惊澜熟的几个顿时叽叽喳喳起来,就连平常安静沉稳的穆子宁也腼腆地表示想跟着去。
想去接人是顺带,想看热闹才是真吧。
孙莹莹看着这群货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要撒手没的模样,温和地冷笑一声,又温和地多给他们加了几组训练,然后转头交代好柯苑泽看好这群小崽子别让他们有机会偷懒,挥挥衣袖,在一片夸张的唉声叹气中潇洒离开。
她是去接人回家的,不是带着汪汪队出击去成为新的热闹的。
短道馆和花滑馆离得很近,没两分钟孙莹莹就到达了目的地,还没进去,就被短道馆门口乌泱泱的人群惊到了。
这么热闹?
可真是威风不减当年,不,更盛当年才对。
曾经的回忆又悄然浮现,孙莹莹不由顿住脚步,即便这两天已经缓过来了许多,但想到那封信,仍有些不敢置信与近乡情怯。
不过这一面总要见的,孙莹莹也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事会自己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女孩了,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大踏步向前走去。
她在基地里也是人尽皆知的名人,没等她开口,围在短道馆门口的吃瓜群众们就看到了她,很是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孙莹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去,就看到了脸黑黑的短道队主教练林桓瘫着脸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一侧,一贯淡淡的眼神中难得带上了急切和催促。
不得不说,林桓这一副好像被摧残了的模样有点好笑,孙莹莹轻咳一声,顺着林桓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之前震撼住吃瓜群众们的那一幕,笑容突然消失。
那几枚金牌是不挂在池惊澜的脖子上了,但仍被少年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金灿灿的,让人移不开眼,走在大街上绝对是最靓的崽。
孙莹莹回过味来了,一路走过来她也听到了不少人的讨论,知道这热闹是池惊澜和凌榆这两人引起的,现在一看,居然是池惊澜要更高调些,本来还在笑别人家的热闹,这下看来热闹要变成自己家的了。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之前的那点感慨和近乡情怯也瞬间散了,礼貌地朝林桓回了一个点头,便朝池惊澜走去。
池惊澜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没有再继续和凌榆聊天,而是转身朝向人群,也朝向孙莹莹走过来的方向,精致的脸上挂着浅淡温和的笑,站的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等到孙莹莹靠近,抬手打了个招呼。
“莹莹姐,好久不见。”
池惊澜出去看凌榆的比赛也就几天的时间,这声好久不见是以什么身份说的,不言而喻。
少年神情自然,姿态松弛,整个人都充满着蓬勃坚韧的生命力,潇洒又意气风发,和前一阵的模样都有些不同,似乎又想开了什么,跟孙莹莹记忆中那个强大又孤绝的身影更是天差地别。
只有那坚韧的内核自始至终都始终如一。
而这些巨大的变化,也只能更加说明少年一路走来的不易,即便现在结果都是好的,即便已经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孙莹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池惊澜笑着看着她,知道孙莹莹无需他开口安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孙莹莹深呼吸一口气,很快缓了过来,笑着开口。
“小池,走,我们回家。”
从前那些不开心都已终结,曾经让他们都饱受苦难的花样滑冰国家队,也终于可以称得上是家了。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一封信中的内容,但一来一回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相视一笑,便已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啊。”
池惊澜笑着点头,转头跟凌榆说了几句,然后愉悦地把手中的那几块奖牌重新往脖子上一戴,明显打算就这样出门。
孙莹莹:……
刚刚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神情轻快、动作自然,丝毫不觉得不对的少年,以及那明显被迷得东倒西歪的某只二哈,嘴角狠狠一抽。
顶着众人充满求知欲的八卦目光加快步伐出了短道的训练馆,孙莹莹带着池惊澜找了条偏僻的小道拐进去,等周围终于清净了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小池,你这是……进货去了?”
孙莹莹神情奇异,措辞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点了点池惊澜脖子上挂着的金闪闪,直接问道。
池惊澜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三枚金牌,轻笑一声,回答。
“可以这么认为,放心,下次我礼尚往来回去就行。”
“……礼尚往来?”孙莹莹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呀。”少年笑得很是灿烂,像是芝麻馅的汤圆,“我觉得奥运会的冠军奖牌就不错,莹莹姐,您觉得呢?”
孙莹莹:…………
一股狗粮的芬芳扑面而来,她神情木然,觉得不怎么样。
现在基地里大家对这两人有所了解都如此激动,到时候得多轰动,她都不敢想,想想就感觉天光黯淡。
来之前她设想过太多种在看过那封信后和池惊澜再次见面的情况,却怎么也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惊喜”。
走出阴霾是挺好的,但是这会不会走得过头了啊!
池惊澜仿佛从孙莹莹的表情上读懂了她内心的吐槽,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上了些调侃的意味。
“怎么,是觉得偶像塌房,还是信仰崩塌了?如果不信的话,还需要我再证明些什么吗?”
