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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血泪

伪装高岭花失败后 昭昭宵宵 5718 2024-07-20 09:15:21

走到“阁”的最外围,江昼给风洵大致点了几个方位,让他去布置炸弹。

风洵问:“你呢?”

江昼往另一个方向走,“等人。”

又有一艘船靠了岸,林霄和林爹被几个八方域人押在船上,林霄远远看到江昼,就瞬间变得两眼泪汪汪,等船靠了岸,他再也忍不住了,悲声道:“大哥!你写信骗我出来,就是为了抓我?你抓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爹也不放过?”

“没骗你,”江昼把他们拽上岸,“你自愿来的。”

“那不还是因为你说自己去云家投奔江昼混出名堂了,要带带我们家!我爹看到这个可忍不住,撺掇着让我来见你。”

在海上漂半天,林霄晕了一路,落地就吐,吐完从林爹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筒,痛心道:“结果我刚出现你就抓我,还给我爹发信,连字都不带变的!”

——你儿子在我手上,不来撕票。

江昼带他往岛上走,“你不服,可以反抗。”

林霄抹抹泪,正要再说什么,看到他颈上那个银链,惊讶道:“大哥你换风格了?”

江昼没理他。

从踏上这座岛起,林爹的表情就不对了,他拿出纸笔来唰唰唰写完给儿子看,然后由林霄来跟江昼交涉。

林霄快走两步跟上江昼,小声道:“大哥。”

“嗯。”

“我爹让我问你,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难道云家又恢复和‘阁’里的来往了?”

江昼说:“我不是,云家人。”

“那你信里跟我说……”

江昼:“骗你的。”

林霄这才想起大哥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另一个身份,声音更小了,说:“我记得,你是八方域人。”

江昼点头。

林霄跟他商量:“我是无所谓,大哥,能不能别让我爹知道?他年纪大了,可能会害怕。”

江昼正要说话,身后负责送林家父子来的几个八方域人就开口了:

“嘿!仙洲就是不一样,我一吸全是仙气儿,脑子都通了,真是比八方域好哈!”

“就是,等咱们打下仙洲,天天出门大喘气儿!”

林爹:“?”

他惊恐地回头看了几眼,快步走上前跟儿子并肩,连字都顾不上写了,抓着林霄手臂艰难嘀咕了几句,责怪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人是八方域人。

林霄压低声音跟他说:“我原先是怕你对人家有偏见,胡大哥人真的挺好的,我认识的几个八方域人也都不错。”

“人、人不错,他把我们抓、抓、抓来?”

林霄握住他的手,“爹你别抖,胡大哥不会杀我们的,他找我们来,肯定是因为我们有用。”

说着,他试探着问江昼:“是吧胡大哥?”

“嗯。”

林霄松了很大一口气,“大哥你放心,我爹他给五大派干了那么多年,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不少,你尽管说,我们能办的一定尽力!”

林爹打了一下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谁尽力,你、尽力?”

“爹,你是爹啊!当然是你尽力了!”

林爹沉下脸看他,“你……想帮这群八、八八方域人,毁了仙洲?”

“毁……”林霄看向江昼,犹疑道,“大哥,你不会吧?”

江昼被他父子俩吵得烦,冷声道:“会。”

“但是你不是喜欢季云琅吗?他可是仙洲人!”

这话一出,林爹大惊,身后几个八方域人也大惊。

江昼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知道了心思,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觉得林霄烦了,耐心回道:“嗯。”

又补充,“很喜欢他。”

林霄点头,“我知道的,大哥,我知道的……”

何止是“很喜欢”,冲动的大哥,直白的大哥,季云琅喂他下了毒的酒他都喝,这怎么不算是爱得死去活来呢?

“那,大哥,”林霄劝他,“你想毁灭仙洲的话,季云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家就在这里,你愿不愿意为了他——”

江昼拔出刀架到他脖子上,林霄一惊,嗓音骤然变了调“——对不起大哥,我不说了!”

林爹也惊,“你别、别冲动,先说让我干什么,别伤、伤伤害我儿子!”

