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惊澜并不知道人们对他的评价, 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浅浅一笑。
狂这个形容,放在池惊澜身上看似听着违和,实际上再恰如其分不过了, 只是他的脸太有欺骗性, 想必大家还得再适应一段时间。
而此刻的池惊澜已经抵达了莫斯科。
刚下飞机,池惊澜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阵阵凉风。
十月底的俄罗斯已经冷起来了。
这个曾经池惊澜很熟悉的国度, 重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重新踏足, 这里改变了很多, 可好像也什么都没改变。
仍然是熟悉的风格, 熟悉的温度。
搭上机场的摆渡车出了机场, 池惊澜正有些感慨, 年轻而鲜活的声音们突然闯入了他的耳朵。
“阿澜!”
“Chi!”
池惊澜惊讶回头 ,在接机的栏杆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已经激动得活蹦乱跳, 一个看着沉稳,眼中的兴奋也掩藏不住,虽然他们戴着口罩和帽子, 池惊澜也瞬间认出了他们。
他惊讶地挑了挑眉, 转头跟陈志国说了一声, 快步向他们走了过去。
“伊万, 班奈特?”池惊澜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
前几天伊万确实问了他什么时候到莫斯科, 但池惊澜实在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来机场接, 还带了一个班奈特。
这两人现在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池惊澜看着红发少年激动地拍了拍胸脯,骄傲地开口:“阿澜,看到我们开心吗!”
池惊澜弯着眼睛, 回答:“开心。”
然后他转头看着伊万,切换俄语又认真重复了一遍:“看到你们我很开心。”
……
一发直球打得伊万和班奈特猝不及防, 他们眨了眨眼,怔愣了片刻后,班奈特才红着耳朵,嘟囔道:“不是都说亚洲人很含蓄的吗……”
班奈特本来是想看看池惊澜害羞的模样,没想到最后中招的成了自己。
还好,旁边伊万也一样,不至于太丢脸,班奈特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心想。
伊万不知自己已经被拆穿了,还在强装镇静:“池,你的行李呢?”
“对啊,让我们帮你拎!”班奈特眼睛亮晶晶的,身后像是有尾巴在摇一般。
池惊澜轻轻勾了勾唇角,耸耸肩玩笑道:“已经有人抢了这个活了。”
他过来也就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除了冰鞋就几件换洗的衣服,一点不沉,但某人一定要帮他拎。
“嗯?”伊万和班奈特一下子没听明白。
但他们说话间,这个“有人”也走了过来。
“短道的凌?”伊万有些惊讶地开口,问池惊澜:“短道最近不是也有比赛吗,他怎么在这?”
“最近那站他没去,前几天我们国内有个联赛需要他参加,拿了冠军之后放几天假,他硬是要跟过来。”池惊澜无奈说道,但言语中的骄傲是谁都能听出来。
凌榆闻言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嚣张地彰显他的存在感,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什么显眼包,池惊澜好笑地扯了一下凌榆的衣袖,警告地看了一眼,某只大型犬科动物瞬间收敛了起来。
伊万and班奈特:……莫名感觉被秀到了是怎么回事?
班奈特危机感飙升,感觉好友要被这个奇怪的成年人抢走了,一把拽过池惊澜的肩膀,傲娇地开口:“阿澜阿澜,走了!”
池惊澜看陈志国他们走远了,也任由着班奈特拉着自己往外面走。
路上池惊澜严格执行了一碗水端平政策,先跟凌榆聊了几句。
“老师和师兄这么放心就走了,是把我交给你了?”
少年声音含笑,听在凌榆耳中总好像带着点勾人味道,心痒痒的。
“当然,我只是到新地方偶尔会迷路,不是真的路痴,而且这里我也来过不少次了,靠谱得很,乐乐,你放心!”背着自己的包拖着池惊澜的小行李箱的青年闻言,无比紧张地拿出剩下的那只手拍着胸脯保证道。
逗笑了池惊澜。
他当然知道凌榆在这些方面非常靠谱,只是看到他那模样,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而已。
说起来要不是凌榆当时在z省冰场的迷路,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故事。
嗯……这样欺负人是不是有点坏了,池惊澜摸着下巴反思了一下,再看一眼身旁青年眼巴巴的表情,愉悦地决定下次继续。
“嗯,我什么时候说不放心了吗?”池惊澜轻轻拍了拍凌榆的腰,笑着开口说道。
凌榆眼睛一亮,整个人瞬间灿烂起来了。
没人看见的瞬间,少年的唇角悄悄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一句话轻轻松松安抚住了大狗狗,池惊澜也没冷落特意过来接机的两位好友。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很少能看见你们心平气和地站在一块。”他看向班奈特和伊万,主要是班奈特,调侃着说。
“哼!”果不其然,班奈特傲娇地扬起了下巴,张嘴告状道:“明明是伊万偷跑被我抓到了!”