“……不用,我信。”
“倒也没到这种程度,就是……让我缓缓。”
孙莹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期然听见少年笑了两声,不带有任何阴霾的,自然轻快的笑声。
就算是之前,池惊澜也很少有这么放开的笑,孙莹莹抬头向少年看去,正想着这次他出去看比赛的时候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便看到了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一顿,反应过来。
池惊澜这么做不会是想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吧。
池惊澜性格沉稳成熟,是一个内核稳定又强大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孙莹莹因为经历了许多很会看人,无论是前世那几次接触,还是之前的那一阵相处,她都能感受并且确定这一点。
一个人的性格本质上是不会有很大改变的,池惊澜不讨厌热闹,能在全场的欢呼中优雅致谢离场,也能在朱承业他们咋咋呼呼上蹿下跳的吵闹中安静地融入,甚至冷不丁还能出一点蔫坏的主意,但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热闹。
就算这次出国之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让他性格变化那么大。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他是故意的。
孙莹莹剖析了一下自己,发现经过这么一通插科打诨,在知道池惊澜的身份之后和他再次见面的那点儿紧张和不自在确实都已经消融了。
这可真是……她瞬间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
他确实从未变过,总爱把温柔藏在最深处,却笼罩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过孙莹莹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池惊澜只要私下和她来这么一套就好了,完全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
池惊澜见孙莹莹眼神狐疑,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瞥,就知道她是完全缓过来了,笑笑,道。
“怎么了,莹莹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孙莹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
“你和凌榆?”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刚才我说的那些并不是玩笑话,不过我还没戳破,您别露馅,让我再逗逗他。”
少年承认地坦坦荡荡,带着点芝麻汤圆的笑,神情却很是认真。
不出预料的回答,但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真正听到少年亲口承认的时候,孙莹莹还是眼神一死,心中策马奔腾。
啧,隔壁的猪是什么时候拱的她家白菜啊!
而且还没戳破就这样了,戳破之后得热闹成什么样,这回的热闹再来几次,她得秃。
嗯,往好处想,至少这段感情里她家白菜不会吃亏……?
孙莹莹努力安慰着自己,冷不丁又听到了池惊澜开口。
“不过这一次的热闹我确实有故意的成分。”
这么一顿对话下来,孙莹莹已经从之前有点小心的心境中完全缓了过来,她想通得很快,再怎么说从时间跨度上她也比池惊澜多活了许多年,既然池惊澜能毫不芥蒂地喊她姐,那就放下过去的那些,她好好当好这样一个长辈。
而且这几天她也经常和陈志国交流,陈志国因为从前几乎没有和池澜有多少接触,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常,还跟她说过许多次即使知道这小崽子的身份也不能太纵着他,不然他绝对会给你很多“惊喜”。
之前孙莹莹还没有什么感触,但池惊澜刚回来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现在更是主动承认有故意的成分,她如今是深以为然了。
所以听到池惊澜这一句话之后,孙莹莹第一反应是——嗯?这小崽子能读心不成?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沉默了一瞬。
这几天听陈志国喊得太多,她被同化了,一定是这样!
池惊澜却以为孙莹莹的沉默是因为他刚才那句话,轻挑着眉,解释了一下。
“不觉得之前那一阵过后,基地里有些太沉闷了吗?尤其最近上面在处理善后工作,基地里的氛围又紧张了起来。”
这个确实,孙莹莹回过神,点了点头。
自从之前的体坛大动荡之后,除了花滑队的人员几乎是彻底洗牌的大换血,其他项目也被清理了许多人,整个国家队训练基地都有点低迷,虽然经过安抚,没有最开始的人心惶惶了,但总差了一丝兴奋和激情,这一点她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
这一次的确是最热闹的一回了。
“马上冬奥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正好短道队这次大奖赛成绩极其出色,有热闹给大家调剂一下,正好也能给大家提提士气,不可否认我有点私心,但结果是皆大欢喜的,不是吗?”
孙莹莹默了一会,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应声。
“是,但你能给姐一个心理准备,以后还会有这种惊喜吗?”
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但答案也已经不言而喻。
孙莹莹温和地看了池惊澜好一会,温柔笑了。
“那之后能事先给我提前吱一声吗?”
“没,没问题?”
不知为何,池惊澜突然觉得这个曾经乖巧坚韧的后辈有点鬼畜,本能地瞬间乖巧了下来。
孙莹莹好笑,放过了他。
抬头一看,这么一会,虽然走小道绕了点远路,也已经到了花滑馆的门前,便打算暂时让这段谈话告一段落,从真实轻松的自我中脱离,重新担上花滑国家队总教练的重担,神情认真地朝池惊澜嘱咐道。
“回去等会找队医好好做个检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这回出去没有顶着伤乱跑吧?”
“嗯,我知道了,放心莹莹姐,我有好好养,绝对没有加重伤势。”
孙莹莹不置可否,点点头,神情稳重地带着池惊澜踏进了花滑训练馆,在众人听到声音目光灼灼地望过来的时候,一片嘈杂中,她还是没有忍住一路的好奇,开口问道。
“所以你给陈志国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他气了好几天了,我问了几回也不告诉我内容,刚才他给我打电话,听起来都还没有缓过来。要不是他太忙,恐怕这回他都得亲自来抓你。”
“嗯……”池惊澜闻言,轻轻勾了勾嘴角,语气含笑:“好像就是小时候抱过他还帮忙换过纸尿裤什么的,也没什么吧?”
没什么……吗?
孙莹莹愣了一下,瞬间笑倒,还没忘给池惊澜比一个大拇指。
而池惊澜脚步轻快,搬出刚和孙莹莹说的官方理由上前和众人聊了几句,就拐去队医那认真地做了个检查。
结果很喜人。
只要再养一个礼拜,他就能彻底养好所有伤,恢复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