已经走到了“阁”的最外围,再往里就会被人察觉,江昼止步,问林爹,“八方域名单,你会用,对吗?”

林爹连忙点头,“会,我会。”

江昼不出声了,林爹站在他身边急得直搓手,生怕他的大刀砍掉儿子脑袋。

等风洵布置好自己身上所有的炸弹返回,发现和江昼汇合的地方多了好几个人,他问江昼:“你做什么?”

江昼把林霄推给那几个八方域人,带风洵和林爹往旁边走了几步,拿出那卷老名单,展开,露出了上面仅剩的两个亮金光的名字。

江昼点上风洵的名字,对林爹说:“月隐日。”

月隐日是人为,月隐日当天,八方域人的狂暴也是人为,江昼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操作,让八方域人每到那段时间都变得杀意勃发。

他和风洵在八方域,发现真正野心勃勃想要闯入仙洲、占领仙洲的八方域人只有一半,剩下那批人已经在八方域里种起了菜,松起了土,甚至圈起围栏养上了鸡鸭鹅,过去防身保命用的兵器,早就不知道放到哪个角落里吃起了灰。

去不了仙洲,困在这种蛮荒之地,只因为得到了一点仙洲来的好处,就完全打消了闯出去的念头,一群笨蛋,这么愿意被圈养起来?

江昼本来很气愤,又觉得可笑,想找到第一个干这种事的人好好收拾一顿,顺带要骂几句,问来问去,知道了他们的土壤、种子、鸡鸭鹅蛋都是季云琅送来的,瞬间不出声了。

风洵当时在他旁边,跟他说,查清楚了,可以开骂了,尽情骂。

江昼不理他。

骂谁,骂季云琅吗?

徒弟年纪这么小,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点纯真和可爱,他能有什么错呢?

既然这群人不愿意出去,那江昼就找法子帮他们出去,月隐日的八方域人身体不由自己,心自然也不由自己。

快了,等拿到新名单,人为激起八方域人的怒火和战意,速战速决打下了仙洲,江昼就可以放下心里的一切,抱着徒弟甜甜蜜蜜过日子,到时候他就再也不会让季云琅伤心难过了。

林爹站在名单前,犹豫了很久,不敢动作。

考虑到面前两位都是八方域人,而且五大派做这种事的确缺德,他怕自己真那么做了,会激怒他们。

眼看江昼等得不耐烦了,林爹拿出纸笔来,给他写了操作方法,然后又写:做这个,需要用到仙洲的灵力。

他摊开自己两手,给江昼看掌心那点微弱的灵光,写道:我们林家本来就都是凡人,靠我厚着脸皮往上凑才结了仙缘,现在少了清霄门的依仗,我难以修炼,跟我儿子两个人身上早就没多少灵了。

言外之意:我弄不了,但是可以告诉你方法,你自己弄,可你们八方域人都是没有灵力的,要不你就算了吧。

下一瞬,就见江昼掌心溢出了灵光。

“?”

-

那边在忙,这边林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吃的,往地上一坐,跟这几个八方域人分而食之,成功打入了内部。

那几人感叹道:“难怪这个新老大这么有魄力,连骨龙都驯服得了,原来跟领主是那种关系啊。”

“话又说回来,领主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真是看不出来。”

“就是!抛开很能打不说,这个新老大有什么好?领主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众人大惊,看向发声的那人。

那人黑脸微红,“嘿嘿”两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领主以前给我吃过一个饼,又软又香,就跟领主的脸一样,又……”

林霄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语重心长劝道:“有些话,一辈子藏在心里就好。”

“还有,你们领主不喜欢他的,”林霄指指江昼的方向,压低声音,“胡大哥他是单恋。”

被捂嘴那八方域人问:“什么是单恋?”

林霄摇摇头,不准备跟他解释。

这时,林爹两眼怔怔走了过来,林霄急忙扶他坐下,问他怎么了。

林爹凑到他耳边问:“为、为为什么,这个姓胡的八、八方域人,会用清霄门的功法?”