一问才知道,班奈特也是今天才到的莫斯科,到达时间就比池惊澜早了一个小时,还正好是一个出站口,好巧不巧,出来正好碰到了提前过来等人的伊万。
这下两人直接撞了车,班奈特本能觉得不对问了一嘴,得知伊万过来干什么之后就直接把自己的行李交给队友,自己赖着不走了。
“怎么样,我干的漂不漂亮!还有,我特地跟师兄学了一下你的名字用中文应该怎么念,我刚才喊得标准吧!”班奈特得意地说。
池惊澜看向伊万,沉稳地少年向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朝他做了个口型。
池惊澜看出来了,伊万说的是“我没有办法,他太粘人了”。
这幅情形确实有趣得很,池惊澜眨眨眼,也无声回了一句伊万“我懂”,然后顺着班奈特的话,夸他道:“嗯,挺标准的,我清楚地听出来了你是在叫我。”
“那当然了!”班奈特得意叉腰,身后的尾巴翘到了天上。
凌榆只擅长两种语言,一个是东北话,一个是带着东北味的普通话,撑死加上一点常年在国外比赛锻炼出来的带着东北口音的散装英语,都不足以支撑他听懂此刻池惊澜和班奈特伊万的聊天。
他倒也不是那么敏感的人,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吃味,嗯,一点点而已。
所以凌榆故意凑到了池惊澜耳边,压低声音开口:“乐乐,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回去教教我俄语吧?”
凌榆的声音本身就好听,不然之前人设没崩的时候也不能被人们称作是“高冷男神”,虽然本质上可能是个搞笑役,但压低了声线,确实是妥妥的低音炮。
池惊澜有点遭不住,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凌榆,不由自主也放轻了声音:“嗯,回去教你,别凑那么近……热。”
这个“热”字属实是随口胡诌了,机场里虽然有暖气,但是机场面积大,平均下来也就十几度,着实称不上热这个字。
但某人也是大着胆子心神不定,居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傻乐着应下然后被推到一旁接着独自傻乐去了。
班奈特和伊万有些震撼,他们队友口中的华国短道王者,好像是个高冷的人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班奈特之前喊了池惊澜的中文名,还是他们也听不懂池惊澜和凌榆的交流难受,伊万也跟池惊澜表示想学中文,问池惊澜有不会的可不可以问他。
池惊澜当然同意,班奈特又着急了,举手说他也要学。
“你不是有你的华裔师兄吗?”伊万说。
班奈特目光漂移,最后还是嘟囔着说了实话:“他对这方面不太耐烦啦,我缠着他教阿澜的名字他好像就有点生气了。”
背着人偷偷说师兄坏话,班奈特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很是心虚,师兄说过这样是会遭到天打雷劈的,也会被人不耻。
但另外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连死对头伊万也没说什么嘲讽的话,池惊澜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问题找他就行了。
一下子把班奈特感动得泪眼汪汪的,然后成了池惊澜的跟屁虫。
也算是促进了三国的文化交流,池惊澜看了看身旁的三人,有些好笑地想道,然后拍了拍衣服,深藏了功与名。
*
有伊万这个本地选手在,也就不需要凌榆操着他的三脚猫英语和翻译器打车了。
伊万早就叫好了车,几人出了机场,一路很顺畅的抵达了官方指定的酒店。
因为凌榆这次属于“额外人员”,酒店房间也是他自己定的,和池惊澜他们这些比赛选手的房间并不在同一层,所以池惊澜拿回自己的小行李箱,和凌榆暂时分开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这次的时间安排得有些紧张,今天晚上抽签,明天上午试冰,然后下午开幕式,晚上就开始正式的比赛了。
因为男单是热度最大的一个项目,自然而然地被排到了第一个。
所以第一天晚上的第一个比赛项目就是男单短节目,好在俄罗斯和华国时差并不多,并不需要太大的调整。
池惊澜放下行李稍稍整理了一下,就收到了师兄的消息,出门和师兄他们一起提前前往抽签的客厅了。
“小师弟啊,师兄希望你能抽个好签。”柯苑泽想到小师弟的签运,颇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主要是池惊澜这个赛季刚刚升组,成年组的积分为0,因此不会被提前分到后面的组别,这时候签位就显得很重要了,要是太前面,总归是比后面要难的。
“都行。”池惊澜对此没什么所谓。
过了一会,别的国家队也来了,池惊澜跟伊万和班奈特他们打了个招呼,抽签仪式也开始了。
等叫到了自己,池惊澜上去随手摸了一张签,打开一看,纸条里面打印着一组方方正正的数字——1-1。
什么意思呢?
第一组第一个。
池惊澜想起刚才师兄的话,幽幽的目光穿过人群看了过去。
师兄,真的不是你奶了我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