林霄眼睛惊讶地瞪大,在爹旁边蹲下,悄声道:“他确实一直有灵力,但是爹你怎么能看出来是清霄门的功法?”

林爹皱眉,“我让你在清清、清霄门修习,你连这都看不出来,成天干什么吃、吃了?”

林霄不想跟他聊这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行行,我不说了,反正我这么多年天天给人拎包,啥也没学会。”

江昼刚到,就听见他这句,说:“确实,你这个年纪,不行。”

明明是同龄人,却跟季云琅差远了。

林霄低下头不说话了。

江昼跟林爹说:“试过了,没问题。新名单的操作,也是一样?”

林爹叹了口气,想起是自己主动让儿子给他的消息,说新名单在蓬莱岛,心里带着负罪感,问:“你拿到、新名单了?”

江昼看看天,“快了。到时有需要,还找你。”

言外之意:你们父子就哪儿也别想去,乖乖留下吧。

这时,天边传来“咕咕”两声,林霄猛然站起身:“这不是我家鸽子的声音吗?”

江昼远远看到一个飞来的影子,说:“现在是我的了。”

“我说家里怎么少了一只,”林霄恍然大悟,“我上次给你传完信,你根本没还给我!”

新名单马上要送过来了,江昼心情很好,难得有闲心回复他:“是鸽子自己喝醉,飞不动,落到我屋顶。”

又补充:“我重新驯化过,现在它,是我的了。”

林霄敢怒不敢言,一屁股坐下,嘀咕道:“鸽子哪会喝酒啊……”

“我的鸽子,会。”

会喝酒的鸽子飞近了,江昼刚要伸手去接,却在看清它时一怔。

这鸽子毛发沾满血污,形容凄惨,像是刚从什么战场上拼死逃出来的样子,它腿上绕着一团灵光,里面模模糊糊地护着什么东西,此刻正拼命地闪动。

他感应得到,这是季云琅的灵。

江昼心下疑惑,他把用鸽子传信的方法教给了云姝,等着她送新名单过来,现在鸽子身上为什么会出现季云琅的灵?

他抬手挥开那团灵光,去拿里面的东西,不等拿出来,先沾到一手湿润。

触感很黏,很凉,摸形状是条链子。

灵气完全消散的瞬间,鲜红的血液便滴滴答答地从半空往下落,江昼看清手心这条像是在血水里浸过的银链,只觉心口一紧,脑子嗡得一声响,抓鸽子的手松力,任由它扑腾腾飞到了林霄身边。

林霄也看清了,惊道:“大哥!这是……”

江昼握紧手里的银链,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风洵这时走近了,揉着酸痛的肩膀拦住他,“去哪儿?”

风洵今天一整晚没歇,先是负重满身炸弹上岛,再是气喘吁吁沿着外圈布置炸弹,再加上江昼刚才拿他做月隐日的试验,成功后又把他揍趴到地上,他忍了很久,就为了江昼嘴里那个今晚就能开干的大计。

先“轰”一声炸开这个地方,再利用新名单,在最愤怒、杀意最高涨的时候放出所有八方域人,正式向五大派宣战。

江昼跟他保证的时候十分自信,说自己在仙洲这么多年,了解五大派,他们打不过自己亲手造出的八方域人,真到了那种时候,要么求人,要么等死。

风洵听完这话,又看他今晚做事像模像样,心里不禁想,江昼这个人,虽然平时不靠谱,偶尔还会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抛弃一切,但是真要到了这种正正经经的大事上,还是十分拎得清的。

然后江昼就走了。

留给他一句冷冰冰的,“炸弹拆了,带回去。”

风洵没错过他手心紧握的那条链子,江昼又去处理他的感、情、问、题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个疾步离开越行越远的身影,满脑子江昼那句“炸弹拆了,带回去”。

谁去拆?

谁来带?

谁哼哧哼哧一晚上白干,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良久,风洵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拆炸弹。

-

蓬莱岛。

季云琅持剑站在炭炭身边,已经跟它并肩作战了整个后半夜,红衣碎裂染血,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

炭炭一边怒目提防那群八方域人,一边心疼地舔季云琅,不停“喵呜喵呜”让他躲起来,自己一只猫可以应付他们。

季云琅垂下眼捏捏黑虎的耳朵,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吃了?”

炭炭打得很保守,谁冲上来了它才会袭击,轻易不杀人,季云琅早就注意到了这点,他说:“琥生告诉我,你在八方域特别厉害,吃人不眨眼,现在怎么一直受欺负?”

炭炭晃晃脑袋,不出声。

季云琅揪掉它几团毛毛收起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只有跟着江昼,才会那样杀人?”

炭炭想了想,点点脑袋,“喵喵~”

不那样的话,江昼不喜欢它。

一只这么壮硕的黑虎竟然学小猫夹嗓子,对面有八方域人嘲笑它,炭炭凶恶地龇起牙,巨吼一声,吼了回去。

季云琅附下身,凑到它圆圆胖胖的耳朵旁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它从现在开始放开了打,越激烈越好,要伤人,要见血,又说,“我一会儿受伤,别管。”

“喵喵喵!”炭炭当即要拒绝。

结果下一刻,就有柔软的唇轻轻印上了它的右耳,它眼睛一亮,两边圆耳朵都跟着翘了翘,然后听到季云琅说:“相信我。”

炭炭变成了一只粉扑扑的大黑虎,猛地向前跳到中央,一声冲天的虎啸,一爪下去,惊呆了面前这群一晚上只伤不死的八方域人。

季云琅看向从刚才起就阴沉着脸站在后方的萨孤蛮,提了提剑,攻向他。

萨孤蛮早就想跟他一战,见他攻来,举起兵器迎击。

从前忌惮着骨龙,萨孤蛮没机会杀他,现在大好时机,萨孤蛮莽着劲儿想要他的命。

季云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昼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大混战的场面,炭炭和季云琅都杀出了满身的血,而他们对抗的,是江昼亲自从八方域放出来,又指定到蓬莱岛上的那批人。

季云琅一边对战萨孤蛮,一边被四五个八方域人围攻,已然不敌,左右两侧的人借机制住了他,下一瞬,就见萨孤蛮高扬起兵器,狠狠斩向了他的脑袋。

江昼拔刀扔去,挡住萨孤蛮的袭击,一跃跳到战场中央,接刀斩掉了萨孤蛮一只手臂。

以此同时,只听得身后一阵响动,季云琅挣脱束缚,抹了左右两人的脖子,似乎是闻到了锁灵链的气息,他皱了皱眉,看向前方,眼神空洞,茫然道:“师尊?”

正对上他的视线,江昼瞳孔骤缩,季云琅脸部上方,双眼位置横亘了一道深重的血痕,鲜血顺着脸流淌而下,暗紫的眼底洇了一片血红。

季云琅被毁了脸,也毁了眼,他看不见了。

所以对着胡夜的脸,叫了师尊。

季云琅闻出锁灵链的气息,确定了是他,突然松手扔了剑,向前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身后有人见他丢了剑,立刻要攻来,被飞跃来的黑虎一爪拍到了地上。

江昼不回头,提刀向后一扔,刚刚捂着胳膊躲远的萨孤蛮脑袋瞬间被砍掉,咕噜噜落了地。

江昼没去捡刀,揽上季云琅的腰飞身离开战场,季云琅伤口的血已经全流到他衣服上,浸透布料,黏上肌肤。

“师尊,”季云琅紧抱着他,问,“我们去哪儿?”

江昼不出声,回应季云琅的只有耳边的风声和明显急促、慌张的呼吸声。

江昼不知道去哪儿,他的脑子已经思考不了这些了。

季云琅说:“回家吧。”

江昼朝家的方向去,季云琅全身都是伤,每个伤口都在流血,家里有药,有床,他要给季云琅包扎,喂他喝药。

然而等他带着季云琅赶到家,看到的只有破损的大门和被洗劫一空的宅院,开满花的树被砍成半截倒在地上,他给季云琅做的秋千被劈得稀烂,所有的门窗都被砸坏,房间里面空空荡荡,连个茶杯都没留下。

院子的正中央,斜摔着他用来插花的那个花瓶,季云琅给他送的那枝花离开水已经枯萎了,被一把八方域最常见的兵器狠狠穿透,扎进地里。

那把兵器直直立在院中央,恶毒又嚣张地宣告着胜利。

他一直不出声,季云琅问:“怎么了?”

然后从他怀里出来,看不见也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启步要往院里走,“到家了吗?”

江昼抓住他的手腕,又把他带回了怀里。

季云琅不解,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从他怀里挣开了,脑袋搭在他肩头,用很虚弱的声音说:“身上很疼,我想躺一下,师尊,我们不进家门吗?”

听江昼不出声,季云琅又自顾自地把脸埋到他颈窝,开口给他道歉。

“你让我在家等,我没有,让我去劫亲,我也没劫成,云家突然多了很多守卫,我藏不下去了,只能下山,刚下山就碰到了那群八方域人,萨孤蛮早就想杀我了,我和炭炭脱不开身,跟他们打了很久……可是我明明守住通道了,他们怎么会全跑出来呢?”

听耳边江昼的呼吸重了,季云琅停了一下,突然猛咳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全浇到了江昼身上,捂着胸口痛苦道:“师尊,我……我是不是很没用?你让我做什么都……咳咳……做不好,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要是再也看不见了,你还要我吗?我……咳咳咳……”

他边说边咳血,江昼从现身开始就没有出声说过一句话,季云琅垂下眼,眼尾倏地落下两滴血泪,“师尊是不想理我了吗?我……咳咳……”

江昼终于有了动静,抬手抹掉他嘴角咳出的血,动作僵硬地给自己换了脸,变成师尊的模样,轻声说:“不回家了。”

声音在颤,擦血的手也在颤,江昼在究极的慌乱中连人带脑子彻底停住了。

季云琅每吐出一口血,那点鲜红就会落在他心口,一点一点染红他的眼睛,击溃他的神经。

等终于协调好了自己的肢体,江昼抱住他,呼吸很急,重复道:“不回家了。你还想,去哪儿?”

“……”

季云琅本来还想咳口大的,但是师尊突然抱他这一下抖得实在太厉害了,他不敢再往外吐血,生生压了回去,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江昼的背。

季云琅感觉到了江昼的异样,他知道师尊很难受,在心疼他,他也同样心疼江昼,但还是开口,用伤后极其虚弱的声音说:“身上很疼,师尊,为什么不回家了?我想回家。”

他坚持问了,江昼就要答,先是模棱两可地说:“回家,没用,要给你治伤。”

“回家不能治伤吗?家里什么都有,你会把我治好的。”

“没有,”江昼说,“家里什么,都没了。”

“什么意思?”季云琅问。

江昼:“家,被人搬空,全砸了。”

“是那群八方域人干的?”

“嗯。”

季云琅垂下眼,不再追问。

江昼带他转了个身,要往别处去,想避开他的伤口抱起来他,却对着满身的血痕无从下手。

江昼正拼命从自己早就变得恍惚的脑子里想办法,就见季云琅抬了眼,眼眶红红的,眼角流出血泪,目无焦距地望向他的眼睛,自责道:“我没有看好那群人,让他们来了仙洲,还毁了和你的家,师尊,你不要生气,也别因为这个离开我,我会再找一个新家……我……咳咳……我也会想办法看好他们,不让他们再来仙洲……咳咳咳……”

他捂着胸口咳血,语无伦次地哄着江昼,向他保证着未来,仿佛生怕江昼因为这个而厌弃他、离开他。

最后抬起那双湿红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都怪我。”

江昼瞳孔剧烈收缩,脑袋在那个瞬间“轰”得一声炸了开,强烈的心虚感笼罩住他,身体怔然站在原地,眼却不受控制地偏开,想要去躲季云琅的视线。

即便他知道,季云琅已经看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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